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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凉好个秋(第14节)

盈夏感觉自己很孤单,很孤立,三个姐妹都把她当成了外人。

遥春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要为妈妈守灵三天,絮秋和漫冬要记得打电话去学校请假,知道吗?”

絮秋和漫冬乖乖地点了点头,只有盈夏,把孝衣穿好之后,呆呆地看着遥春,不知所措。

遥春说:“凯鑫,这几天我们可能都不能做饭了,我已经通知了那些亲戚朋友,从明天开始家里就会来人不断,就麻烦你帮我们去买点吃的东西吧!”

“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你今天也很累了,要不先回屋里休息一会儿吧。”

遥春真的是强打精神对他说:“我没事,你快去帮我们买点吃的东西吧!看来我今天晚上不可能睡觉了。”

“不行,我必须守在这里看着你。”说完,唐凯鑫转过身去打电话给他的助理,“喂,我是唐凯鑫,我现在在徐小姐家,你马上派人去买吃的东西,十人份的,越快越好。”

“又麻烦你的助理啊?”遥春问。

“你不用管了,这些事我会替你办妥的。”

“葬礼的事,还有墓地的事……”

“遥春,你到底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你对你自己的眼光没有信心啊?为什么你总是不放心我呢?”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觉得什么事都让你做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遥春,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差那一张结婚证书而已了,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为自己的妈妈做点事,你还用跟我谢来谢去的吗?”

遥春感动得差点哭了出来,看来,人说患难见真情是真的,她现在才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个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人,在今后的生命之中,就是自己最最重要的人了。

“好了,絮秋,漫冬,去给妈妈上炷香,再磕三个头。”

两个人乖乖地照做,等她们上了香,磕了头从地上站起来,遥春对她们说:“守灵这三天,你们要一直呆在这里,桌上的东西不要乱破,看到香要烧完了,就要立刻更换新的,知道吗?要是累了,告诉我一声,然后再去休息,记住了吗?一定要让这里有人守着才行。”

“大姐,”絮秋很懂事地说,“我先在这里守着好了,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你们都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遥春说:“我不累,漫冬,你先进去休息吧!秋,你们两个都进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快去吧!”

絮秋对韩奕亭说:“要是你累了,就回家吧!”

“我不累,我要留在这里。你进去休息吧,你睡醒的时候,我会马上出现在你眼前。”

“你要是累了,就在沙发上睡一下。”

韩奕亭点了点头,替她关上了房间的门。

唐凯鹏凑过来说:“我大哥在阳台上,他想和你聊聊。”

“我?”

“你不用怕,我大哥人很随和的。”

阳台上,韩奕亭第一次有种压迫感,唐凯鑫和唐凯鹏不一样,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情,让人肃然起敬,而唐凯鹏就像好朋友、好哥们儿一样,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是不是感觉这样的气氛很不舒服?”唐凯鑫问。

韩奕亭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唐凯鑫又说:“我和凯鹏刚才还说起你,我弟弟很少夸奖别人的,但是他跟我说,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性情中人。”

韩奕亭看了看唐凯鹏,原来他给自己的评价是这样的。

“其实我们都一样,不希望看到她们姐妹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你刚才也看到了,遥春连一句话也不肯和盈夏说,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拖越糟。”

“我也有同感。”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她们合好。”

“什么办法?”

韩奕亭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地告诉给了唐家两兄弟。

唐凯鑫和唐凯鹏在阳台上抽烟,客厅里只剩下遥春和盈夏。

遥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发呆,盈夏则一直跪在母亲的遗像前,寸步不离。

唐凯鑫从阳台走进客厅,来到遥春的跟前,小声地问:“你不会打算让盈夏在这里跪一夜吧?”

“我没有让她跪。”

“可是你不让她站起来,她又怎么敢起来?”

遥春有点负气地不说话。

“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服输,可是你们要斗气斗到什么时候?”

“我没和她斗气。”

“还说没有?没有为什么刚才不和她说话?你还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盈夏都已经知道错了,在医院的时候也已经向你认错了,你为什么不肯原谅她?”

