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给我追,杀无赦。”
高亢尖锐的声音响起,李言的一声怒吼,立即吸引了远处蒙面人的注意。
李言不再停留,转身便跑,他朝着山林深处奔跑。
山林之中,李言犹如猎豹一般,迅速敏捷的穿梭着,没有半点停顿,顺畅无比。
远处一群人点着数支火把朝着李言追去,领先的是一名尖瘦的蒙面人,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神犹如老鹰一般,犀利凶猛。
他叫吴定天,二十五岁。
吴定天身后是一名非常高壮的戴着骷髅面具的蒙面人,他手持一把大砍刀,身后背着一把精致长弓和一篓弓箭。
透过骷髅面具看见的是一双幽幽的眼睛,不带半点感情与生机,犹如活死人一般空洞。
他叫凌占虎,三十六岁。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凌占虎眼神空洞,声音却是极为尖锐高亢。他是寨子里的三当家,这一次他主动要求追击李山,却是因为他知道了李山就是杀死他二哥凶手的儿子,是将他打伤的李沥的孙子。
此时此刻,胸口还是隐隐有些疼痛,凌占虎被李沥拍了一掌,受了内伤,这让平素高傲的凌占虎非常的愤怒,得知李沥的孙子在逃,二话不说便追了上来,他还拉上了寨子里最好的追击高手吴定天。
吴定天急忙抱拳,恭敬的回道:“这是一个十一二岁少年的脚印,他练过武,脚力不错,对这一片地形非常熟悉,他在山中奔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的身手应该非常不错。”
“你说的很对,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追下去,能追上他吗?”
“几乎没有可能,三当家,这少年跑的非常快,我们要慢多了。”
凌占虎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跑不过一个小孩了。”
“三当家息怒,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说,我们需要加快速度。”
凌占虎大手一挥,“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来,跟着我们跑,谁拖后腿,就留在森林里喂狼。”
“是。”其余的蒙面人齐齐回道。
李言奔行在山林间,阵阵微风从后方吹来,隐隐约约的夹杂了一些叫喊声。
李言皱起眉头,快速爬上旁边的一棵杨树,朝后望去,便看见数支火把沿着他刚刚跑过的路径一路追来,竟然没有半点偏差。
“他们有追踪高手。”
李言滑下杨树,加快速度朝老虎岭的方向奔去。
树木越来越茂密,道路越来越崎岖,李言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在林间奔行着。
约有半刻钟的时间,李言再次攀上一棵树,随后朝后观察,却发现后方还是有数支火把,一个约有十五人的小队紧紧的追着他。
“这群人应该经常走山路,在林间奔走速度不下于我。”
李言扫了眼地上的痕迹,想了想轻笑一声,他没有滑下树,而是沿着树枝,在树杈树枝之间游走起来。
吴定天打头,凌占虎尾随,之后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他们速度极快。
只是除了吴定天和凌占虎,其余的蒙面人皆是气喘吁吁,长距离冲刺,这些没有练过内劲的人根本无法承受。
“咦!他……”
吴定天停下脚步。
凌占虎皱眉问道:“怎么了?”
“回三当家,那个少年走到这里没有走山路了?”
“怎么会?难道他……上树了?”
吴定天点点头,“不错,这个少年非常狡猾,他爬到树上去了。”
“你还能追踪吗?”
