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宁将军晕过去了，应该是体力透支的缘故，怎么办，兄弟们接连打了几仗加上一直高速冲锋体力也耗的差不多了。”
周延平这一队人马已经全速前进了近六十里，虽然距离不是很远，可这是全力奔跑，而不是正常的行军，到了这里大家都已经累了。
“都已经到这里了，还没有看到大将军，也没消息传过来。”延平心里也是着急，他这么死命的赶路就是为了去救援宇文跋，可宇文跋的大营距离这里还有三十里，要是他就这么冲过去到了那也没力气打了，可要不过去万一宇文跋出事北征军就完了。
“六营里面的战马情况如何？”
“营中原有战马一千二百匹，目前剩下的还有八百多匹，其中只有不到一百骑兵，剩下的战马都是空着的，因为之前被敌军围攻所以骑兵发挥不出作用这些战马都还有体力。”六营副将回道。
“嗯，你把这些战马都集中到营前和我的那些战马互换，再调集营中还有体力的军士，剩下的人由你带队往南撤退，八营的林音将军已经在那里布阵，宁将军的安危就交到你手上了。”周延平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六营兵往南撤，而他的人继续向前。
“将军大义，末将愿跟随将军一路向北救援，至于他们营中还有几个统领，让他们带着去就是了。”那副将听完瞬间热泪盈眶，再往前遇上的就不只是朱句了，很有可能会遇上燕战统领的高乌精锐乌追铁骑，倒是生死就真的难说了。
“好，时间紧迫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传令大军休息，一刻钟后大军继续前进，伤重者骑马南撤，轻伤者全部往南撤退，剩下的人跟本将去救人。”
现在的六营中一共有近四千多人，其中重伤者就有八百，轻伤更是超过两千，而没受伤又还有体力的只有七八十人，周延平显然不会冲动到带着七八十个人去救援，最后从三千多愿意往前的将士中挑了九百人出来，人人骑马往北奔去，剩下的人由各个统领带着往南撤退。
周延平率军连过五营四营，却早已是火海一片，连一个活着的周军都看不到，稍作歇息之后大军继续往前。
“将军，前面有人往我们这跑。”周延平一军正疾速前进在转角处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了一支周军小队，约莫十多人。
“快，拦下他们问问。”周延平有种不详的预感，再往前数里就是宇文跋的大营的，之前一直都没在大路上发现过周军，却在这里看到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宇文跋大营被破这些人是刚刚逃出来的。
众军上前围住了这一队逃跑的周军，见他们身上全是鲜血多少收回了心中的鄙夷。
“你们是哪一营的兵马，现在前面怎么样了。”周延平着急道。
“将军？我们是二营的兵，将军你快去救大将军啊，刚刚从南面来了一大队高乌军有一万多人，我们人少冲不进去就去吸引了一部分敌人往这边撤，但是没多少人跟来，大将军一营人马被接近两万人围住，将军你快去救大将军啊。”领头的一个什长着急道。
“弟兄们，跟我去救大将军，冲。”周延平听完也顾不得和他说话，扬起马鞭就往前冲。
而宇文跋此刻确实是身处险境，不仅要面对燕战，还要面对侯贵和其他几个高乌将领，一人独对七将，身上早已经见红，要不是仗着兵器铠甲的优势早就身首异处了。
而他这一营兵马也已经被朱句带来的大军给冲散，或大或小的周军队伍在山中随处可见，面对数倍于己的高乌军不少周军已经开始逃亡。
“将军，那边好像是大将军的帅旗。”山坡之上一支千人队伍正在行进，领头的正是先锋营的何车儿，他带着先锋营残兵一路走着山路过来，经过两营都是空的，直到这里才听到厮杀声，正想着可以救几个人，想不到却是宇文跋的中军大营。
“什么？是大将军？快，全军列阵冲锋，就是我们都死了也要把大将军救出来，还有谁要是活着看到大将军了，要把先锋的遗言传达到了，杀啊。”何车儿执斧而进，以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
