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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镜花水月【无妄之梦废伤之】

于白城归来,我已甚感疲乏,莺歌和燕舞服侍我沐过浴后,我静静躺在床榻之上,久久未眠。为何是他呢,一夜之间打破所有过去,他已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孩,我亦已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狂魔,想起昨夜那一幕,一夜之间,全城皆死,满地尸体,血流成河,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手下的人屠杀他的士兵,却不能阻止,这种无能为力,我曾经也深深体会过,如今,我已是祭月王,是映月国唯一一个带着封号的王爷,我必须要为这个封号扛起我的责任,今日是萧落辰,即便日后遇见轩辕九日,我亦会如此,毫不留情,造化弄人,也就如此吧。

萧落辰跪倒在血泊之中,双腿麻痹,久久不能立起,眼中有泪,却无法轻弹,王爷?他到底是谁?为何会有一张和月儿一样的脸?不.一定不是月儿,月儿温柔善良,天真烂漫,定不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何况,三年前月儿已经死了。看着这些终日陪伴的士兵将领一一扑倒于自己眼前,那种滋味,怕是常人所能接受,昨日还与你杯歌尽欢,今日便已是皑皑白骨中的一具!萧落辰仰天长啸,我不管你是谁!此仇不报!我就不是萧落辰!

起身,踏出白城,留身后一地枯骨,满目猩红。

醒来时已是半晚,草草的吃了些糕点后,便起身去安排白城事宜,结果未等我发话,梅跟菊就已经将白城清理干净了,转而大部队已至,便集体行往白城,百越新驻守是我亲自选拔出来的,原本只是映月一个小少尉,但其是百越生人,对家乡十分热爱,为人正直,刚正不屈,正适合驻守边关,我留下百余士兵,交由他归管,日后这百越定会风调雨顺,再无战乱。

大部队行了半日,集体到达白城,我令竹将那星辰史官放了回去,并让他一五一十的说出我的所作所为,他临行时盯了我许久,仿若下定决心似的问了我一句:“你究竟是何人?”

“我不是说过么?我是映月三皇子,国主亲封的:祭月王。”

“可你那日不是说.”他面露难色。

“宫翎千月早已于三年前含恨而终,我只是个帮她复仇的孤魂野鬼。”我笑看苍穹。

他已转身而去。

一番整顿后,我们将附近的难民接到白城来安家立户,派发粮食与水源,顿时城中便有了生气,我不由得暗自叹息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放任那些星辰士兵继续留在此处,那我这些映月国民该如何生存?看着这些难民感激的眼神,和苦苦的哀求,我的心总算柔软了一阵,没错,我们的国家是对立的,我不会因为一点私情便心慈手软,亦不会再让我的子民受到任何苦难,车上运来的布料已被各家各户领走,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我打心底为他们高兴,虽然颠沛流离,如今也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穿着新衣服在街上蹦蹦跳跳,时不时跑过来逗逗我手中的暗月,眼神清澈无比,忽然我仿佛明白了许多,若是没有战乱,一直安好,我也愿映月国民只懂享乐,这样我看见便只是这世间的美好。一个脸蛋粉扑扑的女孩子蹲在我脚下,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打量着我,伸出手,想要拥抱暗月,我将暗月送到她怀中,她欣喜不已的对着我笑,忽而又伸出手让我抱她,我的双手已沾满血腥,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竟有一种不忍玷污的屈辱感,梅走过来缓缓抱起那女娃,送入我怀中,瞬间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女娃一只手抱着暗月,一只手环着我,“吧嗒”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欢天喜地的问着我:“哥哥,将来莲儿长大了做你的新娘好不好?莲儿从没见过像哥哥这么好看的男孩子阿。”稚嫩的声音飘进耳朵,柔软了心,我露出最释然的笑容,抚摸着她的脸颊:“好阿。等莲儿长大,哥哥就娶莲儿为妻,让莲儿住大房子,吃最好吃的东西!”莲儿欣喜不已,连连点头,忽而一帮女孩子跑到我脚下,学着莲儿的样子问起。

“哥哥!也娶我好不好?我会做饭!我已经可以照顾奶奶了!”

“哥哥!我也要嫁给你!”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哥哥,我比莲儿漂亮,你娶我好不好?”

一时之间,侍卫全都看着我偷笑,我拍了下额头暗叫不好。

“等哥哥将来有了封地,哥哥就划白城这里,天天陪你们玩好不好?”我不由得惊叹我的头脑啊!

“嗯嗯!那莲儿就等着哥哥。”说罢我放下莲儿,她将手中的暗月依依不舍的还回来,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感叹着,原来幸福竟如此简单。

历时半月,我掐算着星辰也该有点动静了,便派探子前去江城看看,半晚探子回报,说江城那边大门紧闭,城楼之上也未有人巡视,我暗自揣测了一会儿,忽觉有炸,便让梅兰竹菊前去清点民众人数,将他们齐齐送往地下室避难。若我算的没错,今晚,江城那边的星辰大队便会攻过来。

我静坐在桌前,内心烦乱不堪,暗月时不时眨着小眼睛盯着我,忽然菊闯了进来,面带难色,久久未语。

我眉头紧蹙,咬了下牙:“说吧。”

菊犹豫了一下。“莲儿和几个小孩子不见了。”

仿若晴天霹雳,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菊,菊摇了摇头,示意城中无人得知这几个孩子去了何处。

