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沈墨静静立在阴暗里，看着东院，眼神里压抑着慢慢着悲伤。半晌，神色一肃，消失在院外。
苏小白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呼哧声，扇了扇耳朵缩回了脑袋，闭上了眼。
四十三章 出城
綩清故意忽视掉心里的难过，装作云淡风轻，牵过慕雪坐到桌前，又唤道苏小白。
看着苏小白高傲的迈着步伐，一脸不情愿的进到房间，看见慕雪时，微微停了停，又好奇的走近慕雪，围绕慕雪转了一圈，嗅了嗅，亲昵的趴到慕雪面前，发出一声撒娇般的低呜声，慕雪眼中满满是惊讶。
綩清笑道：“看来小白在讨好侯爷的妹妹呢，”
慕雪眼神一动犹豫的伸了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苏小白，苏小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这头，咧开嘴露出稍显锋利的牙，对着慕雪笑，见状慕雪眼神变得柔软，微微勾起了嘴角，“它叫苏小白吗？它很喜欢哥哥吗？”
綩清笑了笑，摸着苏小白的脑袋，缓缓道：“它眼睛才好，原来是看不见的，想来是因为你和侯爷身上味道相似，才这般亲近慕雪呢！”看着苏小白亲近慕雪的样子，綩清眼中神色闪过一丝忧伤，綩清顿了顿，抬头明媚笑道：“慕雪，綩清离开后，慕雪可以帮忙照看苏小白吗？”
慕雪一愣，顿了半天，傻傻的看着綩清慢吞吞的点了点头“綩清姐姐去南阳期间吗？”又回头看着苏小白，一脸正色“嗯，慕雪会好好照顾苏小白的，”
綩清笑着没有说话，看着苏小白，眼里的笑慢慢凝结。慕雪会是个好主人的，把苏小白交给慕雪，綩清也可以放心了。綩清宠溺的揉了揉苏小白的脑袋“小白，就算綩清不在了，小白也要乖乖的”
慕雪本来在笑的眼，看见綩清眼底的神色时，微微呆愣，綩清的眼里分明是别离的悲伤。慕雪心中暗惊，不安的看向綩清，綩清却已收回了眼神，抬起头，月牙般的眼里星光点点，勾起的唇，柔美恬静“綩清教慕雪妹妹下棋可好”
慕雪收回眼里的疑惑，呆呆的点了点头。綩清笑着专注的眼神看到棋盘上来，慕雪想了想，心里的复杂被綩清吹促的眼神打散，仔细的开始下起棋来。
三日来，綩清整日的窝在慕雪房间，二人要不就是发呆，要不就是下棋，除了吃饭就是不离开慕雪一步，还强迫苏小白跟着她二人身边不准离开半步，苏小白本来还会抗议的呜咽两声，后来见不起作用，便无精打采的乖乖的呆在二人身边打盹，而整整三日，沈墨都未出现过，倒是白羽，偶尔过来这边看上一眼。
白羽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今日竟难得，坐到旁边看二人下棋。苏小白趴在慕雪旁边，无精打采的看了看棋盘，支起前爪，想要出去，綩清看着苏小白，轻轻指了指自己旁边，苏小白委屈的看了眼綩清，不情不愿的走到綩清身边，却不死心的看着綩清，无辜的盯着綩清，綩清低下头，摸了摸苏小白的脑袋“小白，最后一天了，”
苏小白看了看綩清，温顺的趴下脑袋。白羽看了看綩清，没有说话。
慕雪棋艺不佳，落子也不果断，破绽太多，綩清本该赢得轻而易举，谁知白羽站在慕雪身后，指指这儿点点那儿，一盘棋，被白羽起死回生，綩清无奈的看了看白羽“慕雪，这是找帮手来了吗？”
慕雪呵呵的笑，眼里已经没有了三日前的那般颓废和忧伤“白哥哥以前和哥哥下棋的时候可是一直是输呢，綩清姐姐要能赢过白哥哥，才有机会赢哥哥呢！”
白羽挑挑眉，笑道：“嗯？苏慕言么？他下棋从来不按套路来，比之苏慕言，还是和沈墨对弈比较有意思。”
慕雪闻言神色一黯，白羽愣了愣，懊恼的看了看綩清，綩清与白羽对视一眼，看向慕雪，笑道：“慕雪，綩清今晚和白羽就会出发，慕雪可知綩清为何要拉慕雪下棋？”
慕雪看着綩清，大大的眼眨了眨，天真的摇了摇头。
綩清缓缓道：“琴棋书画，数棋最练心，綩清希望，慕雪的心可以稍微沉寂一下，静下来好好想想真正的‘棋局’”綩清眼里幽深莫测，慕雪微愣。
綩清笑了笑，看着苏小白，道：“小白富有灵性，慕雪就带着小白吧，过几日恐怕王府要被闹翻天了”
慕雪看着綩清点了点头，綩清笑了笑，“今晚，就去接沫漠吧！”
慕雪一愣，惊讶道：“綩清姐姐今天就走吗？不是还有两日吗？”
綩清摇了摇头，眼神严肃“慕雪，记住，长乐侯妃，一直在沈府”白羽看着綩清，眼底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綩清却转而笑了笑，“这几日小白跟在你身边，已经熟悉了你的味道，陶潜的易容再厉害也有掩盖不了的东西，譬如说……气味……声音……神色……”
慕雪呆了呆，眉头微皱“慕雪知道了，綩清姐姐放心吧！”
綩清点了点头，看了看白羽起身，二人向外面走去，苏小白忙支起身子要跟上綩清，綩清回头看了看苏小白柔柔笑道：“小白不许跟来哦”慕雪蹲下，轻轻抱住苏小白的脖子，苏小白委屈的看着綩清转身离开，越走越远，苏小白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慕雪皱眉，搂紧了苏小白的脖子。
走廊外，白羽看着綩清问道：“不去和沈墨告别？”
綩清看了看书院的放向，微微摇了摇头，慢慢向房间走去。
