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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鲜花

已经过了三天,这雪,还在缓缓的下。而今天的日子,很特殊。

图尔叠着魔法袍,放到了储物柜里。慢慢换上来时的衣服,跟着大家一起向校门走去。

今天放假,而且是假期两天,学校给的公告是内部休整。学生们听到这消息,把书往天花板一抛,散落满地,各自飞奔回宿舍。

米雪在楼后的雪中站了有一会,无暇关注大门涌着的密密麻麻,只是在等人罢了。

昌杰斯的脚步在地上咯吱咯吱的,米雪一转头,秀发上的雪花扑落落地往下顺。看到来人,她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然后歪头对他微微一笑。

昌杰斯走得近了些,米雪有种错觉认为空气的寒冷被赶到一边,只剩两人的温度。她忽然有些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转移注意力把左手掌掌心向上,接了一片雪花:“看这雪,到处都是。”

昌杰斯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盯着她的面庞缓缓道:“其实有一个地方的雪更美些。”米雪有些疑惑:“额?在哪?”前者的嘴唇却悄悄爬上了她映满雪花的瞳孔,印在眼眸上面久久不肯分开。米雪感觉自己心中如火一般滚烫,眼眸上的唇瓣却好似罂粟花一般让她无法自拔。她轻轻推开了昌杰斯,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扭头看向一边,有些发颤的声音说的好像只能让自己听到:“我这里怎么会有雪。你就是想这样分散我的注意力,也不害臊。”声音愈发的细小,昌杰斯努力的听了半响,紧接着不由分说把她搂到了怀里,声音贴着米雪的耳际:“你眼中的雪太美,我忍不住想要尝尝味道。”

波流帝国的情人节日和邻国不同,定在了秋天,国王是个满腹诗意的人,他认为秋天的季节凄美婉转,应该让彼此相爱的男女不再感受冬季的寒冷,而是用火热的爱情驱散这秋季里唯一的萧瑟,所以一声令下直接改动了节日的日期。未曾想莫克镇却不解风情的提前下着雪,但诡异的天气却没能阻碍街上一对对的相依相偎。

出校门的时候,许多孩子的父母已经在门口等待着。多数是马车,要么就是有仆人跟随。马车挨的近,有些马儿好像也感受到了冰雪的寒冷和节日的气氛,互相厮磨着。

图尔张望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来接他之后,独自踩着马车的车辙印,向家的方向走去……

“妈妈,我回来了。”一开口叫的名字就是自己最思念的那位,因为他知道,不管叫谁,开门的一定是母亲。

杰森听到动静,示意老婆去开门,玛丽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活去迎接两周未见的小宝贝。

“回来了。”父亲在屋里缝着衣服,没空去管图尔。现在转做裁缝的他刚接了个活,要抓紧赶工,亲情固然重要,但一家人还得生活,时间就是金钱,耽误不得。

玛丽扑打着图尔身上的雪花,然后拿着毛巾给他擦着湿漉漉的头。这么多年了,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骨肉,可玛丽却从来没有把图尔当别人家的孩子对待过。

“饿了吧,我去做饭,找你爸爸去,他想的紧。”就这么两间屋子,壁炉烧的也没有什么精神,毕竟雪下的早了些,家家都没怎么准备过冬的柴火。

杰森从椅子后面拿出一篮子的花,图尔刚挨过来就顺手把花递到他手中,“吃完了饭,去街上卖一卖,今天过节,人多热闹你应该能卖出去些。我还要干活,去帮你妈妈吧。”

在沃伦镇的时候,图尔就跟着父亲在街上卖过一些东西,对这些倒是不陌生,家境不允许他回到家两天都待在壁炉旁烤火。

吃过饭,母亲把围巾系在图尔的脖子上,在他抱着花篮出门前吻了下额头:“去吧,我的孩子。”

下午的时光,街上的男女又逐渐多了起来。街角的巷子里围了几个大人,图尔从旁边经过,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图尔把花篮揽在右胳膊那,探头往里看。一个红发的小女孩好像睡着了一般蜷缩在那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一根已经熄灭的火柴。旁边一个妇女拉低了自己的帽檐,双手在胸前划着十字:“愿主保佑她在天国的路上不再孤单。”

图尔跟着唏嘘了一会,转身汇入人流。生活还要继续,不必悲伤。

“买朵鲜花吧,美丽的小姐。”看到一对情侣,图尔刚把花拿出来准备兜售,旁边一个机灵的小伙子抢前一步占了他的生意。

在镇里转悠了半天,也只卖出了两朵,站在咖啡馆旁看着满筐的玫瑰,图尔有些没了主意。

贝卡看着图尔在大雪天里东奔西走,一天下来图尔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跟她聊,所以就只能憋闷的躲在他体内睡大觉。