“凯鑫,你真的这么不了解我吗?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怪过她,就算怪,我也只会怪她为什么觉醒得这么晚?”

“这么说,你就是不生她的气喽?”

遥春浅浅地一笑。

“我只是想让她跪在妈妈遗像前面的时候,好好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想想清楚而已。”

“我就知道我喜欢的遥春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好了,你就不要哄我了!”

“哦,那我再去催一下我的助理,我们都要饿死了。”

看唐凯鑫出去打电话,遥春慢慢地走到盈夏的身边。

“起来吧!不要跪着了!”

盈夏有点惊喜地看了看遥春,怯怯地说:“姐……你还是让我跪着吧,这样我的心里会好过一点。”

“如果妈妈能回来,我会愿意和你一起跪!”遥春向盈夏伸出了手,盈夏有点激动,可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姐妹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盈夏能感觉得到遥春的手很冷,她知道,这一次,遥春真的很难过,只是她还是必须要勇敢地站起来,为了妈妈,为了妹妹。

“过来坐!”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盈夏说:“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谁的气也不生,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命,是天意,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如果我生你的气,妈妈也一定会生我的气。现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姐妹四个了,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姐……对不起……”盈夏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真傻,我们是亲姐妹嘛,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别哭了!我相信,如果能得到你的祝福,最开心的人应该是絮秋。”

盈夏的心里觉得很不安,因为她不知道,絮秋是不是还在怪她。

夜半时分,唐凯鑫和唐凯鹏早已经因为体力和精力的问题在遥春和盈夏的房间睡着了,韩奕亭也已经在沙发呼呼大睡。遥春知道,他们可能比自己更加辛苦,更加疲惫,所以就让他们三个先睡了。本来是希望他们都回家去的,但是三个人却都固执地坚持要留下来。

“姐,他们都睡了?”盈夏很小声地问。

遥春点了点头,同样很小声地说:“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不行,你已经忙了一天了,应该你去休息,姐,你去妈的房间睡一会儿吧!我留在这儿!”

“别跟我争了,盈夏,你快点去休息吧,等一会儿你醒了我再去睡,这样总行了吧?”

“那好吧!”盈夏看遥春又点燃一炷香,转身刚要进妈妈的房间,却看到了絮秋和漫冬的房间里传来了低低的哭声。她小声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漫冬虽然睡得很熟,但是盈夏还是在她的脸上和眼角发现了眼泪的痕迹,至于那哭声,盈夏发现,则是从睡梦中的絮秋那儿传来的。

她悄悄地走过去,发现絮秋紧紧地闭着眼睛,但却在抽泣。

盈夏轻轻地把她推醒,温柔地问:“絮秋,絮秋,醒一醒。”

“二姐?”絮秋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悦,一下子扑进了盈夏的怀里,“二姐……”

“怎么了?做噩梦了?”

“二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吵架,不应该和你生气,对不起啊二姐……”

盈夏愣住了,为什么她想说的话却被絮秋抢先说了。

“你怎么了……”

“我梦见你们都离开我了,我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只剩下我自己,我好害怕……二姐,我以后不会再和你吵架了,你不要离开我……”

“絮秋,你放心好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大姐、我、你和漫冬,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即使以后我们都嫁了人,有了各自的家庭,我们也还是亲姐妹,这种关系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二姐……”

“其实对不起这三个字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如果不是我太固执、太偏激,事情可能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真的想明白了,对每个人来说,幸福都不是必然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的!絮秋,原谅二姐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反对你们交往了,我会真心的祝福你们的!”