我立刻带着兰出去寻找,围着城外转了许久仍然不见那几个孩子的踪迹,忽然城中火光大作,来不及思考,便又冲了回去,大门之上,萧落辰手持莲儿,莲儿并未像其他孩子那般哭闹,直直的盯着我,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

“祭月王是吧?你可真有一套,城中百姓全都藏起来了哈!”萧落辰一脸诡笑。

随后拉起来几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莺歌燕舞和梅、竹、菊。我暗叫不好,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已示无碍,我转头望着萧落辰,他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

“你果真与宫翎千月很像,真的很像,像的本皇子都不忍心杀你了。”莲儿悠悠颤颤,几乎要落下的身躯,崩的直挺挺的,不哭也不闹,只是一味的盯着我看,我心犹如刀割一般。

“你若进城投降,我便放了这几个孩子,你看如何?”萧落辰面无表情,身下一群孩子哭闹的不得了,忽而他一巴掌打向其中一个男孩,嘴角溢出一丝血流,瞬间几个孩子都不哭了,他暗笑,这效果甚好,我却心头一紧。

“放了那些孩子,我进城。”看着莲儿摇摇欲坠的身影,我哪能狠下心。

“如此甚好,祭月王对待自己的子民真是够仁慈的阿!”说罢,大门已开,我与兰缓缓踏入城中,身后一声轻响,震碎心脾。

我缓缓回过头去,莲儿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刚要说话,一口鲜血溅出,我立即下马跑了过去,捧起莲儿,泪洒白城,天空忽而作雨,莲儿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笑如绢花。

“阿.哥哥流眼泪都这么好看。”

“莲儿不要说话,不许说话,哥哥这就救你!兰!你快过来!兰!!!”我近乎崩溃的喊叫着,大雨倾盆而下,淋湿我一头黑发。兰儿满目猩红的看着莲儿,伸手探了探,摇头,我直接坐到了地上,原来,我还是这般弱小,这般无能为力。

莲儿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毫无哀伤,粉身碎骨的疼痛席绢着这小小的身体,莲儿呼吸正在加快,喘的极其不匀净。

“哥哥,为什么你一哭天就会下雨呢?是因为天都不忍心看哥哥哭么?天空都陪着哥哥一起落泪么?”莲儿稚嫩的声音游荡在耳边,她仿佛开始变的话唠起来。

“哥哥,你的眼睛好美,不要哭了,你越哭,莲儿心就越痛。”我抓着莲儿的手不住颤抖,浑身僵硬。

“哥哥,莲儿不能嫁给你了,莲儿很痛.”我心若刀缴,一口鲜血涌在喉咙口,溢出嘴角一丝艳红。

兰紧张不已,扶着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些温暖。

“哥哥~哥哥~莲儿什么都看不见了.好黑。。”莲儿哀声哭诉着,眼神空洞而迷惘。

“莲儿,别怕,哥哥就在这里.”我紧紧握着莲儿的手,泪水滴落莲儿的脸颊上。

“有哥哥在.莲儿.就不孤单了.”那双原本铮亮明净的双眼,开始变得混浊涣散,雨水打落在她眼睛上,丝毫没有知觉,她在变冷.

我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莲儿。。莲儿.”她沉静的窝在草地上,鲜血染红了大片,又被雨水冲刷的斑斑.

“萧落辰!”我咬牙切齿的喊着城楼之上人的名字。他不削一顾,嘴角含笑。

“兵不厌诈,祭月王连这都不知道么?”萧落辰笑着,漫天大雨淋湿了他玄月白袍,他却不以为意。

“甚好!甚好!”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一阵风过,长发肆意飘零,我仰天长啸,城门一众皆看傻了眼,一身黑色长袍,长发飞扬,紫色的瞳孔闪着灼眼的光辉,笑的张狂,笑的洒脱。兰站在身后,有些恐惧,这样的气场,这样的王爷,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一个,如此邪魅之气的王爷,立于苍茫草原之上,仿若周身闪着幽幽的蓝光。

“哥哥,将来莲儿长大了做你的新娘好不好?莲儿从没见过像哥哥这么好看的男孩子阿。”

“嗯嗯!那莲儿就等着哥哥。”

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仿若印在天空,雨水打进眼眶,我痴痴的笑着。

那般天真的幸福仿若随风从眼前略过,那群欢笑的孩子,如今一个个颤栗在城楼之上。

若是神已无能为力,那便是魔度众生!

我刹如夜魅的飞向城楼之上,白炼一出,血溅三尺,吓傻了一群欲哭无泪的孩子,我眼中溢着泪,出手尽是杀招,萧落辰震惊的看着我屠杀着他的士兵,便回身抓起一个孩子,一把剑横在孩子的颈项上,我步步紧逼,城门之下的士兵正急冲冲的像城门上跑,我嘴角扬起一摸邪笑。

“杀阿!已经死了一个莲儿,也不差这些孩子。”我继续向前走去,他将孩子捧在胸口,剑锋已用力,我白炼直出,串过那睁着双目,满脸不敢相信的孩童,穿过萧落辰的胸膛。

剑落。

“我的子民,即是死!也绝不死能死在你星辰人手中!”宛若傲睨的王者,看着萧落辰一脸的不敢相信,缓缓跌落到城下的身影,一抹月白.随风而下,眼中忽而闪出一抹惊艳,一抹眷恋,尘土飞扬,我迎接那孩子已死的眼神,对不起,由于我的无能为力。

士兵见其将领跌落城楼,皆不知所措,我手提白炼,身带飘雨,在夜幕之中,鲜血混着雨水,洗刷着斑驳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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