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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晓

2014年6月8日数学晚自习,数学老师快步走进教室,他还是一贯的将和蔼的笑容挂在脸上,把他带来的练习册随手往桌上一放,略带严肃地说:“看吧,我说过了,时间过的很快吧,转眼你们就高三了,离高考还剩365天了!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9月1日你们才是高三党,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高三党,从他们跨出考场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标准的毕业班学子!”台下是一双双充满战斗力的眼睛。谁都知道,这一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寒窗苦读12年终于要结束了,意味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也意味着这一年生命里就剩下两个字“高考。”

“我也不废话了,现在的每分每秒对你们来说都很宝贵,鲁迅先生也说过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这个罪责可大了,我担不起…。。”大家直直的盯着老师,整个班级的气氛在他严肃的话语中变得凝重。

“嘿嘿,当然了,你们也别太紧张了,有我王某人在,这一年只要你们踏实努力,数学成绩会提高很多的!”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数学老师说这话时突然笑了两声。大家都被老师突然迸出的笑声给逗乐了,气氛瞬间松动了许多。

“好了,现在,我来解一解这个导数题……。”

周怀影坐直了身子,猛吸两口气,沉重而僵硬的翻开数学练习册。一只手紧紧握着用来修改数学解题过程的红色中性笔,另一只手不停的捋着数学练习册的边边角角。她深知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即便数学对她来说是天书,即便在刚过去的“零诊”中数学又在班上倒数。但是无论有多不愿意,有多恐惧,有多难受,都只剩最后一年了。是啊,老师也说了只要坚持努力,一定会有所进步。可能我就是高考中的一匹黑马呢。怀影在心里这样鼓励自己,顿时就充满了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

张雷洁半靠在椅背上,一边记着数学老师的解题过程一边悠闲的划拉手机屏幕。她坐在第一排,这是个看似最危险实则最安全的位置,因为全班的人几乎都能看到她的课桌下,靠着一大堆练习册跟前立放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的光亮得晃眼,可就是老师看不见。如果老师转头要走下讲台,她将在老师还在转身的过程中就把手机塞到书缝里。无论何时,老师看到的都是张雷洁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她还会与老师进行眼神交流,并且不断地点头,那意思是老师您讲的好啊,讲得好啊!我全都听明白了!

晚上,周怀影背一大堆新买的复习资料回到307寝室。胡莎萌又掏出手机给奶奶打电话“奶奶呀,最近怎么样,我想你了。”随即走进回廊关掉玻璃门,隐约听见她说“高三了,我会很少回家,打算周日也在学校过,唉,还有一年就高考,感觉这两年我什么都没学到啊!”

看莎萌抢先占了回廊的位置,张雷洁只好溜进厕所打电话了。

怀影从书包里拿出新买的资料《状元学习法36计》,《破茧成蝶》,《求学》《高分指南》。把它们码好放到枕边。

肖潇回到寝室,将书包从肩头轻轻脱下,放枕头边上。两膝平放,靠床沿轻轻一坐,开始每天的固定工作:翻看最新素描作品,然后刷自己女神刘诗诗的微博。

“啊,室友们,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呢…。。唐珂一脚踢开虚掩的门,做拥抱状。张雷洁和胡莎萌正在打电话,没工夫注意她。周怀影捣鼓她的一堆书,耳朵里塞着耳机。陶路遥坐在床上支着小书桌做物理题。唐珂正尴尬着,李琦从床前跃起,飞快拥上去,来吧,珂珂抱我吧,我可想死你了。”两人一阵热乎的拥抱,画面甚是腻歪。

晚上十点半后,寝室熄灯。宿舍楼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天熄灯后的前半个小时不准打开自己带来的台灯,手电之类的东西。可以说话,前提是压低分贝。所以这半个小时基本就是寝室室友的“卧谈会”。

“哈呀~终于还有一年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还是有点舍不得,不过真不想留下。”雷洁挂掉电话,边打呵欠边说。