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向白羽，眼神犀利，语气不容置喙“白羽，慕雪很需要安静，綩清心下不安，綩清想留下无裫”
白羽神色微变，眯着狭长的眼，脸上的深深的笑露出危险的气息，语气坚定“放心吧，慕雪不会有事的”
白羽顿了顿，见綩清皱起了眉，一副担心的样子，不由轻笑道：“你想留下无裫？无裫现在可赶不回来呢！”白羽一脸深意的笑看着綩清缓缓道：“而且慕雪身边可是一直有人呢！”
綩清一愣，神色复杂的看向白羽，只见白羽眼中眸光一亮，盯着綩清高扬的嘴角表情却深晦，轻轻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无鵺”
綩清眼中一紧，看着白羽，缓缓点了点头。
白羽看了看天色，眯起了眼，笑道：“可以出发了，”
綩清微惊“不等天黑？”
白羽摇了摇头，笑道：“总得有人看，这出戏才能演下去，天黑了，这戏可就不好收尾了”
綩清看着白羽，眼神变幻莫测，幽幽道：“等下，綩清要回房拿东西”
白羽瞟了眼綩清，点了点头“门口等你，对了，换身衣服”
綩清点了点头，二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间里綩清看着桌上的那一袭青色男装，扶了扶额，苦笑了番，换上了衣服，从枕下拿出玉笛想了想放入了怀中，从换下的白衣里拿出一枚绿玉，綩清呆呆的盯着玉看了半晌，幽幽的绿意中大大的苏字，綩清愣了愣，神色暗了下来，还是将玉收入了怀里。
一出府，看见白羽正对府门站在马车旁，一脸笑意的看着出来的綩清，綩清一愣，低着头，走向白羽，待站到白羽面前时，皱眉低声问道：“这般张扬？”
白羽一笑，扶着綩清上了马车，綩清沉吟了下，看了白羽一眼，进了车厢，白羽跟在綩清后面，笑吟吟的进了马车。
吧嗒的马蹄声向着城门慢慢前行，綩清坐在车内看着白羽，心里隐隐担心，眉头也不自觉皱起，马车里的綩清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竟隐隐感觉外面似乎有人暗中跟随，綩清看着白羽正要张嘴，却见白羽微微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眼綩清，綩清皱了皱眉，抿紧了唇。
白羽皱着眉，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快接近城门口时，后方一阵骚动，继而没了声音，白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露出了笑意。
马车慢慢驶出了城。
城外，马车不紧不慢，马车里綩清看了看白羽，沉吟了下，问道：“无裫呢？”
白羽看了眼綩清，靠着车壁，邪邪笑道：“无裫昨日就出城了，现在恐怕正往苏慕言那条路过去呢！”
綩清一愣，抬眼不明的看向白羽，白羽扯了扯邪邪的嘴角，笑道：“无裫傍晚早晨出城，我让他出城先往南行，待半夜掉头往西，向苏慕言那边追去了”
綩清眼神一亮，白羽这一番真的很明智，本来綩清就是为了打消圣上的疑虑而作出的侯妃在王府的假象，若是白羽让无裫先出城又摆脱跟着的人，只会让人生疑，认为是为綩清出城故意引开人，这样反而会让圣上加深怀疑，但是白羽偏偏让无裫南下又西行，作出掩人耳目暗中追随苏慕言而去的假象，让众人以为无裫避开众人是为了暗中执行任务，毕竟四卫虽然在眀但也是暗卫，只是相对与九影而言的在明，而今日白羽不加掩饰的出城，确实是兵行险招，白羽知道圣上疑心重，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出城圣上都会怀疑，白羽赌的却也是圣上的疑心，白羽让綩清换上男装，这样，綩清到底是本人真的女扮男装，还是白羽故意布置侯妃女拌男装出城的样子，显然圣上相信了后者
白羽看了看綩清，隐隐笑道：“此刻无风从王府出发，已经往北门去了，所以那些暗卫才会突然消失不见，不然你真以为圣上那么好骗？”
綩清神色一凌，看向白羽，白羽缓缓道：“无风会在出城后直接往西行，也是苏慕言那条线，之后会和我们在白山汇合，”
綩清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沈府？”
白羽看了看綩清，微微闭上眼，嘴角高高扬起，抱紧了胳膊，一脸玩味“沈府？沈府今夜怕是会很热闹呢，沈王爷侧妃有喜，将摆宴，届时左相夫人……也会在场呢……”
綩清眼中神色一缩，继而嘴角挂起一抹苦笑：“好高深的一步棋……”
綩清幽深的眼，看向车外渐暗的日光，喃喃道：“这场对弈，正式开始了吗？”
白羽勾起的嘴角加深，斜眼，暗暗看了眼綩清，又闭上了眼不再说话，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起来。
綩清收回眼神，突然看向白羽，眉头微蹙“什么时候和无裫汇合”
白羽悠悠张开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綩清，深深闭上了眼，“无裫不去南阳”綩清愣住，白羽沉吟会，缓缓道
“无裫会追上苏慕言”
綩清心下一沉，皱起了眉，直直看向白羽，白羽却闭紧了眼，再也不言语。
綩清心里莫名的担忧，转头悠远的目光看向马车外，皱紧了眉，心下里隐隐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