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菊一个白眼,便不再废话了,搀着南耀连便到了商队那处,又跑去黎涯梓那里拿了豆浆还有包子回来,可是一回来,她便变了样子。
——满脸笑意的她,看起来还是有种特别的美的。
南耀连看着溪菊朝自己走来那满脸洋溢的笑容还有轻快的脚步,心里便暗暗这般想到。
“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么?”南耀连接过溪菊递过来的包子和豆浆,忍不住问道。
溪菊听南耀连问起,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起来,咬了一口包子后便道:“你知道吗?茗笙他竟然拿着死虫子去吓那个商队头,还一本正经地……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了……等会我一定要去跟茗生说说!”
南耀连听到溪菊这般说,心里也是有了几分讶异。他知道茗笙是怎样的人,而拿虫子吓人这种事,说实话,不会是这种人会做的事……
“那个人,不似会做这种事的人……”南耀连试探地说着这句话,眼神却不住地看着溪菊的脸。
“那你呢?你也不似会变成这般要死不活模样的人啊?”溪菊反讥道,眼神落在南耀连身上又是一片灼灼。
南耀连闹了个不愉快,也就收了声,默默地啃起了自己的包子。
*
商队到了辰时便准时出发了,骑着骆驼走在前头的茗笙跟在了黎涯梓和向导的后头,可一旦茗笙驱着骆驼走得稍微快些,在前面的黎涯梓便驱着骆驼走得更快,远远的,和茗笙就保持了十步的距离。
茗笙追了两次也就没再追了,只骑着骆驼,慢悠悠地欣赏起大漠的景色来……
弦月沙漠之所以称为弦月沙漠,是因为它之前本不是沙漠,而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平原,生长着能制药疗伤的弦月草。弦月草的药效比一般的药草都要好上许多,所以很多大夫都喜欢拿它来入药,制成的药价格也很是不错。
于是乎,便有许多药店指名要弦月草,而且价格也被哄抬得极高。
许多人采药人也拼了命想采这金贵的弦月草,可是久而久之,弦月草的数量越来越少,而弦月草生长的那片平原也越来越荒芜,最后,便渐渐成了寸草不生的沙漠。
后来,人们为了警示这样的贪婪带来的代价,便将这片沙漠命名为“弦月沙漠”。
而之前那片生长这弦月草的平原,除去变成沙漠的那些领域,余下的,便是弦月原了。
茗笙的眼在环顾着四周的同时,发觉有两道特别强烈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而顺着眼光来的方向望去,却见那黎涯梓忽然便转过头,那束成一束的发随着他猛地转头,一把甩在了隔壁的向导脸上,换来了向导的侧目。
茗笙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继续移开了目光,逡巡着四周,偶尔见到一些奇特的动物便会移不开眼光,每每都要等那些动物爬走或商队行走至视线之外,他才回收回目光。
而前边的黎涯梓也是奇怪,总要时不时转过头看看身后的茗笙,哀怨的小眼神,让身边的向导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黎头儿,你这眼神,要是让嫂子看见了,准拿她那擀面杖削你了!”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黎涯梓收回目光,狠狠地瞪了向导一眼,又续道:“我就是对那人好奇……你说说,一个二十岁的小毛孩,能经历过什么呀?”
向导沉吟,许久才道:“黎头儿,你啥时候变得这般八卦了?不就一单生意嘛!你那么关心人家作甚?”
“唉……”黎涯梓叹了一口气,眉也拧在了一起,神色凝重道:“我也不知道,总感觉他好熟悉,有点似……似,我也记不得谁了,反正便是熟悉得很……”
“黎头儿,嫂子还在家等你呢,你可不要就这么心猿意马啊……”向导哈哈一笑,却忍不住拿眼去瞄茗笙那面瘫似的脸。
向导跟了黎涯梓近十年了,黎涯梓的认识的人他基本也熟,可是那张脸,却唤不起他一丝的记忆,所以,他只当是黎涯梓的错觉罢了,开了个玩笑便就此揭过了。
可黎涯梓却不然,还是时不时拿眼去偷看茗笙,越看越觉得那种熟悉感是越来越浓,只是想不起似的是何人……
*
“溪菊姐姐,这些是什么呢?刚才我也看见了,还有人把它从沙里拔出来呢!”茗生趴在车窗处,身后是受伤摊着的南耀连还有照顾着他的溪菊。
“那是商队走商时,用到的标识。每个商队都有各自走的路线,这些标识便是他们用来辨别自己商路的……但是沙漠里风沙大,隔一段时间便会被风沙掩去一些,所以刚才去拔出来的人是将标识弄得更显露些,未免下次再来时,标识会被风沙给淹没了……”
未等溪菊探头去看茗生口中的东西,南耀连便慢悠悠地解释道。
“哦……”茗生淡淡地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我说你,你是不是对茗生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溪菊忽然便俯低身在南耀连的耳侧这般说道,吓得南耀连连忙收回了落在茗生身上的目光。
“没。”简单的一个字,从南耀连的口中出来,却惹得溪菊更加怀疑。
不过,溪菊也不是太担心,能惦记上茗生的人,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光想想茗笙那面瘫能做出的事就光够人害怕了。于是溪菊也是“呵呵”一声冷笑后便在南耀连的耳侧再次低声开口:“我奉劝你一句,茗生可不你随便能肖想的人……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你敢动到他,那别说茗笙,就是我……我既能救你,也能把你丢着看你死,所以,你最好掂量一下……”
南耀连听了这话,却是不再答话,闭眼假寐起来。
其实,这近两日的相处下来,南耀连也是知道,想要所谓的“救”茗生,或许根本就是多余的。
茗笙对茗生的照顾,与其说是什么胁迫,倒不如说是乐在其中。这两个用着同一个名字的人,一举一动比起一般家族中的亲兄弟还有更加亲厚几分,而且,那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人,也不似看起来的那么“危险”,或许说,他的危险在眼前这个精致的小孩子面前根本就不存在。
看着南耀连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溪菊就有满心的懊悔,当初自己该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决定将他捡回来。
再次想到那日遇到南耀连的情景,溪菊便觉得太阳穴有些突突地疼。
那天,她原本是贪着新鲜才跑到街上来玩的,然满街的热闹还有物件的琳琅都没能将她成功勾引,却被忽然从某个暗巷子窜出来而且满身臭味的身影给吸引住了注意力。
那个身影浑身破烂,倒有点像初遇茗笙他们两个时他们的样子。
而那个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虽然看起来很是吃力,但是他还在尽力地避开着路人,不去触碰他们。
溪菊迈着悠闲的步子便能轻易地跟上了那个身影,看着他在一个包子摊面前顿了顿,可是却是连头都没转一下便又继续向前走着。
——他饿了么?
溪菊迈大了步伐,到那包子摊前时,她掏钱买了好几个,而后又紧紧跟上了那个身影。
偌大的街道上,容一个人行走本不是难事,可他这般摇摇晃晃,却是让原本走在他身侧的人都不禁躲开了,而他在躲了几人后,转身便沿着一个暗巷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