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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学毕业典礼《二》

算了,不管再看多久,最终还是要迎接离别的。于是我转身欲要离开,却差点没被门口的身影惊出半个魂。

“周,周老师?”这里要解释下,我只是单纯的被人影吓了一跳,并不是害怕周老师,虽然童年曾经害怕过,但现在不一样了,周老师再严厉对我来说也只是个职业教室而已。

魔鬼老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教室门口的,不过我也没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应该不要紧,但至少说句话啊老师,你这样保持沉默会让我很尴尬。将近十秒的冷场后,为了打破尴尬我客套的说了句:

“辛苦了老师,这几年多亏你的照顾。”

“..”

“..”

又过了十秒,果然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吧喂!就算再过十几年我也没办法应对。

二十七秒后,周老师终于动了,我终于缓了口气,不要小看这二十七秒,在这种情况下可是相当漫长的。她摸了摸制服内侧的口袋,抽出一支深红色钢笔递到我面前,示意我伸出手。

“这学期你表现不错,希望你上了中学以后也能保持下去,这是给你的奖励。”说完把钢笔放入我手心,转身便走,至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留下呆若木鸡的我。

“这.这是闹哪样?”好久我才漏出声来。

魔鬼老周,我小学时期的噩梦,世界花式体罚大赛冠军(如果有这种比赛的话),把后进生当成废纸一样丢弃的老师,居然会在离别的时候送我东西?仔细的观摩这支钢笔,这不是她一直挂在胸前口袋上的那支吗!就这么送我没问题?等等,钢笔的末端好像雕刻着浅浅的两个字,貌似要用反光才能看出来,我稍微转了下角度让两个字即呈现出来:马良。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马良?不会是那个《神笔马良》里的主人公吧?别闹了周老师,难不成这只笔和故事里的一样能把画变成实物?当然不可能,应该只是同名的人赠与老师的,或者表面严肃的老师其实也有这样搞怪的趣味吧,不行了想到这里又要笑出来。笑着笑着一不留神就把钢笔的盖子丢在了垃圾桶边上。走近一看垃圾桶里有几张碎屑,因为早上没多少人在教室,所以垃圾桶里没什么其他垃圾,这几张撕碎的纸屑额外引起我的注意。

“这是.唐小维撕碎的那封情书?”

虽然我知道偷看他人的信件是不对的,但有时我这方面的道德总是战胜不了好奇心,哎,罪过。我毫不犹豫的捡起垃圾桶里的碎纸拼起来看。仟大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班长的呢?不,比起这个我对小学生的恋爱观更感兴趣。还好撕得不是很彻底,一会儿的功夫就拼好了,话说,仟大的字迹写得倒还不错:

你好!我叫童仟大,是隔壁一班的学生,同时也是云晓曲的好朋友。我想你应该见过我,因为我经常来你们班找晓曲玩。

咦?不对啊,仟大和班长已经接触很久了啊,怎么写得像刚认识似的,算了不管他,先继续看下去:

其实我开学第一次来找晓曲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你那可爱的外表深深吸引了我,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但是这样才更显得你与众不同。从那天开始,我时常打着去找晓曲玩的借口,实则是为见你一面,时间长了就变得不能自拔,想认识你,靠近你。你知道吗?当我打听到你准备和我们上同一所中学时,我开心死了,每天吃饭都能吃五碗。

..

仟大这家伙.还真是肉麻得与众不同,不知班长看到了会怎样,看看下面还写了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毕业,我不再是个稚嫩的小学生,我深知继续退缩是不行的,经过长期的彻夜考虑,我决定要像大人那样勇敢的迈出这一步,我要向你告白!所以,到了中学就和我交往吧!唐小维!

..

仟大还真敢这样写啊,作为成年人的我看到了都有些面红耳赤了,现在的小学生,唉,真是自愧不如.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为了确认我拿起信纸又看了看。

“唐晓维?!!”我惊叫起来,估计楼下都能听到。

仟大这家伙.喜欢的居然是唐小维,这可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

要不要和唐小维本人说呢?算了,先下去再说。

操场上的学生们开始集合照毕业照了,取景是学校正中央的石碑前。石碑上雕塑的是三颗大小不一的彗星相交成螺旋状,然后撞向地面..唔,好吧这是我自己的解释,总之就是拖着尾巴的球体相交在一起的样子,说实话直到十几年以后我也没明白石碑象征的意义,学校也没有对此特意说明,反正这种抽象的艺术品怎么解释都能行得通。

“嗨,小曲你要和我们班一起照毕业照么?”邹良扒着我的肩膀问。

“你怎么来了?仟大呢?”

“我说,这里可是一班啊,我怎么不能来?”