这小子笨的可以,话也不会说,女孩子不敢追,除了能治住她之外,却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喂,小鬼,需不需要帮忙?”贝卡试探性的问。

“用不着。”图尔对待莫名其妙住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没有什么好脾气。

“你忍心看着你的家人每天这么辛苦,现在只不过让你出门赚钱,你就只赚回了两个铜板吗?”贝卡认定他一定会妥协。

“嗯……”图尔有些犹豫,“别再犹豫了,天黑了就更没有生意了,做决定要快,要不晚了。”

贝卡乐得自在,自己几百岁的年龄现在无聊的只能逗小孩玩。

“好吧,你怎么帮我?”

“看看你手里的花篮。”图尔应声低头往下看。

一个个熟悉的小精灵在花篮里附在了玫瑰花上,颜色各异,花火花红。

“你是怎么做到的?”图尔看着满筐的精灵凝聚为有如实体一般的鲜花状,惊异的问道。

“你猜。”贝卡故作神秘,图尔皱着眉头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提篮欲走。

“天哪,这是什么品种的花,我要!我要!赛蒙,快掏钱。”从暖和的咖啡馆里走出的女人看到图尔花篮中的异像,转身催促后面的男人。

“1个铜……”贝卡急切的打断了图尔,喝到:“你傻啊,这样还不提价,看这男人穿的光鲜亮丽,不宰他一下那不白白浪费了我这高贵的魔法。”

“这样真的好吗?万一这精灵散了怎么办?”图尔的担心不无道理。“不会的,不要拿我跟拙劣的骗子比。”贝卡自信的回答让图尔下了决定。

“5个银币,先生。”那男人一愣,没想到这小小的新鲜玩意可以卖到这个价钱,伸到口袋里的手犹豫了片刻,可看到身边女人那期盼的眼神,一咬牙:“给我来10朵!”

一间满是宾客的餐馆里,两个稍显稚嫩却面容姣好的男女正面对面的坐着。

昌杰斯总有稀奇古怪的点子逗得她失态发笑,还好自己也是受过淑女教学的人,平复下情绪,两人眼神交换,为寒冷的天气又增了些温。

“要不,去街上转转?”昌杰斯提了个建议,米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相对无言,昌杰斯慢慢把右手伸向旁边的女孩,后者假装没有看到,左手若无其事的撩了下发梢。

当两只手紧紧握在一处的时候,身后的街道上全是他们大小不一的足迹。

“你知道吗,在凡尔赛咖啡馆那有个孩子卖的玫瑰花好漂亮呢,要不我们去看看?!”一个金发的女人对着身边的络腮胡子撒着娇。“有多漂亮?不都一个样吗,你手上的不就有。”络腮胡子感慨女人真是爱花钱的动物。

“哎呀,不是这种啦,你看到了没,就是那个,就是那个!”金发女人兴奋的指着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手中拿着一朵闪耀着金灿灿光辉的玫瑰花,旁边的小白脸搂着她,脸上满满的幸福。

络腮胡子看着这种神奇的东西,也认了命似的带着女人去了凡尔赛咖啡馆。

昌杰斯和米雪正缓步的在街上溜达着,发现每对情侣中女人们都拿着一朵或者一把五颜六色的玫瑰花,如捧着彩色神灯一般照遍了整个街道。

米雪的好奇眼神昌杰斯全都看在了眼里,感慨现在魔法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每个角落,不过令他好奇的是这些魔法精灵是怎么在离开施术者如此远的距离之后凝而不散,还这么死贴着鲜花。

他和米雪目光对视,不由分说拉着米雪的纤手直接奔向凡尔赛咖啡馆,家境富裕的他是不会考虑这种东西多少钱,而在于能不能让眼前的人儿开心。

梅丽耶今天独自出来,身边却缺了个男人。她已经16岁了,不是没人追她,而是她那魔法部的哥哥太过强势,曾经有一个追过她的男孩子直接被哥哥整的不敢在学校里待了。今天这么漂亮的雪自己才不愿意憋在学校里,跑出来看到满大街的情情爱爱,自己只能嘟着嘴发闷气。

看到凡尔赛咖啡馆那有一群人围着在买些什么,从里面出来的女人手中拿着一阵光芒好似玫瑰的东西。她好奇地往里面挤,但是碍于女人身子就不太容易进去了。灵机一动,念了个咒语,身边的人都被她的风盾隔了开。