他也是欺负高乌军无大将，唯一的一个燕战正在攻杀宇文跋，剩下的侯贵等人虽然不弱但要和他比却是差的远了，何车儿一路人马从山上冲下，正好杀了高乌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一路上何车儿已经斩杀两员偏将，五个统领，但凡是见过他的都不敢往前了。
“痛快，继续，往帅旗方向冲，不看到大将军谁都不准停下。”何车儿一斧削掉半个脑袋，被溅了一身的红白物也不在乎，翻手就往前冲。
“侯贵，马完，秋梁，去给我挡住那员敌将，郑趁，给我加把劲，无论生死拿下宇文跋，朱句指挥大军把周军全部剿杀。”燕战也注意到了这边，这突然杀出来的一员猛将让他有些吃惊，同时也在感慨大周的强盛。
现在他对上的还只有十万北征军就已经出现了两个和他相当的武将，而在高乌，在武艺上能和他相当的也只有两人，而在武艺上能压他一头的更是没有，要是按照军队的比例算，这三十万北征军中和他一级的武将就有五六人，已经稳超了高乌。
“将士们，援军来了，冲啊。”宇文跋也发现了这一支军队，虽然人数比起高乌军要少的多，但也算是支生力军，那里就是他们逃生的希望，众军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个活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大小队列争先恐后的往那边冲，高乌军压力大增。
恰好在这个时候周延平的九百骑也到了，他们就像一把尖刀，直直的插进混乱的战场，为周军再加了一把力，周延平趁着几个武将都在抵挡何车儿抓住时机冲到了宇文跋的身边。
“大将军，末将来迟。”
“你那一营人马就剩这些人了？”宇文跋看着身后那不足一千的骑兵惊道。
“不，末将那营只有五百骑兵，为了提高速度末将只带了骑兵出来，剩下的人坚守大营接应撤退的各营人马，其他人都是末将这一路上收拢过来的，大将军，别说这么多了，冲出去要紧。”周延平一边奋战一边说。
“好，先冲出去，你带骑兵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来，何车儿率军殿后，其他跟本帅居中，全军南撤。”
第一四零再战
周延平带着这一支骑兵队伍往外杀，宇文跋撇开燕战带着大队随后冲出重围，何车儿得到军令几斧劈开三将紧紧跟随，可怜高乌近两万大军就这么让他们冲了出去。
“给我追。”朱句怒吼，此时的周军人数不到四千，他们五倍于敌居然都让对方逃脱，这就是奇耻大辱。
燕战撇开众人率领乌追铁骑冲在最前，这是他最好的一个机会，只要拿住宇文跋这一战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他刚追出不到三里，前方旌旗漫天声势浩荡，听样子少说也有两三万人。
“大军来啦兄弟们转身，给我杀光这些****的。”
“大队人马来啦，弟兄们报仇啊。”
类似的话语不断从逃跑的周军中传出，燕战心中一惊，他这些人马已经战了整整一夜，要是现在和周军大队人马战斗失败是必然的，而且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再战下去自己的底细也就被对方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这一夜高乌军是大胜，再去冒险实在是不划算。
“撤。”燕战一声令下两万大军立刻散开，很快就消失在山中不见。
“元帅，敌军撤了。”
宇文跋心中舒了一大口气，其实刚刚来的根本就不是周军大队人马，鬼槐路并不宽，再加上这一路的乱象大队人马想要这么快就赶到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不过是林音派来的一千奇兵，每人都带了一面旗帜假装成大军前来的样子希望能够起到一点作用，想不到现在还真起作用了。
“赶紧走，要是燕战反应过来我们就麻烦了。”幸存下来的周军立刻开始赶路，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和疲惫，比起性命这些都可以不在乎。
