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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火柴天堂

有谁来买我的火柴

有谁将一根根希望全部点燃

谁来买我的孤单

有谁来实现我想家的呼唤

——《火柴天堂》

常蓓蓓所在的语言学校提供了公寓,在这里至少可以住半年,当然学费并不低。

赵叔叔的儿子赵宇在一家汽修门店工作,他来的时候连高中文凭都没有,早年申请了一所不知名的大学,勉强毕业。至于他所说的硕博连读之类的话,不过是让他父亲获得些心灵上的安慰。他家不是大富之家,尤其父亲退休后,家里也没多少指望了。

还有,赵宇和一个美国女人同居,已有了一个女儿,他说他不爱她,但找一个美国女人日子会好过些,至于那个女儿的到来,是场意外。赵宇说这些时,蓓蓓心底泛起了恶心。

她到那家汽修门店感谢赵宇的帮忙时,赵宇正钻在车底下修车,对于常蓓蓓的到来,赵宇双手一摊,告诉她这里要靠自己打拼,直言不讳地要她日后少来打扰他。他还要了三百美金,那是他为她寻找学校必要的花费。

蓓蓓用一顿汉堡款待了赵宇,他跟她AA制,那顿便餐吃地不怎么热情,赵宇叮嘱她,中国人的矜持和传统美德统统丢掉,美国不欣赏那些,最好拿个学位什么的,那样会好过些。

这些话说完,常蓓蓓觉得赵宇已不打算和她再见了,她道了谢,乘车返回公寓。

隔壁一上海女孩儿,因要出席个派对,借走了她的裙子,之后便销声匿迹。常蓓蓓可不傻,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在来这里后日渐增强,那些打着问候的旗号来借东西的人渣被她统统以“getout”的大嗓门赶了出去。

听说林簌郴找人照顾她的事,常蓓蓓根本未放在心上,来这里的大多数人依然生活在金字塔底,周围还有不少人通过各种途径申请美国低保的。有一些在语言关通过后,开始准备托福考试,奖学金据说近年也不好拿。常蓓蓓得学MBA,那是他老爸的希望,所以她也开始了猛K英文的生活。

当一个烈焰红唇的女人穿着***出现在校园中的时候,常蓓蓓正坐在校园的绿地上晒着美国的太阳。

远望过去,一双莫文蔚般的美腿由远及近地映入眼帘,让常蓓蓓兀自欣赏了半天。仰视45度,常蓓蓓看到一个拉着黑色箱子的红发女人红唇微启:“常蓓蓓,嗯?”

当那女人拿着一张彩喷出的照片打量她时,常蓓蓓恍然大悟,“你是?金子姐姐?!”

“是金子,不要喊我姐姐!”女人围着她看了半天,目光挑剔,并不亲切。

“你是林SUN的第几任女朋友?”她用着已有些拐调的中文问她。

“是朋友,把女字去掉!”常蓓蓓将鸭舌帽压了压,抬起了下巴,她并不是什么流浪狗,她活地很好!很好!

“也是,你这种类型他不喜欢!走吧,我大老远过来,得在你这边留宿几日,顺便给你讲讲美国!”她将皮箱的拉杆放到常蓓蓓的手里,分外妖娆地走入了公寓,身后是常蓓蓓张成喔型的嘴。

这个叫金子的女人进去后十分老练,径自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苹果,不客气地洗了一个,自顾吃了起来。

“看来你家条件不错!”金子涂满蔻丹的手挑起蓓蓓脖子上的一条项链,目光透着询问的光芒。

“这些可都是我从国内买的仿牌的,姐姐!这月父母还没打钱,我手头缺点……,能不能先借我几百美金?”常蓓蓓目露窘迫,试探地问道。

金子的苹果登时卡在嘴里,半晌没说话,然后又觉麻烦地皱起了眉头。她脱下了自己的长靴子,从丝袜里点出五百美金递了过去,冷脸教训道:“没钱还买什么苹果啊?记得早点还!”

“想着姐姐要来,就事先买了点!”常蓓蓓搔头嘻嘻笑了,试了几次,好歹她是第一个肯借钱给自己的人,常蓓蓓又礼貌了起来。

这个下午蓓蓓有课,回来的时候,金子睡眼惺忪地爬起,打开阳台上的门,心情不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常蓓蓓则暴寒地看着她穿着春光乍现的内衣徘徊在夕阳的余晖中,外面的口哨声起,常蓓蓓的脸火辣辣地烧,想着若干年后自己也是这副德性,立刻心情晦暗地转身去做速食面。

当夜沐浴完的蓓蓓吹着湿淋淋的头发,一眼瞧见对面公寓不远有架望远镜正往这边看来。

常蓓蓓色狼色狼地叫着,紧了紧睡衣,慌乱地就要把窗帘拉上,那边金子寻目看去,嘱咐她道:“来了美国,要懂得如何应付男人!”

常蓓蓓抱着学习的态度一旁瞧着,发觉那是门太高深的课程,没有勇气的人趁早放弃。

金子大姐一边跳着辣舞,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她将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上,挡在关键部位,勾引着对面猥琐的男人。

很快那边有电话打来,她记下那个号码,说着什么,常蓓蓓看到一个**男人恬不知耻地站在露台上,向金子做着分外恶心的动作。金子笑着拨打了电话,不久一辆警车出现了公寓外,那个男子不知事后如何,常蓓蓓只知道她公寓的玻璃很快碎了一块儿。

当然学生网站很快贴出了一张张变态狂的照片,均是在不知名的地方上传的,还有一句足以震慑那人的话:“YOUWILLBEINTHEHELL!”