“当然,只需要请两个弟兄上树用火把照一下。”
凌占虎点向身后的两名蒙面人,沉声道:“你们上树,按照小吴的指示走。”
两个被点到的蒙面人还未上树。吴定天便举着火把朝前探去,这一片树木繁多,地上落叶也很多,但没有半点人为痕迹,但吴定天感觉的出,这一带不寻常。
“这不是山林里该有的声音,太安静,那个小子一定来过这里,并且留下了让小动物们警戒的气息,也就是说他在这一片呆了有一段时间,他是真的从树上借道的,这样才会这么慢。”
吴定天曾经是金州一带有名的猎户,他不仅仅箭法出色,追踪功夫亦是极其了得。
进山之后深得大当家喜爱,传其内劲功法——飞沙决,吴定天经过五年苦练,成功打通一条经脉,在寨子中地位更加稳固。
今夜凌占虎负责胡家村西北两面围剿,而吴定天负责东南两面。
吴定天带领手下兄弟射杀了十多名胡家村村民,确实没有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极其狡猾。
吴定天相信,能从胡家村逃出去的幸存者不仅仅有智有勇,还有胆,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所以吴定天非常小心,他不想好不容易用性命博来的荣华富贵被一个小屁孩阴掉了。
吴定天调查的很仔细,不仅仅是地面,头部上方也很小心,树上的印痕紧紧的跟着,在斜向四十丈外吴定天重新在地面上发现了李言的脚印。
吴定天禁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凌占虎见吴定天一脸激动,问道:“搞定了吗?”
吴定天点了点头,“是,我再次追到他了。”
“好,我们快走。”
“慢,三当家,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凌占虎嘿嘿一笑,“怎么?你怕一个小屁孩吗?”
吴定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恭声说道:“这个逃走的小子,很是狡猾,我觉得他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所以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凌占虎哈哈一笑,“他若敢留下来,我定教他重新做人。”
沿着吴定天指的方向,一行人重新奔行,落在后面的蒙面人经过刚刚的休息,恢复了一些体力,踩地声更加的响亮。
吴定天觉得非常不对劲,却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追了不到四十丈,再一次失去了脚印,李言似乎又上树了。
凌占虎冷冷一笑,“小吴,那小子是想耍我们,你快一点,你自己爬上树去找吧。”
吴定天阴着脸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不是他做的活,不过他并没有反抗,吴定天将火气完全撒在了李言身上,他希望尽快的追上李言,然后将其碎尸万段。
吴定天举着火把爬上树,沿着树上的痕迹,快速的移动着,刚刚开始树下的凌占虎以及一干蒙面人还小心的盯着吴定天,连续寻过五颗树后,凌占虎一干树下的人就没了耐心,只是跟着树上的火光走。
吴定天行虽然是在树杈上行走,但他的速度非常快,便是在树杈之间跳跃亦是非常的稳当。
突然吴定天发现对面树杈上有踩踏的痕迹,二话不说跟着跳了过去。
“呼”一阵劲风传来,还未落在树杈上,吴定天便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他感觉到了异常的劲风,但是在跳跃中,他根本无法变向。
后背传来一阵痛感,紧接着还有阵阵麻痒。
吴定天落在对面的树杈上,还未定住身子,身后又是一阵劲风,紧接着后背又是一阵刺痛和麻痒的感觉。
连续两次中毒针,吴定天感觉整个后背都麻了,灵敏度大降,他下意识的大喊道:“他在……”
“啾”一支利箭飞射而去,刺穿了吴定天的颈部。
“啪!”吴定天重重的落在地上,溅起一圈的树叶。
“啊!”一名被吴定天吸引的蒙面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的头部钉着一支利箭。
凌占虎怒道:“所有人打起精神来,杀死那个该死的贼子,赏金五十两。”
凌占虎声音一落,“啊啊!”又传出两声惨叫,又有两名蒙面人被利箭射杀了。
包括凌占虎在内,所有的蒙面人齐齐朝四周散去,他们惊恐的望向黑暗深处,他们觉得就在他们看的方向,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弯弓正瞄准他们。
凌占虎皱着眉头扫了眼靠在树旁的小弟,缓缓的取下后背的长弓,搭上弓箭,小心的戒备着。
“啾啾!”两只利箭从右侧劲射而来。
凌占虎一个急闪,躲开弓箭,随后朝着弓箭射来的方向放了一箭。
弓箭飞入黑暗之中,接着编无影无踪了,没有任何的回响。
好一会儿,蒙面人这边终是有人忍受不住,离开了大树,而他们并没有被弓箭射击。
凌占虎对自身箭法非常自负,他觉得整个江南道也没几个人能和他比箭法。可是刚刚反击的那一箭,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响,这让凌占虎很是恼怒,他感觉跟着的几个小弟心里在嘲笑他。
“该死的小贼,他怎么能在夜里射箭呢?难道他……能夜视?”
