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再无别话，乔木梁再次颌首道：“那我就先走了，莫叔叔，阿臣，还有……弟妹。”
“再见。”
“再见。”
夏暖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扶着王柏臣一起往里走。自从知道王柏臣的背景和他双亲的身份，她就知道这样的家庭和乔木梁的交情并不会少，见到乔木梁来祁家，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走进门，正听到外婆说：“依咱们的身份，那本来是该去的。但是看阿臣和暖兮的面子，咱们还是就不去的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去比去好。”祁素青点头赞同。
“外婆和妈妈去哪儿？”王柏臣进门就笑问道。
麦素雅和祁素青齐齐站了起来，向夏暖兮走过来，并没有回答王柏臣的问题，而是先去问候夏暖兮，“暖兮这孩子没事吧？来，我看看。自从上次阿臣出事，我们三魂都吓得丢了两魂，今天听到阿臣说暖兮这孩子的采访对象也有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我和阿青这心头一直都砰砰直跳。我这会儿心头还乱着呢，看到暖兮就好了。”
麦素雅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和祁素青一起上上下下将夏暖兮围着摸了一遍了。夏暖兮的内心里有说不出的情绪，这莫名的情绪既算不上是难过，也并不完完全全是感动，还夹杂着不小的愧疚，再次将自己忘记了调整手机铃声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确实也是实情，她做事一向不会丢三落四，却被下午那些照片弄得神思恍惚。
听到如此，麦素雅和祁素青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而是关切问道：“今天做的什么采访，不危险吧？可把我们担心坏了，阿臣出去那会儿，都急得什么样子了。”
夏暖兮下意识认认真真看了王柏臣一眼，他这会儿已经是带笑的模样，她低头，再次说：“对不起。”
王柏臣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自己一家人，不说这些话。人没事就好，一家人健健康康，和和美美，那就是最大的福气。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麦素雅拉着她的手坐到餐桌边，“饿了吧？阿珍，可以上菜了，暖兮回来了。”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夏暖兮没有想到大家都还在等她一个人吃晚饭，这让她的愧疚感更深重了，下午那样的情绪就被暂且压在心底深处，压得死死的。
这餐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因为夏暖兮平安归来，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都放了下来。吃过晚饭的时候，王柏臣跟着莫怀生去书房谈事情，夏暖兮陪着外婆和祁素青闲聊，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聊到了最近报纸上曝出秦昊哲公司经济方面的事情。外婆戴着老花镜看了看报纸，又扔在一边，微微地摇头：“我看阿哲这孩子就不像这样的人，我们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这孩子父亲去世得早，但是一直是个有担当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祁素青笑着说：“妈，你就别为他担心了。他的能力，应该能摆平这样的事情。何况，我听说许叔叔也介入帮忙调查这件事情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还阿哲一个清白。”
麦素雅透过老花镜看了女儿一眼，“你是说许昌海？许昌海疼爱孙女，连带着疼爱孙女婿，查是自然要查的，但是……这阿哲和许可昨儿又吵得厉害，这不是添乱吗？这正事都没处理得了的紧要关头，都被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扯了后腿了。阿哲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拗，这都吵了多少年了，还一直都放不下呢？”
外婆的言辞里，对许可稍有责备之意。夏暖兮想着，其实她和许可不熟，但是接触过几次，也耳闻过许可的种种事迹，对许可也生不出什么好感了。听说这当头许可还在耽搁秦昊哲的精力，不由有些着急地问：“阿哲和许可不是过两天就订婚吗？”
“又推迟了。这些年，不知道推迟了多少回了。”外婆闲话家常地说道，“外面的人都说，阿哲是靠着许家发家的，没有许家做支撑，他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只有我们这些亲近的长辈和朋友知道，阿哲自己付出的努力到底有多少，背后流过多少汗水，消耗了多少心血。这些年是我们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的，不是说没有借助叔叔伯伯的力量，但是靠许家发家，那绝对是个笑话。既然阿哲以前不用靠许家，现在秦氏集团发展到这个程度，依然完全可以不用靠许家。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了，才将自己在事业和感情上都弄得这么辛苦。”
