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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凉好个秋(第12节)

因为两个人走错了方向,所以絮秋找不到韩奕亭,韩奕亭也找不到她。

当絮秋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人在篮球场外。

“喂?奕亭?”絮秋有些激动,激动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你?”

“我在图书馆。我以为你会在,所以来这里找你。”

“我在篮球场。”

“你就站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去找你,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的确是很想见马上见到你,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办!我要立刻回家!”

“絮秋,你先不要冲动,听我跟你说,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现在,我已经不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了,我们就不再是师生关系了,从今以后也就不会再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

“是啊,刚刚校长向我兴师问罪的时候我已经正式向她辞职了,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了!”

“是不是她逼你的?”

“不是的,是我自愿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不但不难过,反而觉得很轻松,这样我们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不是吗?”

他越是这么说,絮秋的心里越是觉得是她害了他,或者说,是盈夏害了他,怎么能让她视而不理呢?

“你等我,我要先回家一趟,有什么话都等到我办完这件事再说。”

“喂,喂,絮秋……”

任韩奕亭再怎么喊叫,也只有电话那端的嘟嘟声回应他了。他应该能猜得到絮秋想要干什么,他刚想赶往徐家,却在刚要上车的时候听见了赵伶俐在叫他。

赵伶俐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韩老师,我……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今天一大早你和絮秋就变成学校里的热门人物了?每个人讲得都是绘声绘色的,他们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听到的是哪个版本呢?”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我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啊!”

“我也从来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别人说得多难听我都无所谓,我可以对你说的一点就是,我对絮秋的感情是认真的,我绝对不是玩玩的!其它的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不用了,韩老师,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够了!我也相信絮秋没有看错人!”

韩奕亭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肯站出来表示支持他和絮秋,真是难得。

“以后不要再叫我韩老师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是你们的老师了嘛!”

“啊?你辞职不干了?为什么啊?和絮秋有关吗?”

“不管有还是没有,我都要谢谢你!”

“谢我干吗?我可是絮秋最好的朋友,我不支持她支持谁啊?你放心好了,学校里的人是这样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喜欢到处乱说,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就信口开河,真是讨人厌。不过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就像明星的绯闻一样,传着传着就没有人传了,这些人都是闲着没事做才这么无聊的!你们不要在太意。”

“絮秋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应该是她的福气,只不过,她现在很激动,我很怕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我现在准备去她家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是吗?那我可一定要跟你一起去了!”

“你……不用上课了吗?”

“这件事情比较重要嘛,旷课一堂不会死人的!快走吧!”

赵伶俐迅速地上了韩奕亭的车,车子朝着徐家的方向快速驶去。

如果有比在陆地上行驶既速度快又方便的出租车更快的交通工具,絮秋一定会选择的,可是现在的她只能靠出租车来分秒必争。

直到下了出租车,打开家门,她仍然很激动。第一个迎接她的人,是遥春。

“咦,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今天不用上课啊?韩奕亭不是早上来把你的书包取走了吗?”

絮秋这时候真的没有心情回答她这些问题,而是直来直往地问:“二姐呢?”

“你找你二姐?她没回来,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知道盈夏不在家,絮秋满腹的埋怨和牢骚都不知道该找谁发泄,本想回来之后见到盈夏好好地和她大吵一顿,把事情说清楚,没想到她却没在家,于是很泄气地跌坐在沙发上。

这时徐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关心地问:“秋,你怎么回来了?妈妈好担心你啊,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遥春看她的表情很难过,也不回答妈妈的问题,于是就问:“你怎么了?有事啊?”

“大姐……”絮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听到遥春这样亲切的关怀,便忍不住伤心的泪水,如开闸般倾泄而出。

“傻丫头,哭什么啊,”遥春笑着哄她说,“别哭了,还在为昨天的事不高兴啊?你二姐只是脾气大了一点,她也没有恶意,她不会伤害你们的!乖,别哭了!”

“谁说她没有恶意啊?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絮秋擦了擦眼泪,跟遥春抱怨道:“你知道二姐多过份吗?她今天早上居然去找我们校长,还把整件事情都抖了出去,还逼得韩奕亭辞职了,现在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把我们当成怪物一样看待,好心的就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们,坏一点的就把话说得特别难听……大姐,这样的学校你叫我以后怎么再待下去啊?如果光是那些眼光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又加上这么多是是非非和冷言冷语,大姐,你叫我以后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面对学校里的人,我怎么继续在学校呆下去?我现在真的是什么面子都没了!”

她越说越想哭,最后,就干脆在遥春的怀里痛哭起来。

“盈夏怎么能这么做啊?真是太没有分寸了。”徐妈妈说。

遥春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盈夏这么做真的太过份了,有什么话不能一家人关起门来说,一定要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才行吗?可是现在都是妹妹,她既打不得,又骂不得,该怎么办真是让她头疼不已。

就在这时,门开了,盈夏从外面回来了。

遥春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絮秋就几步冲上前去,指责般地质问说:“你是不是去找过我们校长?”

