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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礼

武林出了一桩不可多得的喜事!

江南七十二帮会之首“巽武门”少门主马云天将于正月十五与江南首富“皇甫山庄”的三小姐皇甫晓月完婚!这着实为刀光剑影的江湖平添了份喜庆与祥和。

马云天的父亲马玉中自二十年前率领七十二帮会将魔族赶出江南后,便被众英雄推举成为了武林盟主,巽武门也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大帮会。此后马玉中奔走于各大帮派,出面调解平息帮派间的新仇旧恨,并承诺绝不利用武林盟主的身份吞并其他帮派,扩张自己的势力。这些年来,江湖中虽然纷争不断,但并没有什么大灾大难,马盟主功不可没。此次巽武门与皇甫山庄联姻,更是一扫闲言碎语,许多有过节的帮派也不再提及旧事,共赴巽武门贺喜,武林中人无不交口称赞!

转眼到了元宵节,家家灯火、处处笙歌,巽武门更是张灯结彩、车水马龙,里里外外都在为少门主的喜事忙活着。前来贺喜的江湖人士从一大早就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人流从山上的巽武门大门口到山脚一直没断过!一车车、一箱箱贺礼从名家兵器到宝马良驹,从古玩字画到珍珠宝玉,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把偌大的练武场都堆满了!

马玉中虽贵为武林盟主,却从不摆架子,为人光明磊落、仁义无双,好结交江湖英雄。平时忙于武林,鲜有时间过问儿子的事情,夫人早逝也一直未续弦。这次能促成与皇甫山庄的婚事,为儿子娶得皇甫家千金,也算是弥补了为人父的些许遗憾吧,也算是给在天之灵的夫人一丝慰藉吧?

天色渐暗,马盟主在大厅与各路豪杰会面,少不了一翻寒暄。七十二帮会除了巽武门外有七十个帮派的一把手、二把手先后到场,光是这些个掌门、帮主就难以在这大厅中挤下。也亏得马玉中熟络各派领袖,一一按照各自势力、脾性、亲疏安排了坐席,各门各派间倒也相安无事。宴请宾客用的大圆桌从大厅到院子,甚至大门口都摆满了!那些排不上号的江湖小辈也识趣,沿着山路石梯自搭小桌,三五一小撮围着灯笼、蜡烛喝酒耍钱,好生自在!

大厅中,忽听得门外通报“皇甫山庄庄主皇甫一剑与夫人入席”!一对年逾不惑却仍旧面色红润的夫妇步入喜堂,雍容华贵的服饰诉说着皇甫山庄与众不同的地位。

皇甫山庄的名头在武林中虽屈居于巽武门之下,却无疑已是江南最富有的帮会。在皇甫庄主及夫人的悉心经营下,“皇甫”这个名号无论是在商界还是武林,都是一块璀璨夺目的金字招牌!这次联姻,更是让两家互惠互利,想必也将避免与调和不少矛盾。

马玉中跟皇甫夫妇言笑几句后,各自入席。武林人士也陆续就座。

圆月伴枝头,清风挂叶间。如此良辰美景,自当佳偶天成!

在震耳欲聋的喜乐和鞭炮声中,巽武门少门主马云天与新娘子皇甫晓月各自牵着喜绸的一端款款而来。在座英雄纷纷起身喝彩,但令大家奇怪的是新郎马云天在如此场合竟无一丝笑意,连那一身雪白的衣袍也未曾换下。

“这大喜的日子他怎么笑也不笑?”宾客中有人低声道。

“难道对这等排场还不满意?”

“难道皇甫三小姐不够漂亮?唉,盖着红盖头也瞧不着呀!”

“莫非这小祖宗又盘算着什么鬼主意?看他穿的这一身孝……”

“嘘!你不要命了!?”

“……”

马云天年纪轻轻,名气却不在这些帮主、掌门之下。大破火云八卦阵、单闯长江飞鱼帮,更曾在一夜之间胜了衡山、庐山、一星教、龙门湾、铁箭门五大门派五位门主的联合一战!每项战绩都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都让任何好出风头的望尘莫及!争强好胜的马云天与武林各派都未交好,但他从不伤及无辜,加上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和其父在武林中的影响,着实让江湖人士们头疼不已!既喜不得又怒不得,既迎不得又拒不得。这次成亲,大家都期盼他能从此收敛锋芒,不再给大伙儿添麻烦。

虽然马云天让武林中人头疼,但他成亲大家是不能不给面子的。不给马云天面子,也得给马玉中面子;不给马玉中面子,也得给马家“二十一式天马刀法”面子!所以众人纷纷上前去鼓掌道贺,脸上堆满了欢笑,心中却各有盘算。

新人就位,司仪朗声道:“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交拜~~”

没有“交拜”,因为马云天没有拜,他的身子直直的,谁都看得见他没拜,但却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司仪拽着马云天衣襟压声道:“少爷……少爷!快拜呀!!”可从马云天眼神中看不出一点要下拜的意思,急得司仪脑门冒汗。新人郎才女貌,家世门当户对,马云天为何不拜!?