祁素青也点头说：“那倒是。所以可见这感情对人的影响之大，一个人，只有在感情和家庭生活上稳定的基础上，才能对事业锦上添花。”
说着，笑着去看夏暖兮，“看我们家阿臣自从有了暖兮之后，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这什么都不一样了。阿臣连心情都比以往好很多，带着这种情绪，事业和整个人生，又怎么会不好呢？暖兮，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夏暖兮被说得有些脸红，只好点头不说话。心头本来鼓起了一些勇气和王柏臣谈谈收到乔仪芯照片的事情，知道又是没办法开口了，和睦的日子是大家都向往和期待的，尤其是长辈这边，她结婚之前对待一切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现在倒是生怕这种平衡是在自己手中被打破。
心里也有点明白长辈们在她面前说秦昊哲和许可的事情，其实也带有或多或少暗示她夫妻之间相互关系的重要性，这样一想，她就更觉得没办法开口了。
她在这边心里想了很多事情，王柏臣在书房里和莫怀生也聊了很多事情。巧合的是，也是先聊的秦昊哲的事情。随意摆谈了一阵，莫怀生拍拍王柏臣的肩膀，说道：“我这边明面也不太好插手管得太多，要是阿哲真的是清白的，确实如你所说，走司法程序最好。”
“嗯，谢谢莫叔叔提点，你对阿哲的建议和忠告，我会找个机会转告给他的。”王柏臣很认真地道谢。
“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和你就好，我们当长辈的，这都是应该做的。”莫怀生和蔼地笑笑，然后转而有点郑重地说，“刚才阿梁来过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王柏臣平静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口气却略略有点生硬，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后，他和缓了一下口气，淡淡地说，“他以前也常来看外公外婆，当是普通朋友间的走动，他到这边来，也属正常。”
乔木梁来虽说是正常，可是王柏臣本身并不太想见他。
莫怀生轻轻看了他一眼，“有些事，还是放不下吗？”
王柏臣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摇头，“那倒未必。莫叔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和阿梁以前相交是情分，现在有了些疏远，只是不想让那份羁绊越来越复杂。人生是向前不向后的，做任何决定我都经过深思熟虑，所以对于做过的事情，我倒从来没有后悔过。”
莫怀生欣慰地笑了笑，“那倒也是，倒是我想岔了。今天他来，确实是有些事情来说。他妹妹前段时间在美国结婚了，最近刚回国，乔家想请亲近的朋友和亲戚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乔仪芯结婚了？王柏臣只是这么一个闪念，便不再多想。大家都到这个年纪了，结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乔振声是市长，女儿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是想做得体体面面，虽然碍于身份不能大操大办，但是关系相近的同僚和朋友到场，也是嫁女儿嫁得有面子的一件事情。所以乔木梁亲自来请莫怀生和外公外婆，那都是实属情理之中。
莫怀生见王柏臣沉吟不语，淡淡地说：“这事儿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从其他人耳中听到。你现在知道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
王柏臣颌首：“谢谢莫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莫怀生气度俨然地点点头。他虽是清雅至极的人，但是久居上位，一言一行透露出来的沉稳感，依然让王柏臣钦佩不已。
王柏臣说完，见莫怀生没有什么再吩咐的，转身下楼，正要走出门口，莫怀生叫住了他，“阿臣。这件事情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于情于理，我们该去出席这婚宴。但是我们决定了，礼到人不到。”
听到这，王柏臣明白这是长辈出于对他和夏暖兮尊重的考虑，心中感念这份体贴，不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拉开门下楼。
见他略有点瘸拐着走下来，祁素青和外婆同时站起来，还是祁素青快了一步，上前去扶着他，“儿子，真的好些了？怎么我看你走路还是这么吃力呢？”
“好太多了，只是还不太习惯。而且医生也说了，以休养和简单动作、散步训练为主，我这是遵医嘱呢，当然不能生龙活虎地跑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