“连声二姐你都不叫,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絮秋很生气地说:“如果你还是我二姐,就不应该做这么多伤害我的事!你说,到底你是不是去找过校长?”

“是又怎么样。”盈夏很自在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是去找过你们校长,我是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了,我就不想让你被那个姓韩的把你骗了,你懂不懂?”

“我不懂不懂就是不懂,我就是不懂到底他哪一点让你不喜欢,哪一点让你看他这么不顺眼?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我也不懂为什么你做这些事明明已经伤害了我们,而你却不以为然?我更不懂你这么做有没有觉得难受?”

“我为什么难受?我现在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有一天被他骗惨了,那我才会难受呢!”

“到现在你还在口口声声地说是为我好?如果为我好,你应该尊重我的决定,尊重我的选择,尊重我的感情,你这样算什么为我好?”

“尊重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任由你胡作非为,这样才叫做尊重你?”

“什么叫胡作非为?我怎么胡作非为了?”

“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谈恋爱还不叫胡作非为吗?”

“我又没杀人,又没放火,又没做犯法的事,我只是谈恋爱,难道这也是罪过吗?”

“这还不叫罪过?”

“我已经24岁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有能力对自己的感情负责,我也负担得起所有的结果,你永远都把我看成小孩子,我什么时候才能独自面对这个世界?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管着我吗?”

“妈妈和大姐从小就把你和漫冬宠坏了,我要是再不管你,你还得了?”

“我不需要你管我,你也没有资格管我!”

“我是你二姐,我怎么没有资格管你?”

“我没有你这样的二姐,如果你真的是我二姐,你就不会这么对我……”

“不要再吵了!”看着在一边偷偷拭泪的妈妈,遥春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制止了这场只属于女人的战争。

遥春走到两个人的中间,很生气,很郁闷。

“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啊?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大姐,”盈夏还是有些得理不让人地说,“你看看她刚才和我说话的态度,你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遥春很不高兴地白了盈夏一眼,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盈夏,今天这件事情你的确是做错了,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大姐……我……我哪里做错了?”

“你还敢问我你哪里做错了?盈夏,你太冲动了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去絮秋的学校找她的校长?为什么把这件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絮秋在学校里多么难堪?你这么做,叫她以后怎么面对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

“大姐……我……”

“盈夏,你是急性子这本来没有什么错,可是你把冲动和急性子给混淆了!急性子不等于冲动!如果要是我说,这件事情之中,唯一错的人就是你!”

“我?”

“絮秋说得对,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应该把我们的想法强加给她!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如果她觉得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自然会找我们倾诉,希望我们给她一些过来人的意见和建议,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就证明她心里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我们都不应该插手,你说对吗?”

盈夏不敢顶撞遥春,虽然心里有点不服气,可还是不敢说什么。

遥春看她不服气的样子,又问:“你觉得我刚才说的话不对吗?你不服气是吗?”

“是!我就是不明白,我又没有做错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她好,为什么你们不说她,反而把矛头都指向了我?”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盈夏负气似的不说话,一脸的不服气。

“大姐,你别跟她废话了,她这种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事的!”

“什么她她?”盈夏很生气地质问说,“我是你二姐,我是哪个她,你说啊?”

“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姐姐?你根本就不配教训我!”

“我一辈子都是你姐姐,我凭什么不配教训你?”

“你们不要再吵了……”徐妈妈终于忍无可忍了,站在三姐妹的中间,眉头紧锁,“我真的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们几个吵架!这可真是不枉此生啊!”

“妈,你不要生气!”遥春知道妈妈一向血压都很不稳定,根本就不敢让她动怒。

“你叫我怎么能不生气?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女儿,每个我都一样疼爱,可是让我看到你们这么不团结,互相埋怨,互相猜忌,你们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妈……”盈夏说,“你来几句公道话吧!”

“盈夏,你大姐说得没错,这件事情你的处理方法确实欠妥,你不应该把我们家里人的矛盾张扬到絮秋的学校去,你这么做非但丢了她的面子,也丢了我们徐家的面子!你不应该怪絮秋,更不应该跟你大姐顶嘴!”

“妈,难道连你都认为我这次做错了吗?”

“是,你当然做错了。你们有恋爱的自由,难道你妹妹们就没有了吗?你这不是**吗?”

“我是怕她被人骗!”

“她自己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如果我们一直要求她应该怎么做,她只会越来越叛逆,越来越偏离本来的轨道,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决定、自己选择呢?就像一只风筝一样,你越是紧紧地拉线,它越是挣脱,如果你放开手,它始终还是会回来的!”

