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三满哆,母驮喃,唵..”夜色降临,古老破败的寺院里传来一阵阵梵呗唱经声,原来是白天到达百宝寺旧址的玄竹一行人在鉴云老和尚的带领下火化惨死的骷髅,为死者做法事。鉴云老和尚虽然修为不行,可佛法造诣不浅,普通僧人不通晓的上古佛教专用的梵语也了如指掌。
自然是有鉴云带领为死者唱经做法,虽然在夜幕下荒郊野地残破的寺院里传来这梵呗伦音有些渗人的慌,可在场众人无不肃穆庄重。
一具具骷髅被火化装坛,被灵机等人认出来的寺中前辈被格外照顾,火化后的骨灰还要带回去好生安置祭拜,至于灵机平辈晚辈的枯骨就没那么幸运了,还是在这里陪伴百宝寺的先人吧。
夜色渐深,终于最后一具骷髅被火化完毕,众人不由得舒了口气,玄竹赶快上前搀扶师父,毕竟师父体力不行,这场法事太耗精神了。
灵机也走上前来搀扶鉴云,不管怎样,这次能得到佛法精深的鉴云来主持****实属难得。佛经上讲在中古神话时代,能得到高僧的超度可是直接入得轮回的,并且有机会开启来世智慧,重新修行。虽然现在神话时代远去,但能得到高僧亲自超度也是每个佛徒的心愿。
用过晚餐,众人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因为师傅坚持过午不食,只饮用些泡了草药的药水,玄竹照顾师傅饮过药水,就靠在血纹虎身上休息,玄竹呆呆的看着火光映照下残墙上的壁画。
“想什么呢!”鉴云也无困意,看着玄竹发呆就问道。
“没什么!师傅!只是觉得今天你做过法事之后,灵机对你的态度好了很多呢!”
“呵呵!你觉得很奇怪?”鉴云呵呵一笑,问玄竹。
“师傅!你说现在是因为佛法衰落而人心衰落,还是人心衰落而佛法衰落。”玄竹也不回答,再问鉴云。
“那为师问你,眼前这篝火,是火焰在动,还是风在动。”鉴云微微一笑反问玄竹。
“是风吹火动?不对!是火动,火焰自己跳动。”玄竹犹豫着咬不定答案。
“哈哈,不是火动,不是风动,是你心动。”鉴云哈哈一笑,回答一句惊呆了玄竹。
“是我心动!是我心动!”玄竹在嘴里念了两遍。
“是啊!佛法亦是如此,不是佛法衰落,不是人心衰落,而是你心疑惑。”
玄竹呆呆的望着师傅,心里不停问,我心里在疑惑?疑惑什么?
“孩子!师傅早晚有一天要离开你,你要记住!无论做什么都要先问自己,真的明白吗?”说完这句话,慈祥的看着玄竹的鉴云缓缓闭上双眼,手里再次捻起念珠,不言不语。
看着师傅,玄竹呆呆的,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口,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明白,不敢相信,有时候还在问这到底是不是梦。可今天师傅说完这些,玄竹感觉到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猜不透,想不通。
“玄竹师弟!师伯休息了吗?”正在发呆的玄竹突然听到灵机的声音,抬头一看灵机一脸疲倦的在问自己。
扭头看了看师傅,玄竹点点头。
“玄竹师弟,陪我走走可以吗?”灵机突然对玄竹说。
“额!走走?可,可以。”玄竹很惊讶的看着灵机,然后点了点头,可心里还在揣测,为了木鱼吗?
夜色渐浓,清冷的月辉洒向大地,火光跳跃映照着断墙上的斑斓壁画,显得无比神秘,破败的寺院里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在漫步着。
“这里是山门,山门有三门,中间最大的叫‘空门’东边这个小的叫‘无相门’西边小的叫‘无作门’。进了山门,左边这个楼是钟楼,当年这钟楼有一口钟,叫做‘狮子钟’钟声响起响彻藏云峰三百里;右边这个楼是鼓楼,当年鼓楼有一鼓,鼓声响起,百兽惊惧。
这是第一重大殿,‘天王殿’供奉..这是当年的佛塔,供奉我百宝寺历代祖师舍利以及佛宝数件,有一佛宝叫金光舍利,在佛塔最顶,每夜放出金光,见者如浴佛光,神妙无比。
..”
玄竹跟着灵机,从山门开始一直走到第三重大殿的佛塔,灵机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沉默和平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个不起眼的石碑,都能说出一大段典故历史。玄竹也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不言不语。
“这个是..呵呵,是不是觉得我太罗嗦,玄竹师弟,没烦到你吧!”正扭头看着玄竹指着一个偏殿讲解的灵机突然停下了讲解,很不好意思的问玄竹是不是自己很烦人。
“玄竹没觉得,平时师傅不和我讲这些,我倒是觉得有趣呢!”玄竹表示并不烦。
“玄竹师弟!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鉴云师伯待人和蔼,你们六经寺虽然生活上苦点,可是过的很开心,也不追求那么多。当然我师父待我也很好。”灵机一脸复杂的看着玄竹。
“我小时候家乡受灾,父母双亡,是师傅抚养我长大,自小师傅就有心愿,重建我百宝寺当年百宝辉映,四方敬仰的时代,所以师傅每天都要给我讲我们百宝寺旧址一砖一瓦的历史,其实师傅在两年前也没来过这里。
师傅讲的一切都是师祖们留下的札记记载的,我和师傅每天都在想象这里是什么样子,如果有一天我们回到这里要怎么重建。可自从两年前师傅执意要来寻找遗迹,什么都变了,寻找遗迹不但没有结果,寺里面还损失惨重。
有许多师伯责怪师傅,不该总记得过去,这些都是历史了,师傅很痛苦,每天都在自责,念经超度死在寻找遗迹中的同门。我见师傅这样,心里更难受,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找到遗迹,完成师傅和历代师祖的遗愿,一定要,一定要。”灵机看着玄竹声音开始嘶吼,他脸上表情有些疯狂,就像最虔诚的信徒脸上的表情一样。
玄竹看着灵机,心里对他的印象再次模糊了一些,更看不清了,最开始相见时候的谦逊恭谦,刚才的啰嗦絮叨,现在的疯狂痛苦,似乎他总在变。怎么说呢,好像他那一袭总是白色的僧衣和那一副俊秀不凡的外表下隐藏着一股想要喷发的力量,想喷发可又永远不可能喷发。
“呵呵,玄竹师弟,看我都说些什么!打扰你休息了吧,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上山了。”不知什么时候灵机又恢复了那副谦逊从容的模样。
“那玄竹告退。”玄竹楞了一下,行了一礼转身回去。
“玄竹师弟!”玄竹还没走两步就又听见灵机叫自己。
“嗯!什么..”还没等玄竹说完就听灵机说。
“进山凶险,恐怕师兄我照顾不到,玄竹师弟一定要照顾好鉴云师伯。”这时候的灵机又回复了刚才啰嗦絮叨时候的样子,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就再次变得平静淡定。
玄竹呆呆的愣了一下,使劲点了点头,看着灵机转身离去的身影,总感觉有点莫名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