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君是在清晨的阳光里醒来的，病房里除了正在为他换药的护士小姐，别无他人。他异常口干，好多字句在喉却发不出声音。护士扭身才看到他醒来，善解人意的用棉签帮他润唇，并柔声安抚：“于先生不要着急，您的家人马上就到了。”
不待他多发问，病房门应声而开，顾君羡闯了进来，后面跟进来的竟然是原本应该在国外的于映。看到病床上的他，都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努力迎视他们，企图扯出一个笑，可浑身的疼痛让他放弃了。
于映冲到病床前先给了他一耳光，声音嘶哑“你答应过妈什么？”还未再说，已经先流下泪来。
于知君刚醒过来，还有些懵，但记忆和逻辑能力很快恢复，一定是韩伯鸣从陈安乔那知道了他入藏的消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坠落的那一刹那。环顾四周，看到病房里没有梦溪，他打开手心，看到里面的纽扣，有点眼熟，过了半晌，他说：“是我的错，妈，你不要怪她。”
于映刚落下去的手掌又要扇过来，被顾君羡及时架住，护士也在一旁劝道：“女士您消消气，病人刚从昏迷中醒来…”
“杨梦溪呢？”顾君羡转身问站在门口候命的女助理。
“杨小姐只交代我去机场接你们。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于映气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心打量起儿子的伤情，看到他的伤腿，和浑身的纱布，又心疼起来，“你怎么就这样不省心！”
碍于顾君羡在场，于知君颇不自在，由着于映哭了一会儿，才别扭的伸出手为母亲抹泪，勉强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这种时候，他可不敢再忤逆母亲。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不待她说出什么假设，于知君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嗯？”
于映点点头。一旁的顾君羡则讪讪的摸摸鼻子，适时插话，“这间医院也算一流，大妈你别担心了。我这就去见主治医生，情况允许的话我们还是转院回B市去，方便些。”
“不用那么麻烦。”于知君不会听从他的安排。谁知刚一出口拒绝，就被于映瞪了一眼，他现在心中有愧，不敢再造次。顾君羡瞥他一眼，退出了病房。
“五年前你去阿里时差点丧命，忘了吗？”顾君羡一走，于映又忍不住责怪他，伤在儿身疼在母心。她也是听韩伯鸣通风报信，才知道儿子又入藏，恰好有一个学术会邀请她回国，所以就提前赶回来。从瑞士出发前，回国后，几次拨他的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她快急疯了。
谁知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还给她回答：“确实不记得。我太急于找到她，早忽略了身体的不适。”
“你们怎么了？溪溪她人呢？”
“我想，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了。”于知君摊开手心，把那枚纽扣给于映看。“这是她之前拿走的，现在还给我了。也许她真的只是打算出去冷静一下，我不该太心急。可是妈，我没有办法…”
多年来，于映第一次看到儿子这样脆弱，满眼的茫然。虽然多年从教，但如儿子所言，她其实在感情上是个失败者，眼下也没有办法给她无助的孩子一个答案，只得问“扣子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对我说过，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代表永恒的爱。”他为自己迟来的醒悟顿足，这还是以前她热衷看日韩影视剧时告诉他的，他当时忙着做一份商业计划书，只随意敷衍过去，今天醒来后第一眼看到，才恍然记起这段往事。
“呵，还是小姑娘心性。”于映打趣，却见于知君愁眉紧锁，只得柔声安抚“别多想了，好好养伤，其他的事妈妈会帮你处理的。”
“真对不起，妈，害你担心了。”
“你呀！”于映忍不住以食指戳戳他的额头，颇多疼宠和无奈。
于映在护士的指引下，下楼帮儿子买吃的，他刚醒过来，身体还虚，医生建议吃流食。只得买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可是又不放心医院周边的卫生情况，所以就打算走远些，到超市买食材，亲自动手，反正病房里的设备很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