尽管妈妈这样的苦口婆心,但盈夏还是理直气壮。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门外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离门口最近的絮秋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口站着韩奕亭和赵伶俐。

絮秋一看韩奕亭,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于是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韩奕亭很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

“别哭了,有什么事都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赵伶俐也劝道:“秋,不要哭了,有我们在,没事的!”

看到这一幕的盈夏更加生气了。

“你看看这种人,油嘴滑舌,没一点好!我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错的,你和大姐一直都向絮秋和漫冬的,我早就知道了,从小到大,你们都护着她们两个,所以才把她们宠到像现在这么放肆!”

看妈妈真的有点生气了,遥春劝道:“别再说了,盈夏!”

“本来就是嘛,为什么不让我说?”

徐妈妈很生气地甩了盈夏一耳光,四个人都呆住了。

“妈,你打我?”

“因为你不听话,所以你就要挨打。”

盈夏真的很生气,从小到大,妈妈从来没有打过她一下,这一巴掌,打得她心里难过极了。

“好,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我走!”

盈夏转身刚要走,妈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去哪儿?”

“去该去的地方。”

“你回来!”

徐妈妈这么一拉,盈夏用力挣脱,徐妈妈一下子便摔倒在地上,立刻就昏了过去。

大家都吓坏了,连忙围了上来。

遥春轻轻地推着妈妈,可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妈,妈!”

韩奕亭果断地说:“我车就停在楼下,快送伯母去医院吧!”

“好!”

没有担架,没有轮椅,遥春真的没办法了,环顾四周只有韩奕亭一个男人,于是她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韩奕亭。

韩奕亭没留意到遥春的眼神,而是很识大体地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还是由我把伯母背下楼吧!”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盈夏到现在仍然很讨厌他。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介入你们家的事,更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你对我的成见麻烦你等到伯母脱离危险之后再跟我说,我现在只是希望伯母平安无事。”韩奕亭不客气地回敬了盈夏之后,弯下了腰,“絮秋,麻烦你把伯母扶到我背上!”

“哦!”于是,遥春和絮秋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徐妈妈扶到了韩奕亭的背上,立刻朝医院出发。

看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进走出,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噪子眼。

遥春因为担心,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虽然有唐凯鑫的陪伴,她还是觉得很着急。

盈夏因为挨了妈妈一耳光,现在又害得妈妈住进医院,既心痛又内疚。就算是唐凯鹏,也不敢冒然接近她,怕她发起火来不知道怎么收场。只能在一边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韩奕亭似乎比这里所有的人都着急,即使有絮秋握着他的手,他还是紧张得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口看,絮秋的心里真的很难过,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姐姐,偏偏他们两个却不能和平相处,这让她夹在中间如何自处,真是难题,现在妈妈又这样,下面的路该怎么走,她真的不知道了。

漫冬则被赵伶俐一直安慰着,从妈妈昏倒的那一刻开始,眼泪落下最多的应该就是漫冬了,四姐妹之中她是受妈妈和大姐宠爱最多的,因为她是最小的,所以全家人几乎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她。看到家里人闹到这样,她应该是最害怕、最担心的。

没想到,这时唐天恩、薛守美和一个助理却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头。

“爸,妈!”

唐天恩只是简单地和自己的两个儿子点了点头,然后很关心地遥春说:“遥春啊,你是家里最大的,现在妈妈有病了,你可一定要坚强地挺住啊!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帮你们的!”

“谢谢伯父伯母,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们赶来。”

“傻孩子,你和盈夏早晚都是我们唐家的儿媳妇,我们就是一家人,千万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啊!”

唐天恩又对盈夏说:“盈夏啊,有什么事情多和你大姐商量,她比你年少三岁,就比你多经历些事,凡事要和大家有商有量,一家人才会没有争执啊!”

盈夏没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薛守美也叹了口气,对两个儿子说:“凯鑫,凯鹏,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陪遥春和盈夏吧,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们。对了,这里的院长我们已经联系好了,你们就放心吧,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妥了,你们就专心照顾她们好了!”

“谢谢伯父伯母!”遥春说,“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好吧,那我们回去了,有什么事你记得通知我们。”唐天恩说,“那我们走了!”

看两位老人走远了,遥春很欣慰又很自责地对唐凯鑫说:“凯鑫,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不管什么,我都要谢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只需要你开心起来。”

遥春叹了口气。

“我妈没有脱离危险,你叫我怎么能够开心得起来?”

她话音刚落,医生就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了,这时距离徐妈妈被推进手术室整整过了三个小时。

“我妈怎么样了?”大家都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向医生展开了询问。

“她是突发脑溢血,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盈夏抓着医生说,“你有没有给她做开颅手术啊?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啊?”

“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死亡通知书等一下护士会送到你们手上的。”

听到医生说到这里,遥春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大姐,大姐……”

“遥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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