宾客们窃窃私议:“果然要出事儿啊!”

“别瞎说!这场合,能出什么事!”

“莫不是……你听没听说……”

“这话也敢乱说!”

喧闹归于寂静,寂静又预示着喧闹。果然,第一个拍案而起的就是皇甫夫人。

“马盟主,这是怎么回事!”皇甫夫人质问道。

武林盟主马玉中的脸都青了,他一生谨慎,最看重“仁义”二字,之所以给儿子取名为“云天”也是期盼他能成为一个义薄云天的大侠!没想到儿子在这节骨眼上来了这么一出,当真是又惊又怒,喝道:“云儿,别胡闹!”

马云天对他人视若无物,对父亲却是打小尊敬的。父亲不为私利,一肩担起武林重任,兼济天下,这份胸怀和气魄让每个热血男儿都憧憬和向往。但面对父亲,马云天又感到痛苦和陌生。母亲生前,父亲只顾处理江湖事务,死后就更鲜有时间与自己相处。于是马云天以练武来排挤心中的空虚,以挑战高手来转移注意力,这在逃避痛苦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对间接害死母亲的“江湖”一种抗议呢?面对在场宾客的非议和父亲的责怪,马云天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

皇甫一剑与夫人站到了他们宝贝女儿身后。皇甫夫人扶着女儿,感觉女儿在瑟瑟发抖,头上的红盖头和手中的喜绸也跟着抖动,想极力压抑反而抖得更明显。皇甫夫人心也碎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哪受过这般屈辱,皇甫夫人两道目光像两柄利剑一般刺向马云天。

喧哗声四起,从交头接耳到轻声嬉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往日哪个敢在马玉中、皇甫一剑这两位大侠面前如此无礼?可眼下不是旁生枝节的时候,两家只能忍耐,如何顾全大局,不沦为笑柄才是当务之急!面对众人的议论,短短片刻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折磨中。

这尴尬局面谁能打破?

马玉中想去将儿子教训一顿,可似乎与皇甫山庄的联姻儿子一直是不同意的,是自己想的太美好了?是自己太不了解云儿了?若夫人尚在,想必云儿不至于此吧?该被教训的难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

皇甫夫妇冷冷地看着马玉中和马云天,这好好的一件美事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是这浑小子使坏还是……若是闹僵了,别说当不成亲家,只怕要成仇家,是去是留皇甫夫妇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皇甫三小姐要不是有母亲扶着,只怕已瘫坐地上。难道我还配不上你么!皇甫晓月双手紧紧地攥着喜绸。

终于,在喧哗和僵持中响起一个声音,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美丽脱俗的少女从宾客中走了出来。人们看清了这个可人的女孩,却没听清她刚才的话。女孩旁若无人地走到马云天身边,众人凝神屏气,只听她银铃般的声音:“云哥哥,跟我走吧!”

“嗡——”一声,皇甫晓月感觉有几百只苍蝇往自己耳朵里钻,双拳捏得把指甲也掐入了肉中,血顺着喜绸流了下来。

嘈杂声炸开了锅!

但马云天好像听不到这些杂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少女,像失了魂一般,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到底还是来了。”马云天道。

“云哥哥大喜的日子我当然得来!”少女回道。

“别取笑我了!”

“云哥哥……”

“嗯?”

“走吧!”

“好!”

马云天手一松,喜绸随着皇甫晓月的眼泪一起掉了下来。身为皇甫家掌上明珠的三小姐再也忍不住,拽下红盖头,她要看清楚是谁在她大婚之日抢走了新郎!

是个身着白缎翠纱,腰间盘着软剑的女孩。软剑装在皮套里,皮套外用五色丝线绣出了色彩缤纷、栩栩如生的蝴蝶。这个陌生的女孩就像这些蝴蝶一样让人目不暇接、难以捉摸!蝴蝶随着马云天和少女飞远了,皇甫晓月发誓绝不会忘了这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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