想到李言会夜视,凌占虎浑身一颤,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害怕,他是武士,打通三条经脉,正面对战,他相信他一只手就能灭杀李言,可是在黑夜里远战,毫无疑问,李言占据百分百的优势。
“不行,不能追了,得赶紧撤,至于那个小贼,就留给那些人解决吧。”
心中下了决定,凌占虎从怀里取出一个半寸长的圆柱形的小物件,看着手上的东西,他冷冷一笑,右手一抖,手掌上圆柱形的小物件立即弹了起来,瞬间激射到数丈高不得天空。
“砰!”小物件炸裂开来,激射出数十道光芒,它就像烟花一样,瞬间照耀整片山林。
凌占虎冷眼扫视四周,却是没有发现异常。
“该死的,躲了起来。”
凌占虎一挥手,大喝道:“快走,回胡家村。”
“啾啾”两支利箭从后直射凌占虎,又急又快。
凌占虎感觉到身后的劲风,急忙朝一侧闪去,就在此时又是一箭射来,射箭的人似乎算好了凌占虎会跳向那一边。
凌占虎感觉到身后的劲风,原本跳起后腰落地的身子硬是朝侧面再次的急转了一下。
“呼”弓箭呼啸而过,并没有射中凌占虎,不过凌占虎急剧变向,牵动了他的内伤,他禁不住的捂了一下胸口。
远处李言冷冷的望着凌占虎,眼中射出无尽的杀意。
“他受伤了,一定是阿翁伤的,可是阿翁却是被他们杀了,我一定要杀了他。”
凌占虎带着一群小弟朝着胡家村亡命奔行,他们一行人,追进山林时没有人把李言当回事,但是现在,李言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再也不是模糊的小孩,而是一个清晰的催命使者。
凌占虎觉得很丢人,但他很明白,他没有吴定天寻人的本事,他也不能夜视,李言也不会和他近战,在夜晚他对上李言,他是被动的。所以虽然很丢人,但他还是快速的朝着胡家村奔行。
“哒哒哒哒!”是凌占虎和他的小弟们的脚步声,只是隐隐的凌占虎觉得还有其他的声音,嗡嗡声,就像蚊子的声音,还像蜜蜂的声音。
“呼!”天空突然掉下一个灰色圆球,掉落在地,灰色的表皮原来是一件衣服,衣服散了开来,圆球暴露在凌占虎等人面前。
“嗡嗡嗡!”瞬间飞出成百上千的蜜蜂,它们愤怒的四处张望,发现凌占虎以及一众小弟,蜜蜂们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啊!快逃啊!”
一名小弟惨叫一声,接着发疯一般朝着山林奔去。
凌占虎挥舞着大刀,连连劈砍,蜜蜂一茬一茬的被他扫落,但是蜜蜂实在太多了。不消片刻,凌占虎被叮了几十口,他的脸,他的颈脖子,他的手,都肿了起来。剧痛加小量毒性让凌占虎渐渐麻木起来,他甚至感觉不到蜜蜂的毒针。
就在此时,“啾”一支致命的利箭破空而去,凌占虎最后时刻感觉到了劲风,却是没有来得及闪躲,利箭射进了他的颈部,凌占虎重重的摔倒在地。
待蜜蜂散去,李言从树上跳了下去,拿起凌占虎的长弓,口中赞道:“果然是好弓,归我了。”
挂好长弓,李言搜了搜凌占虎的尸体,从其怀里找出几张银票还有一块手帕。
“山贼用手帕?”
李言展开手帕,只见上面绣着一首名为“相思”的诗,下方署名云秀。
“这个或许是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