仔细一看周围都是一班的学生,似乎马上就要集合照相了。

“说起仟大,那家伙还没能走出阴影。”说完,邹良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草丛边,一坨被乌云笼罩的球状物。

“哎,现在的仟大真像个漏气的皮球。”我无奈的说道。

虽然唐小维误会了仟大,就算没误会,结果也是一样的吧。

..

我居然在纠结小学生的感情问题。

算了,反正仟大就是个倒霉的孩子,对于倒霉的孩子而言,心意能传达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反正结果自己早已知道,对吧仟大?

话说唐小维的身影还真难找呢,因为二班三班都集合在一旁等待拍照,人群变得有些密集,对于身材娇小的唐小维来说很容易就被淹没了。

要是蹲下来找的话会被说成变态吧?我这么想着,不过还是蹲下来了,小学生嘛,那会在意那么多。

“在看什么呢?你这个变态!”

..

不到三十秒就被人这么说了,果然小学生也会在意的么,毕竟校服是短裤和裙子。说话的人正是唐小维,还真是得来不费功夫。二话不说一把拉住她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干什么,你这偷窥淑女大腿的变态.要拐我去哪里。”因为突然被我拉住手,唐小维显得不知所措,脸颊也变得羞红起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边拉着她边说。

“什么猥琐的话要避开人群。”

“等会你就知道了。”

“难道..”不知想到了什么,唐小维突然就变得老实起来,拉住的手不再做任何反抗,只是羞答答的低着头,脸似乎比刚才更红了。

来到人烟稀少的角落后我放开了手,唐小维还是莫名的低着头,只是时不时的抬起来瞄我一下,立刻又低下去,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看来她已经知道是有关情书的事了,毕竟小学生嘛,提到这种话题的时候会不好意思也很正常。

“你仔细看看这个。”说完我便把仟大的情书递到她手里。

“果然!情..情..情书..书!!”唐小维一边颤抖的捏着那封信,一边结结巴巴的自言自语道。本以为她只是害羞,没想到会紧张成这样,感觉脸都有些扭曲了。

“吶,我觉得这封信无论如何也得由你亲自看一次才行。”

“当..当然..我当然会看的!”

“嗯,那就在我面前看完它吧。”

“当然.哎?哎!!在你面前?要当场看么?”

“是的。”

“..我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说完唐小维羞着脸开始阅读起来。

“怎么信封邹巴巴的.”唐小维小声嘀咕着,不一会儿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之前的羞涩感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张逐渐变得阴沉的脸。

“仟大真对不住了,但是再过十几年你就会娶到一个深爱你的妻子了。”我心理这样默念着,看唐小维这副表情八成一会儿又要去践踏仟大的自尊了。

“..”

过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了,唐小维应该把信看完了吧,信的内容本身也不多。唐小维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她的视线已经离开信上的内容了,是不是在盘算着如何制裁仟大呢?我这么想着。

又过了两分钟,唐小维垂下双手,深深的叹了口气。就这点小小的动作,我居然紧张得吞下口水,作为大人真是惭愧。不过看样子她并没有生气,这是出乎我意料的,本以为她会撕碎这封信然后大吼:“哈?!就那头胖得像蠢猪一样的白痴傻瓜蛋也敢觊觎本小姐,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才对。唔,似乎想象得过分了点,总之先试探的问问她现在的想法吧。

“怎么样.?”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

“情书,拒绝?”

“那不明摆着么,他压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唐小维回答得很快,但没带有谩骂的话语,这让我很意外。

“那.我帮你转告他吧。”我提议道。其实根本没必要,仟大早就以为自己被唐小维拒绝了,只是再被拒绝一次的话就太可怜了。

“不了,还是我亲自和她说吧。”唐小维犹豫了下后说道。

这可难办了,按理说唐小维应该不屑于和仟大搭话才对,不行,如果仟大再被打击一次就是我的责任了,毕竟是我擅自拿给她看的。

“呐,还是我去说吧,对于不喜欢的人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见面对吧?省得尴尬。”

“你真啰嗦呢。”唐小维瞟了我一眼道。

看来是阻止不了了,唐小维倔强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一旦决定了的事任谁也没法左右她。对不起了仟大,等放学后请你去电玩城玩个痛快吧,我默哀着。

此时唐小维背对着我正准备离去,刚跨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微微低着头想要说什么,但并没有转过身来。

“呐,小曲。”

“嗯?”

“.喜欢和仰慕是同义词吧?”

“唔.算是近义词吧。”

“那被人喜欢的话也就是被人仰慕着吧。”

“那是当然的。”

“被仰慕着,也就是被人打心底尊敬着。”

“嗯..”