回到九丸城宇文跋清点了一番伤亡，鬼槐路十营加先锋营主将就死了六个，其中包括先锋大将傅佐，而将士伤亡更加惨重，五万多大军活着回来的不到一万，虽然还有些人还在山中但算上也不过幸存万人而已。
减员超过八成，这样的惨败别说是宇文跋，就是整个大周都很少找到，这一战可以说是把宇文跋的威信打到了谷底，而令一路同时进兵的五万大军损失更加惨重，减员九成只剩下五千人，十营主将只活下来三个，回到大营的宇文跋当即就关押了魏忠，另一边上表请罪，辞去大将军职，削去一应爵位。
消息传回京城满朝震动，当初主张和谈的大臣马上就站出来批判，而当初主张再战的则是上表建议和谈，总之一句话，现在的朝堂只能听到一种声音，那就是和谈，就连林节这些人也不例外，因为宇文跋的实力已经被削弱了，就算回来也威胁不到他们，而且这一次他的大将军位是肯定没了。
“爱卿们都要求和高乌和谈么？”杨信坐在大殿之首，也显得有气无力，这一次确实是大败，过错不在宇文跋，而在他，要不是他派了魏忠去监军就算败了也不会惨到这地步，而魏忠为监军这件事并没有几人知道。
十八万北征将士就这么一战折损了一半，牙将一级的军官就死了十多个，还有一个览州司马北征军先锋大将傅佐，这对士气的影响绝对不小。
“皇上，臣有话说。”杨信闻声望去，出列之人正是当初极力主张和谈的司空张宜。
“司空，朕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必再说了，你就说说眼下该如何，若是和谈，该怎么谈。”杨信下意识的就以为张宜是要出来说教，他实在是不想听先把他的嘴封了。
“皇上敢于认错乃是我大周之幸事，皇上能认错纵然此次北征军全军覆没也无损大周，但是臣想说的不是这个。”张宜心中高兴，这世上什么事能说的上难，让皇帝承认自己错了绝对算是一件难事，而杨信能够主动认错换做任何一个忠心之臣都会高兴。
“那司空想说什么？”
“臣想说的是，请皇上调遣大军支援北征军，不败高乌誓不还朝。”张宜语出惊人，大军已败，满朝大臣都要求撤军他却要加兵再打。
“这，司空大人说错了吧，北征军已然大败，此时再添兵劳民伤财耳。”
“就是，打高乌有什么好的，高乌之地与我中原大不相同，占之无益。”
“司空大人之前可是极力赞成和谈的，现在又要主战，怕是有私心吧。”
张宜语出立刻引来了满朝文武的议论，许多人都想不到他前后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大，按理说北征军败了他应该更加积极要求撤兵才对，而更多的人则是认为他有私心。
“诸位莫急，等在下一一道来，前者我主张和谈其一我军已胜，警示之效已到，再战如各位所言高乌之地占之无用，其二北征军中有十五万禁军将士，这些人从离京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小半年，既然得胜自然不思再战，其三我军不识地利，于军不利，有此三条我军再战无益，故而在下主张和谈。”张宜笑对众臣，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责问。
“那现在呢？难道现在北征将士就不思归了？难道现在我军就识得地利了？比起当初我军现在士气更加低落。”张宜还没说完就有御史站出来反驳，这些人嘴皮子上的功夫绝对是天下第一，要让他们放开了说能把人给说死。
“当然，第一：我军已入高乌境内，地理图本必定是有了，其二：我军大败，将士都是血性之人，有仇不报不是男人，若是我猜的不错此刻北征将士的请战表必然不少，其三：我大周泱泱上国，被高乌小国所欺岂可善罢甘休，其四：我方无论军力，国力皆可支撑此战，若是就此撤回，他日其他小国今日攻一城明日陷一地大周还有安宁之日？有此四条，我军必战。”
张宜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杨信已经彻底扫去一身阴霾，重复往日光彩。
“说的好，此战朕便御驾亲征，不除高乌誓不还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