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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手艺人哈桑的故事(2)

客气了一番后,我把鱼交给妻子。她见了说,这鱼没办法整条煎,因为没有那么大的锅子。我说:“随便怎么弄吧。不管怎么煎,味道一定不错。”

我妻子剖开鱼肚时,发现了一块大水晶,她以为是一块玻璃,就给了我家最小的孩子当玩具。几个大孩子见了,见它光彩夺目,就把它传来传去地欣赏。

晚上,我们点了灯,我妻子正在做晚饭,孩子们还在玩弄那块水晶。他们发现,当我妻子站到他们和煤油灯中间来的时候,水晶就发出光芒。于是他们互相争吵起来,每个人都想把水晶抢到自己的手中。

我把最大的孩子叫到跟前,问他在闹什么,他说他们在争夺一块会在黑暗中发光的玻璃。我出于好奇,熄灭了煤油灯,想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结果果然如此。

“看,”我说道,“这是萨德那根棉线的第二个好处。今后我们不用点灯了,可以省下煤油了。”

孩子们见煤油灯灭了,而是用一块发光的玻璃代替了它,都惊异地高声大叫起来。他们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只有一板之隔的一个邻居。

他是一个十分富有的犹太珠宝商。第二天,他让妻子来我家,对我们抱怨说,犹太人刚刚入睡,就被孩子们的叫喊声吵醒了。

“我们的好邻居拉切勒,”我妻子说,“对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抱歉,希望你能原谅。你知道,孩子们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吵吵闹闹的。请进来吧,我让你看一看那件引起他们叫喊的东西。”

犹太女人便进了屋,我妻子从烟囱底部拿出水晶——的确是一块水晶,而且是非比寻常的一块水晶,放到她手里,说道:“你瞧,就是这个东西引起孩子们大声叫喊。”这个犹太女人能够识别各种各样的宝石,她仔细察看和欣赏这块宝石的时候,我妻子向她讲叙了它被发现的经过。

“对,阿耶合,”犹太女人叫了一声我妻子的名字,把宝石交给她的手里,说道,“和你一样,我相信它是一块玻璃,不过它比普通的玻璃漂亮,我家里也有一块和这块一模一样的玻璃。如果你愿意卖,我想把它买下来。”

孩子们听说要卖掉他们的玩具,立即打断大人们的谈话,哭闹着哀求他们的母亲不要这么做。我妻子为了使孩子们安静下来,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犹太女人的诈骗就这样被孩子们阻止了,她便告辞回家。但是,她临走时,我妻子送她到了门口,她悄声对我妻子说,如果我妻子以后改变主意又想卖掉的话,一定要首先告诉她,不要先给别人看。

犹太女人回到家里,就把她的发现告诉给她丈夫。珠宝商立即要她向我妻子出价二十个金币购买这块“玻璃”。我妻子拒绝了,说她要先跟我商量。我恰好在这时回到家里。我妻子说了情况以后,我愣了一下,我想起萨德曾经保证说,那一根棉线会给我带来好运。犹太女人见我默不作声,以为我嫌她出的价钱太低,就说:“朋友,我愿意出五十个金币,如果你愿意卖的话。”

我见她突然地把价钱从二十个金币提高到五十个金币,便对她说,我要的价钱比这个数目大得多。她说:“那好吧,我的邻居,我愿意出一百个金币。不过,这个数目太大了,我不知道我的丈夫会不会同意。”

她出了这个价码之后,我要价十万金币,我还说,我心里很清楚,这块宝石——此刻我猜想这一定是块水晶的价值比这个数目大许多,但我考虑到我们是邻居,我愿意把价格限制在这个数目之内。我只要十万金币,一个子也不能再少了。如果他们不接受,我就把它卖给其他珠宝商,他们给的钱将会多很多。这个犹太女人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做成这笔交易,更坚定了我要大价钱的决心。几次讨价还价之后,她说愿意出五万金币,我拒绝了。她便说:“在没有得我丈夫同意的情况下,我不能付给你更多的钱。今天晚上他会在家,到时我请你把这块东西给他看看。”我答应了。

晚上,珠宝商来到我家。我坚持要价十万金币,无论他怎样还价,我一分钱也不肯减少。最后,他终于同意了我的要求,并且留下两个袋子,每个袋子装有一千金币,作为定金,剩下的数目第二天保证付清。他没有违约,我就把水晶交给了他。

虽然妻子很想买昂贵华丽的服装,但是我发誓要干一番事业,要打好基础,绝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第一天和第二天,我都到那些和我一样靠每天辛勤劳动维持生活的同行们那儿去,雇佣了他们,预先给他们支付了工资,让他们根据自身的技术和能力做不同的制绳活儿。