那些人看到一个会魔法的少女,怕生了事端,赶忙四散离去。

图尔卖的火热,他干脆把家里所有的玫瑰都拿来出售,贝卡终于找到了事做,也是玩的不亦乐乎。

咦?人怎么都走了,这个女孩好眼熟的样子。图尔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人衣着靓丽,五官却是让他极为熟悉。

他猛然一惊,暗道坏了,这不是那天被他误用火魔法从空中打下来的梅威瑟的妹妹吗!她来做什么,看来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看到眼前的小个子准备收拾东西走,梅丽耶一愣,笑着用出一招“风之抓取”便让图尔动弹不得。

“还有见着美女和送钱的跑的人?你这人可有意思。”梅丽耶昂着下巴,一脸的洋洋自得。

“上次的事不是过去了吗,你怎么还来找我。”图尔望着这女人,心道今天是麻烦了。

“什么上次的事?我不认识你啊,我就是来买你花的。”原来上次她从空中被打下来以后就昏了过去,虽然事后哥哥告诉自己已经惩罚了惹事的人,可她当时不省人事真心没有看到图尔的脸。

图尔狐疑的看着她,想不明白这女人玩的哪一出。

“玫瑰花多少钱一朵,我全要了!”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出现。

图尔转过身,看到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如遭雷击一般,手上的花篮差点没有抓稳。

梅威瑟打到脸上会痛,可那般痛楚又怎么会像今天来得这样撕心裂肺。

寒夜的冰雪扫过图尔的面庞,带着他的回忆撕来扯去,一粒雪花滑落到胸口的地方,冰凉刺骨,双鱼座的性格又隐隐作祟,眼中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很想哭,却不知为何而哭,哭给谁看。

那个在图书馆里静静的看着书,和自己说再见的那个女孩,两周以前还在楼梯口对着他微微笑着。转瞬间,已恍如隔世。

自己又算什么呢,她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我,又失落伤感些什么呢,真是不中用。

米雪和昌杰斯没想到卖花的竟然是图尔,而那个梅威瑟的妹妹竟然也在这。昌杰斯看着眼前的穷小子,心道,这年头穷鬼也是什么赚钱的招都想的出。

米雪伸出右手对着图尔挥了挥,微笑道:“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遇到你呢,这花都是你卖的?”

看着她的左手还在昌杰斯的手里攥着,图尔不知道该和米雪说些什么。

梅丽耶打算全部买下,却有人来坏自己好事,她脸一横,尖细的声音酸溜溜的跑了出来:“呦,我当是谁?院长的千金和公爵家的公子也来这小地方凑热闹啊,可惜不凑巧,这些花我包了。”

米雪疑惑的看着花篮里的五光十色,想问问图尔是怎么做到的。

昌杰斯在一旁看着趾高气昂的梅丽耶:“我看上的,别人拿不走。”“那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梅丽耶有些气急败坏,这俩人身份虽然有些让人头疼,可要是惹恼了自己,管他国王公主,照干不误。

“我不卖了。”图尔的声音落在几人的耳朵里,数只眼睛齐刷刷望向了他。

“我说我不卖了,你们听不懂啊!”图尔把花篮一扔,一篮子的光彩夺目瞬间暗淡了下来。转眼瘦小的身影向着远处跑了开去。梅丽耶的魔法术一下被图尔挣脱了,前者不可思议的看着图尔,一脸的怎么可能。

那边的米雪有些难以理解图尔的举动,倒是昌杰斯在一旁默不作声,像是联想到一些东西。

梅丽耶拿起地上一朵玫瑰,回头撂下几个字:“走着瞧!”说罢沿着图尔的方向追去。

图尔心里不好受,一个人在巷子里瞎转,没想到梅丽耶竟然跟了过来,烦谁谁来。

“你要干什么,我都不卖了,看到了?那些花都让我扔了!”图尔有些恼火这个女人的紧追不舍。

梅丽耶走了过来,笑吟吟的道:“谁说都扔了,这不还有一朵吗?”她从身后拿出那朵从地上捡来的玫瑰递到了图尔手里,“你到底怎么弄得,告诉我,以后学校里你受人欺负找我。”

她认定图尔是学校的学生,刚才和那两人明显认识。

图尔拿他没办法,接过玫瑰花,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背过身去呼唤贝卡,梅丽耶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站在雪中耐心的等待着。

“呶,你要的鲜花。”

一朵通体火红的刺眼玫瑰在雪夜里孤独的照耀着,如一个人火热炙烤着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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