“二姐……”絮秋又惊又喜,“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二姐……”

絮秋和盈夏紧紧地抱在一起,絮秋的哭声惊醒了另一张床上的漫冬。

“你们怎么了?”漫冬从自己的床上爬到絮秋的床上,趴在两个姐姐的中间,带着哭腔说,“我好想妈妈……”

“妈妈并没有离开我们,只要我们的心里有妈妈,她就会永远活在我们的身边……”盈夏说。

“二姐……”

三姐妹抱头痛哭,这样的情景让遥春即使站在门口也感同身受,她终于知道了,亲姐妹之间是永远不会有隔夜仇的,即使曾经有过激烈的争吵和意见的不和,也会因为彼此之间深深的骨肉亲情而烟消云散的,她也很安慰,如果妈妈在天有灵,看到四姐妹重归于好,不再有隔阂和矛盾,相信她也会安慰的。

“大姐……”漫冬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遥春,把她也拉了过来,“大姐,以后我们四姐妹再也不会分开了,对吗?”

“对!再也不会分开了!”

姐妹四个相拥而泣,再难掩饰内心的激动。

“看,你的办法还没有派上用场!”唐凯鹏调侃道。

韩奕亭到是很大方地笑着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她们能像以前一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唐凯鑫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韩奕亭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应该是他们太不了解他了,他,应该是一个好人。

守灵三天之后,她们为徐妈妈举行了简单而不失隆重的葬礼,并且买了一块新的风水墓地将爸爸妈妈的骨灰合葬,这是四姐妹共同的想法,也是希望爸爸妈妈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能够永远在一起。

面对着住了二十几年的旧房子,大家感慨万千。

遥春一边收拾一边感叹道:“哎,住了二十几年,现在要搬走,忽然有点舍不得。”

唐凯鑫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们已经在这房子住了二十几年了,是时候换个新环境了。”

漫冬搬着一个纸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遥春说:“换新环境是好事情,可是搬家真的很累啊!我的腰都要断了!”

“我说雇几个人来帮忙收拾嘛,可是你大姐不同意。我和大哥好不容易才说服她同意请搬家公司。”唐凯鹏说。

遥春说:“我们这么我人一起收拾足够了,为什么还要花钱雇人呢?请搬家公司来搬就行了。”

“依我看哪,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带去新家了!”唐凯鑫说,“像这些家具、桌椅都不要了,新房子里应有尽有,这些东西早晚也要扔掉。”

“扔掉啊?太可惜了!”

盈夏劝道:“大姐,我看你还是狠心一点吧,把这些家具啊、桌椅啊扔掉吧!”

“是啊,”絮秋也说,“新家我去过了,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地方摆,到时候也要扔的!”

“如果我们把这房子租出去,不就不用扔了吗?”漫冬说,“有人帮我们照顾房子,有空我们还可以回来看看,岂不是一举两得。”

遥春的眼睛开始发亮了,可是唐凯鑫却说:“就算我们愿意出租,也未必有人愿意租,这附近的楼都已经很老了,而且政府已经有意将这里拆除重建,谁会肯去租一个即将要拆除的房子啊?”

“真的啊?”大家都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

“我是前两天听一个同行说的,他说有一个外商看好了这块地,准备买下来盖百货公司。”

“啊?那我们以后不是再也见不到这里了吗?”漫冬失望地说。

“算了,这里谁喜欢买就买,谁喜欢拆就拆吧,反正我们要搬走了!就不管它们了!”遥春虽然心里有万分不舍,但还是很期待入住新居,“反正把它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不是一样的吗?”

絮秋说:“反正我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最麻烦的就是二姐了!”

“我帮你搬到楼下去。”韩奕亭说。

“好!”

看着自己塞满了衣服的两个大皮箱,盈夏也有点头疼。

“哎,谁叫我的衣服最多啊?凯鹏,你快点帮我把这两箱拿到楼下去吧!还有一个衣柜的衣服没有收拾好呢!”

“啊?还有啊?”唐凯鹏郁闷极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送衣服给你了!真是自找麻烦!以后你嫁给我,搬到我家去住,我一定要请人来搬,绝不自己动手!”

“你怎么有这么多话说啊?快点搬吧!”盈夏和唐凯鹏七手八脚地把两个大皮箱抬了出去。

遥春对漫冬说:“漫冬,你也把东西拿下去吧,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

遥春走到妈妈的遗像跟前,先拜了拜,然后郑重地把妈妈的相片捧在手里,轻轻地说:“妈,我们要搬家了,我们要搬去新家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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