我对他们保证说,只要制好绳子,我马上就支付工资,决不让他们等钱用。

依靠这个办法,整个巴格达的制绳业都掌握在我的手中,很快,租用大货仓的需要便产生了。后来,为了能有更大的面积货仓,我建造了一幢你昨天看见的那所房子。它的外表虽然富丽堂皇,但大部分房间是做生意用的货仓,小部分是我的家庭住房。

离开以前简陋陈旧的房子,我搬到新的住处。过了一段时间,萨迪和萨德来到我这儿,想看看我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他们惊讶地发现,我已经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制绳商,人们不再简单地叫我哈桑,而是称呼我科吉亚·哈桑·阿勒哈巴勒。另外,我在以我的名字为命名的大街上建造了像王宫一样的住宅。

过了几天,他们两人来到我的宅邸,祝贺我的兴旺发达。我正好看见他们从远处走来,连忙迎上去,向他们表示我的感激。大家坐定以后,萨迪说:“科吉亚·哈桑,请告诉我们,你用了什么方法把我给你的四百金币变成了如此巨大的财富的?”

萨德听了,立刻打断萨迪的话,说道:“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们的朋友说假话呢?让他自己讲,在我们两人当中,究竟是谁帮助他得到了这些财富?”

他们说完后,我就把你刚才听到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们听了,没有遗漏掉任何细节。

萨迪不相信我说的话,他坚持说,我之所以能够富有起来,完全是因为他帮助了我。等到争论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他们准备回家,我拦住他们说:“两位先生,我想请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那就是留下来吃一餐便饭,并且在我这儿过夜。明天我将带你们乘船去乡下的一个屋子,那是我为了呼吸乡间的新鲜空气而买下的,当天就能骑我的马回来。请你们不要拒绝。”

他们很有礼貌地接受了我的邀请。晚餐还没准备好,我便带着两位客人到我的宅邸和花园里四处走走,他们看了后都表示赞赏。他们赞扬得最热烈的时候是在餐厅里,那里的各式美味佳肴正等着他们去品尝。在前一天晚上,我们商量好要早一些去呼吸新鲜的空气,所以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我们就出发去了河边,乘上一条铺有地毯的游船。六个划船好手一起奋力划桨,船顺流而下,不到一个半小时,我们就抵达了我在乡下的房屋。

我带着客人参观了我的房屋,又领着他们进了花园。花园的尽头是一片小树林,看上去整齐漂亮。

我们正在观看的时候,我的两个送到乡下来生活的孩子跑进树林,看见一棵高高的大树上有一个鸟窝,他们就叫一个仆人爬上树摸鸟蛋。

仆人爬到树上,惊讶地发现这鸟窝是用一条头巾围成的。他取下头巾,回到地上,叫两个孩子把头巾拿给我看,好让我知道这件奇怪的事情。

我把头巾翻来覆去仔细查看之后,对我的客人说道:“先生们,你们还记得第一次和我说话的那天,我是不是戴着这条头巾?”

萨德说:“我的朋友和我都没有注意这个,不过,如果这里面有一百九十个金币,我们肯定相信啰。”

“这头巾很重,我敢肯定金币还在里面,”我说,“不过,在把这条头巾撕开以前,我想提醒你们注意,由于日晒雨淋,它褪色了许多,这说明它在这棵树上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说完,我撕开亚麻布的镶边,取出了钱包。萨迪一看就知道这正是当初他给我的那一只。我把里面所有的金币统统倒在他们面前的地毯上,说:“喂,先生们,钱在这里,让我来数数,看看数目对不对。”

结果正好是一百九十个金币。

在无法否认的事实面前,萨迪对我说:“科吉亚·哈桑,我承认,不可能是这笔钱帮助你发财的,不过,有可能是你告诉我说藏在那放糠的缸里的一百九十个金币帮助了你。”

我发誓说事实不是那样的。这以后我们没有继续往下说。晚饭后,我们乘着月光,在凉爽的夜色中骑马回到巴格达。

不知是何原因,我的仆人们疏忽大意,弄得马匹没有粮草了。这时,草料场的门已经上了锁,于是我的一个仆人到附近去看了看。他在一个商店里发现了一缸糠,便买了回来,还把装糠的缸一起带回家,答应第二天归还店主。他把糠全部倒了出来,用手分给马吃的时候,发现缸里有一个分量很重的亚麻布包,就把它原封不动地拿给我看。

我立刻认出了这个布包,赶紧跑到我的客人面前,说:“看呀,这是另外的一百九十个金币。”为了进一步证明这件事情,我让我妻子来看这个缸,她马上认出这个缸就是那天她用来交换陶土的缸。于是萨迪认了输,相信我说的全都是事实。他对萨德说:“我承认你的看法正确,金钱并不一定能使人发家致富。”

萨迪不肯收回他给我的钱,我们便决定把这两笔钱捐献给慈善机构。第二天,这两位朋友告辞离去的时候,我们发誓永远保持友谊。

直到今今天,我们的友谊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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