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峻昊听她如此说话,心里更加心疼不已,说:“没事的,我抱着你睡。我来看着它,如此可好?”他的声音仿佛能催人入眠。
李沐澜受不住劳累,头一歪就睡了过去。龙峻昊果真抱着她坐好,将她的头靠在自己颈窝处,然后双手紧紧环住她。看着不远处完整的瓷瓶,他几乎叹为观止。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李沐澜。她不止勇敢、坚强,对做事更有一份常人无法企及的坚持。龙峻昊低头看着她,她的睫毛又浓又密,好似停歇的蝴蝶翅膀。
他忍不住,亲了亲沐澜的双眼。一份愉悦感在龙峻昊心底蔓延。她是如此珍贵,这辈子,他又岂能错过?将来,哪怕有更大的风浪、更大的考验,他也会陪着她一起闯过去。这是他给她的决心。
“沐澜,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龙峻昊开口在她耳边表白:“不管你是侯爷府千金,还是落难的宫女,我都喜欢。没有你,我的人生将不再圆满。因为是你,因为有你,我龙峻昊才觉得这皇宫有了一丝暖意。”
李沐澜忽然动了动嘴角,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她的呼吸均匀,神情平和,好似很享受这种抱着她的感觉。
龙峻昊自顾自笑了起来,笑自己的坚守,笑她的纯真。这种在他看来是小事中的小事,在她眼里却是异常慎重的大事。她可以不当他是主子,可他必须尽力保护她。倘若这次她有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救她。哪怕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联。
当天边露出东方白的时候,李沐澜醒了。睁开眼的第一眼,她就看到那只屹立不倒的瓷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然后她一抬头,就看到龙峻昊那近在咫尺的脸。
真的好感动,也好温暖。李沐澜伸长脖子,在他唇上偷亲了一下。正在偷笑之际,被抓了个现行。
“我能说这次是你先欺负我的吗?”龙峻昊满脸都是笑意。
李沐澜轻捶了他一下,又羞又窘:“你才欺负我!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我这是等着你来亲我呢,你果然上当。”龙峻昊搂了搂她:“不过,就当是我给你的奖励,可好?”
李沐澜不服气,从他身上挣脱而下,说道:“不与你斗嘴。我该去做正经事了。”
龙峻昊笑着调侃:“怎么,与我说话难道就不是正经事么?你可知道,我抱了你一个晚上,这会儿腰酸腿疼的。你不谢恩也就罢了,却还要说风凉话。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哇。”
李沐澜笑得更甜,说道:“好,等我闯过这一关,我就请你喝酒。”
龙峻昊呵呵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
李沐澜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碰了碰瓷瓶,说道:“应该成了吧?”
“你不敢碰让我来。”龙峻昊起身走过去,说道:“倘若它碎了,你就更加可以交差了。就当是我这主子不小心给打碎了。”
“那可不成,这是我的杰作呢。”李沐澜护着瓷瓶:“你可别动手,我饶不了你。”
见她如此认真,龙峻昊就说:“我与你逗乐的。你花了一天的时辰,我怎会轻易破坏呢。”
李沐澜终于小心捧起了它,说:“看来,明兰是不会被挨罚了。”
延福宫内,楚依依心情不错,正在插花的时候,龚明兰等宫女入内,李沐澜也跟了进去。她将那瓷瓶摆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钱明珠,听说你升了主事宫女,怎么这会儿还亲自动手啊。”楚依依放下书,冷声说话:“看来,你这主事还是不得人心吧。”
“娘娘,奴婢承蒙皇恩,才刚刚升任主事宫女,要学要做的还有很多。奴婢每刻都不能够懈怠。”
楚依依起身,仔细瞅了瞅桌上瓷瓶,说道:“这就是本宫之前点名要的瓷瓶?”