“一个尊敬自己的人,是不应该被指责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唐小维的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接着唐小维抬起头,很坚定的向一班的方向走去。

我呆呆的望着唐小维远去的背影,她的话真是意外的成熟,甚至让我有些自嘲,虽说是小学生,但有的时候或许比大人明白得更多呢。

当天晚上我们年级举行了个小小的聚会,因为是小学生的活动家长自然的也会陪同,聚会直接在学校的礼堂举行,其中设有各种游园活动,文艺表演,还有吃不尽的美味零食,被小学生称之为“离天堂最近的一晚”。同学们自然玩得都很尽兴,其中就包括童仟大,真不敢想象距早上失魂落魄的他只有不到十小时。至于唐小维和他说了些什么我也不必再去猜想,总之他还是被唐小维拒绝了,只是唐小维的言语让他很释怀,像现在他们两还能在一起愉快的聊天,这是多么美好的结局呀。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伴随着邹良的话音,一盘黏糊糊的东西涂抹在我脸上,这味道.奶油么,可恶居然趁我不注意,是时候给这群小屁孩颜色看看了,说完我端起身边的奶油盘向邹良脸上扔去。

“喂.等等,是仟大扔的啦!”邹良慌忙的闪过一边。

“啪。”

“..”

奶油盘十分精确的砸到了脸上,但不是邹良的脸,周围的人都定格了。

“真是了不得的一击呢.小曲。”班长江水静镇定的抽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擦拭着一脸的奶油,虽然面带笑容但太阳穴上鼓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那个.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给我站住!死小曲!!。”

印象里聚会可不是这个结果啊!

于是,我平淡的第二次小学生涯,就这样平淡的结束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月,却过得很愉快,也交上了曾经毫无联系的朋友。对了,还有我的毕业考试,不小心拿了年级第一,本想故意写错几题却身不由己,为此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些名校的入学推荐给打发掉。其他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又毕业了。

小学生涯就这样过去了,纵使我的开场多么离奇,多么不可思议,但这几个月确实是什么也没发生,想要调查些什么却无从下手。只是弄清了一点:很多事件和记忆里的稳合,但因为行走路线的不同与记忆里的发展产生了变化,由此可以推断我生活的现在就是现实,我确实穿越了,这是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的客观事实,至于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只能顺其自然。

第二天,我又收到了柳叶音寄来的信。说起叶音的来信,我总有些违和感,总觉得记忆中的叶音给我通信的频率非常高,平均每周至少来一封,有时候甚至两三封,可现在差不多一个月才寄来一封,难不成我这边的行为影响到了与叶音直接的互动?

..好吧,想多了也头疼,至少她还保持有来信,看看这次写的是什么。

至小曲:

恭喜你毕业了!又向大人迈进了一步,这下离你的梦想是不是又近了一步呢?哦对了,我也和你一样再过两个月就是中学生了,考试很顺利,学校直接推荐我去了当地最有名的学校,我现在对自己的学习很有自信哦,说不定还能提前毕业呢,哈哈开玩笑的。

不过呢,我现在非常想念你和田景的大家,想看看你们都变成什么样了,有没有长高,我可是长高了五厘米呢,会不会和你一样高呢现在?

我总是和爸爸闹别扭说要回老家念书,爸爸说除非我能独挡一面,真是的反正奶奶家在那边有什么关系嘛,是吧?既然这样我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给爸爸看了,我一定要让他心服口服的同意我回田景市念书的,拭目以待吧!

先写到这里吧,记得回信!

..

看到这稚气未脱的语调我就放心了,之前寄来的几封信的词调总有种成熟稳重的气息在里面,对于我来说更像是同龄人之间的交流。

不过..这次叶音有提到回田景市了吧?以前可是一次也没提到,直到她病倒并失忆我们才再次相见。想想她要是提前回来,那未来就发生大变化了,叶音的蛋糕店或许也不会出现,也不会有那次的出海旅行..

等等,如果叶音的路线发生了改变,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会有所改变?..那个陪伴了我整个初中时代的女孩。上了中学就该再次和她相遇了吧?那个阔别了十几年的人,一个优秀的钢琴师。

夜空下把手伸向星星的女孩,那个画面无论往后多少年都会让我记忆犹新,无数闪亮的星光经过这位女孩的点缀之后变得更加璀璨夺目,虽然和她在筱林山上只见过两面,但正因为有了这个契机,在中学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只是最后我们各自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成了名声享誉国内外的钢琴演奏家,一个成了田景市里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私营企业的程序员,还面临着随时被炒鱿鱼的凶险。

不行了,想到这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本想探求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的,既然现在还找不到线索,我就当做疯狂的再活一次吧!把曾经的遗憾统统填满!把错过的东西全部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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