“嗯,能走一定走,只要是个一本大学我就要去读。”唐珂点头,十分诚恳的撇过头望着雷洁。

李琦双脚互相摩擦着抖落帆布鞋,一个纵身缩进被窝里:“算了,看我的总裁文吧,我打算复读了。”

“说什么呢,复读?这高三才刚开始怎么就想着复读了,再怎么的,你也要拼一把吧。”路遥趁着不能打开台灯之前坐在李琦床前泡脚,这是从不进行体育锻炼的她最健康的生活习惯。

“唉,我要是像你一样总考班级前几名,我也不这样想了。”李琦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始刷网页。

黑暗中整个寝室都弥散着闷热的压抑,大家今天都不愿意再多说话,天花板上悬挂着的两个电风扇呼呼的刮着热风。沙萌又开始在上铺做仰卧起坐,“1,2,3,4……。”怀影坐在下铺,整张床都被她连带得咯吱咯吱的响,很是恼人,她本想抗议莎萌别做了,但是还是强忍下去什么也没说。她轻轻打开台灯,现在离晚上11点还有10分钟,本打算好好看看《高分指南》,但还是止不住内心深处的渴望,从枕头下抽出了《我与地坛》。唐珂见怀影又提前打开灯,故作严肃的说:“影子,等会儿宿管阿来检查了,又得说你了!少看一会儿课外书不行吗?”

“她要说什么随她的便。”怀影语气平和随即埋头翻开书。对于周怀影来说,过去两年在学习上的不如意,已经压过了任何不如意,那种压抑使她无法抗拒,唯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她有很强烈的学习欲望,有满心的期望,但却被每一次考试挫伤,一次次跌倒,还不能在心底里否定自己。这种欲求而不得的心里使她整个人变得时而少言寡语,时而又活泼有力。外表看起来总是充满干劲,但内心又极度焦虑,甚至消极。以至于现在任何非学习类问题在她眼里都是不值得在乎的事情。但唯有钻到文学的世界里,才能让她得到片刻的安宁。

“唉,I服了you。”

唐珂边脱鞋边爬上在张雷洁的上铺惊讶道“雷洁又睡着了,她居然还睡的着!还要不要高考了!我还要去挑灯夜战呢!”

晚上11点寝室里除了张雷洁大家都没睡。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距高考一年。今晚寝室的气氛有点沉闷。每个人都故作淡定,但内心都极不淡定。没有人敢拿未来一年开玩笑,或许会有人乐观的告诉自己,没事的,高考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它不能决定我的命运。但是,所有人都相信,无论如何,这是一次让自己发狠的机会,青春就是该拼一把,而高考无疑成了最理直气壮的理由。

晚上十一点半,方岩给周怀影发来短:最近还好吗,最后一年了,加油吧,我们都应该让自己不后悔!怀影看完短信内心怦怦直跳,但却暖暖的。他和方岩之间从初一开始形成了一种特有的聊天方式,大多是在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进行。她将之定义为:心灵的交流。每个人都应该会有情感的至弱时间段。在那个时间点里你的一些比较内心的话会不由自主的放开说。而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耐心听你说话,并且他和你的对话句句契合你的想法,那么即便你们不是最亲密的朋友,不是恋人关系,你也一定会依赖上他。这是一种情感的依赖,怀影并不知道不知不觉中方岩在慢慢侵入她内心里最孤独,最柔软的地方。

“嗯,我会加油的,你也是,我们一起努力。”怀影想多编辑几个字发过去,问问方岩的近况,或是聊聊其他的,但是字打出来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想了一句比较周全的鼓励彼此的句子。她有点小小的喜悦,这种喜悦化为大脑的一片激亢,在神经元之间扩展开来。以电流的方式驱动她的行为。随即她丢开手边的读物,换成刚发的数学《高考高手》。决定将自己没入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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