龚明兰将头压得很低,几乎大气不敢出。
李沐澜很是平静,回道:“回娘娘的话,没错,这的确是您要的瓷瓶。此瓶乃是进贡的珍贵瓷瓶,只有娘娘这般尊贵之人方可拥有它。”
楚依依挑了她一眼,说道:“咦,看来,你刚升了主事,这嘴巴倒是变得会说话了。”她继续欣赏着,然后拿了起来,在手里细细抚摸:“奇怪,这瓷瓶看上去光洁细腻,为何摸上去却有扎手之感。”
李沐澜顿时明白了。因太子妃长期养尊处优,这手指自然比常人更加细嫩,任何瑕疵都逃不开她的手感,而自己手虽说不上粗糙,可毕竟比不过她。
“不是说珍贵么?为何会如此?”楚依依又问了一句。
其他宫女纷纷下跪:“请娘娘息怒,奴婢不知。”
李沐澜说道:“娘娘,此瓶之所以珍贵,就珍贵在这是其他瓷瓶所没有的手感。娘娘若不信,可以仔细摸摸。瓷瓶看上去光洁细滑,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而这恰恰就是它的与众不同之处。”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楚依依心中的疑虑减小,不过,也觉得奇怪:“你一个宫女,何以懂得如此之多?”仔细一想,倒显得她没什么水准了。
李沐澜恭顺说:“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刚胜任主事一职,心中自然忐忑万分,为了令手下宫女心服,就连夜翻看了一本手册,算是现学现卖了。”
楚依依放下瓷瓶,围着李沐澜转了两圈:“本宫怎么觉得你与以前大不相同了?难道换人了?”
“娘娘,奴婢还是奴婢,只是奴婢忽然懂了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李沐澜说道:“主子眼光独特,这瓷瓶配上主子的身份,真是相得益彰啊!”
龚明兰打心眼里叹服钱主事的口才,同时,她也不解,为何现在的钱明珠会与之前判若两人。幸好自己从未太为难于她,否则自己的下场将是很凄惨的。眼下,她只求平安度过这一次。
楚依依冷笑一声,并未将她的恭维放在心上。忽然,她眼尖得发现瓷瓶瓶口处似有脏污的痕迹,就立即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肮脏?这么贵重的瓷瓶,你们是如何保管的?”
众人心中揪了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李沐澜手心发汗,却故作镇定,说道:“回娘娘的话,这瓷瓶一直保管在御宝司内,虽说放在盒中没什么灰尘,可终究还是要拿出来擦拭的。”
“哦,你的意思是没擦拭干净喽?”楚依依不满道:“你们当本宫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好打发的人么?看来,不给你们点教训都不知道延福宫的门往哪里开了。”
“请娘娘息怒!”众人哀呼。
“哼。”楚依依拿着瓷瓶冷哼一声。此时,玉莹忽然入内,来到她眼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玉莹,何事?说吧。”
玉莹上前两步,在太子妃耳边说了一句话。楚依依顿时脸色如蜡,将手里的瓷瓶整个摔在了地上:“岂有此理!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我!”
随着她的质问,瓷片飞溅。不偏不倚,有一块小瓷片划过李沐澜的脸颊,顿时,鲜血直流。
“主事,主事!”龚明兰急了,不知说什么才好,又不能乱动。
李沐澜吃痛地按住了自己的伤口。那鲜血便顺着她的手指缝流了出来。疼痛加剧,她差点晕眩。
“统统都给本宫滚出去!”楚依依叫嚣着。
众人巴不得离开,行了礼就纷纷出了延福宫。
“这消息可靠吗?”楚依依坐在了椅子上,浑身冰凉,仿佛失了魂魄。
“是陈御医号的脉,皇后娘娘那里已经知道了。奴婢也是听御医身边的内监说的,才刚知道就来禀告您了。”
楚依依愤恨地一拍桌面:“这个张明心真是走了****运,偏偏死不成了。唉,刚走了个刘希玉,又来了她。哼,太子的女人怎么都这么热闹?”
玉莹说:“娘娘,现在怎么办?”
楚依依说道:“还能怎么办,这会儿她该得意了。走,去栖凤宫,想来皇后该召见她了。这个贱人,本宫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玉莹低头说:“娘娘息怒,十月怀胎还早呢。说不准没过多久也和刘侧妃一样了。”
“呵呵,这话本宫爱听。”楚依依笑了起来:“也是,本宫就演场戏给大家看看。反正这孩子是别想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玉莹不说话,走在了前头,为娘娘开路。
楚依依没走出几步,就被滑了一跤,差点跌倒,幸好玉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惊魂未定,看着地上的斑斑点点。
玉莹见状,立即说:“娘娘,这是钱明珠的血,滴在了地面上,请小心了,都是奴婢不好,未能及时提醒。”
“算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走!”楚依依重镇气势,走出了自己的寝宫。
李沐澜被明兰等人簇拥着回了万慧殿,惊动了众人。赵美茹也在,见状赶紧命人去请御医了。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不小心?”赵美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