“女人不是天使,是魔鬼!”常蓓蓓在日记里抒发着近日的生活感悟。

金子从不谈及自己的生活,美国人注重隐私,不像中国亲人,恨不得将你家祖宗的骨灰都翻上三遍,常蓓蓓也入乡随俗,姑且不问。

金子打听了些林簌郴的事,常蓓蓓觉得她很想知道林簌郴现任女友的情况,可每当她想告诉金子什么的时候,金子又做了打住的手势。直到一天深夜,她酩酊大醉的回来。接了一通电话,野蛮地骂着什么,最后哭着搂住了她,讲着林簌郴的好。

蓓蓓有过很多异性朋友,所谓的爱情她从未品尝过,但她知道金子心里爱着一个男人,在大洋彼岸这么多年的生活中,依然念念不忘,这让她感动。

第二天,她告诉金子林簌郴要来美国公干的消息,金子从床上爬起,攥着她的胳膊确认着这个消息的真实度,然后她翻开箱子找到一件当年走时穿过的衣服,小心套上,问蓓蓓自己是不是老了。

“那还用说,尤其你那妆,和现今的麦当娜阿姨有一拼了!”蓓蓓直言不讳。

“****,他不喜欢麦当娜!”她洗掉一脸残妆,将头发绾成传统的中国发髻,来回走着。

“眼神别飘,含蓄些,走路别风风火火的!”常蓓蓓趴在床上发表着观感。

忽然,金子想到了什么,又翻出了一双舞鞋,她穿了比基尼,踮起脚尖,开始做一些芭蕾的基本动作。

“真看不出,你还会这些?不过这芭蕾有些**!”常蓓蓓大开眼界,觉得老外的比基尼的确不同凡响。

“怎么样?蓓蓓,我还中国吗?”金子折腾了一圈问她。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蓓蓓的日常用语已流利起来,字正腔圆的美国腔,她常常对着镜子叫着爸爸、妈妈还有一些朋友的名字,她怕自己语调变了。她也用同样的心情看着金子,两个人对视,都有些心酸,蓓蓓有些想家,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蓓蓓,在心里我很中国,我知道!”金子坐在她的身旁,搂了蓓蓓,扯了下嘴角,给了蓓蓓一个大大的微笑,眼睛里纤尘不染的神采,让蓓蓓心情好了很多,两人收拾了公寓,金子在厨房里大显身手的时候,门铃响了,蓓蓓去开门。

一个蓝眼睛美国男人hello着将她推到一旁,rose、rose的叫了两声。

“who are you?”蓓蓓警惕地看着来人,她觉得这人该死地粗鲁。

“蓓蓓,他……,我丈夫ken!”金子自厨房内尴尬地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煎锅,示意蓓蓓过来。

“rose,you look well,ha!”男人环顾四周,甩手一掌打在了金子的脸上。

“蓓蓓,跑,快跑!”金子拿煎锅打向男人时,冲蓓蓓大喊。

事情来地太快,蓓蓓吓坏了,她看了金子一眼,哦了一声,就跑出了公寓,在操场上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脑袋嗡嗡作响。

金子!金子!她有些不好的预感,那个男人来者不善。蓓蓓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三三两两的人,一个香港来的男生,蓓蓓见过,她一下拉住了那人,说着有坏人。

男生看着她战栗的模样,说着ok,ok,要她镇静下来,他带她找了保卫。

保卫询问了些情况,几人进入公寓的时候,蓓蓓问周围的女孩儿可听到什么动静,她们耸肩,说只有几声争吵,稀松平常。

房门打开的时候,四处一片狼藉,叫做ken的男人正和一个女人欢爱,那是金子,蓓蓓看不清她的脸,保卫处的人和那个香港男孩儿均别过脸去,蓓蓓的脸一下红了,道歉半天。

那个香港男孩儿带她去喝了杯咖啡,说这是美国,见怪不怪,并叮嘱她不要随便领陌生人来公寓,她笑笑,谢了这个叫郑文泽的男孩儿,想自己是有些大惊小怪。

回到公寓的时候,ken已经走了,金子躺着一动不动,她以为她睡了,小声收拾着地上凌乱的物品。

“林簌郴来的时候,不要告诉他我嫁人了!”金子噌地坐起,哽咽起来。

眼前的金子发丝蓬乱,红肿的脸颊,嘴角裂了开来,有血痕挂在下巴上。

“金子!”蓓蓓不禁失声叫道。

“别过来,脏!”在蓓蓓的手伸过企图安慰她的时候,金子拿被单裹紧了自己,冲进了浴室,那水声夹杂着金子的哭声让蓓蓓的心难受起来。

“金子,为什么不跟他离婚?”在一切收拾停当的时候,蓓蓓问金子。

“蓓蓓,我得回KEN那里!照顾好自己,林簌郴到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金子没有解释,从箱子中点出两张美元,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公寓又回到了一个人孤单的日子,晚上蓓蓓坐在地板上划着火柴,一根接一根……她看过迪士尼乐园灯火绚烂的童话,也看到了今日缀满星光的纽约,第一次,她发觉眼前那小小的光亮,竟是那般夺目,这种近处的温暖,让她落下了成串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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