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朝晨!”
袅袅余音拂过绿藤银花,似吹在少年脸上,声音虽悦耳动听,那清丽的螓首蛾眉间,却带有一丝愠色。
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凌朝晨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面对不说话的顽抗姿态,凌雪珺倒是没有一丝怒意,反倒是劝慰道:“你为什么要打他啊~?”
“我沒打…他说要用混混掌打我,我以为他很厉害,只是拍了一下…”
“唔~哈哈哈~~你这孩子,终于有人能治那调皮蛋了!”凌雪珺笑得花枝乱颤,还摸着凌朝晨的头,一脸暖意。只是凌朝晨很是不解,为何凌雪珺笑得如此如沐春风。
“好了~你把吴婶给你的这个带上,分一半给君宝那个调皮蛋吧!他肯定去南边的稻田里抓蛤蟆去了,我还要去周嫂那儿,裁点布给你做衣裳,去玩吧~”凌朝晨接过递至手中的油纸包,点了点头后,朝凌雪珺说的南边麦田处跑去。
仙人谷一年四季如春,刚出南边村口,凌朝晨便望到了不远处一片翠绿的麦田。每块田野之间都有田埂供一人通行,凌朝晨沒走出几步,便发现一个身影背对着自己,蹲在田埂边不知道在干什么。靠近一看,才发现是那张君宝真的在抓蛤蟆…
想起凌雪珺之前的话,凌朝晨不知道这张君宝抓蛤蟆是所作何用,便道:“你抓这蛤蟆作甚?”
“啊!”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做贼心虚的张君宝一个跟头,脑袋栽在了烂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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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拂下,两个少年坐在田埂旁的野草地上…
“都是你,害得我抓的蛤蟆全跑了!你要怎么补偿我?”把脸上烂泥擦净后,张君宝朝凌朝晨怒道,但他也仅仅是敢怒不敢动手。方才火辣辣的一巴掌,让他心有余悸,也不敢太过造次。
“哦…我这个分你一半吧!”凌朝晨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油纸包。
张君宝看到油纸包得不明物体,坐着向后退了半步,熟不知他每次把蛤蟆用油纸或荷叶包裹起来,蛊吓他人已是驾轻就熟。如今看到凌朝晨拿出油纸包,怕中了自己的招数太过丢人,倒是小心防备起来,道:“你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凌朝晨慢慢打开了油纸包,一旁的张君宝也是有些紧张,生怕中了“埋伏”。
油纸散开,白雪凝脂、晶莹玉珠煞是好看,清新淡雅之气沁人心脾。
“哇哈哈!是吴婶做的梨花糖和梨花糕啊!”张君宝直勾勾地盯着那油纸包里的东西,口水都几乎流下。
看到张君宝很想吃这糕糖,凌朝晨也是会心地笑了笑,将油纸包递了过去,道:“分你一半!”
“一半?…唔,唔哼!子曰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无功不受禄,你请回吧!”
“我刚才不是打你了吗?这当是道歉行么?”
“哈哈,那敢情好!”找到台阶下了的张君宝也沒贪心,从油纸包里拿了一半梨花糕和梨花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好似刚才什么都沒发生过一般,还催促着凌朝晨赶紧尝尝,好似一对连襟兄弟。
梨花糕松软可口,梨花糖淡雅清甜,这是张君宝嘴里吃到的感觉。而凌朝晨将这人间美食放入口中,却如同嚼蜡,食之索然无味。此时他心头激荡,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原本以为一切可以重来,却发现命运给其开了一个玩笑,他还是他…
“你怎么不吃啊?”张君宝发现凌朝晨吃到一半便在发呆,好奇地问道。
凌朝晨愣了愣,从混乱的思维中清醒了过来,重新包上油纸包,揣入怀中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要留一点慢慢吃!”
“也对!”两人相视一笑,张君宝也藏了几颗梨花糖到自己的布兜里,吃完梨花糕后,还忘我地舔了舔手指。
绿色麦田边,穿梭着两个少年嬉戏的身影,至红日西下,两人这才分别,各自回家去了。只是一路上,凌朝晨便又多了一个心结,他发现自己食任何东西,都无味…唯独对腐肉、鲜肉有食欲。这让他心中泛起了不安与惊恐…“莫不成自己真是怪物,还是来自那个时代的怪物?”
在不安中,凌朝晨踏入院内,望见凌雪珺轻盈地踏着步子,端着饭菜安于庭院中的石桌上…
“呐~回来啦,先去盥洗一下,看你这脏的~”凌雪珺神采奕奕,窈窕身姿迈着小步,好似天女仙舞,凌朝晨愣是站在门口一动没动,直到清灵之音再度打破发愣中的他。
石桌前,凌朝晨端着饭碗继续发呆,完全没有凌雪珺一般神态怡然。
凌雪珺甚是不解,刚才院子里这小子看自己看呆了,那还情有可原。可这回望着饭菜发呆不语,是嫌自己做的饭菜不可口,还是别的什么缘由?她轻柔地放下筷子,手托腮而道:“怎么?嫌我做的不好吃吗?”
“啊…!?”此时,发呆中的凌朝晨这才回过神来,到并不是饭菜不可口,而是他完全吃不出饭菜是什么滋味,如同嚼蜡一般。
“不~雪珺姐做的很好!”凌朝晨说着又大口吃了起来。虽然菜色缤纷、香味十足,但他却无福消受,唯独只能饱一饱眼福罢了。
“好吃就多吃点吧!这仙人谷不比外边花花世界,但是山珍丰富,东南边山阴处的流龙河里也有鱼,西北边林子里野味众多,村里也有养殖一些禽类。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就给你做?”凌雪珺说着将一块烤野猪肉夹到凌朝晨碗里。
凌朝晨依旧微笑着、假装着、咀嚼着那块稍微有些味道的野猪肉。
突然,一股美味传入口中,凌朝晨一愣将咬开的猪肉至眼前一看,发现晶莹肉块上,鲜血淋漓。
“啊呀,这肉还沒烤熟!很腥吧~快吐出来!”凌雪珺看到自己的失败之作有些紧张。
而凌朝晨却细细咀嚼着那块沒烤熟的鲜肉,发现这味道比烤熟的那一部分好多了,不自觉道:“真好吃!”
“你别骗我了,生肉怎么可能好吃,又腥又膻的,就连西北山林的野兽都喜欢吃熟肉呢,哪有说生肉好吃的!”
凌雪珺的话让凌朝晨脑中一个激灵,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如同食尸一般,让他想起了那段不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