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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苏江重生

秦追风到达苏江,倒不先进城。派人通知太守章云飞,命准备好祭祀的用品,带人赶往苏江城往西二十里地的观音庙。章云飞接到钦差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准备齐了祭祀用品,带着数百人往观音庙径直赶去。

苏江城外的这座观音庙,已有三百余年的历史,所以看上去像是经历了风霜的老人,陈旧而富有年华。庙并不大,只有一个稍大点院落,两边一些和尚吃住的屋子,正殿供养着观音。

章云飞带着数百人在观音庙外肃立恭候,不一会,就见秦追风身披一大红袍,昂首款步走来,显得器宇轩昂,章云飞仔细打量,此人和薛浩然年纪相当,但显得英气勃勃,有一种刚毅之气,令人不敢冒犯,内心思量,此人就是今科状元,果然不同常人,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敬意。

秦追风走到观音庙门口,利索的解开身上红袍,顺手递给身边随从。章云飞躬身快步走向秦追风,离三尺开外,跪在地上道:“下官章云飞,恭迎钦差大人!”秦追风微微摆了摆手,欠身将章云飞扶起,“有劳章大人,此次苏江洪灾,幸得观音菩萨护佑,本官前来祭祀,为百姓祈福!请!”章云飞起身跟在秦追风身后。秦追风又道:“所有兵士,刀枪一律放在庙门之外,不要玷污了清净之地!”众人依命行事,纷纷将刀枪提了出去。

苏江百姓听说新任钦差去了观音庙,纷纷跟来,拥挤在庙外,一起跪下祈福。秦追风祭祀罢了,朝庙门外走去,对着前来的人头攒动的百姓道:“苏江的父老,在下秦追风是苏江玉泉人,和你们同根同脉,苏江受灾,追风心情等同。此次受圣上所托,前来苏江,幸有观音菩萨护佑,上有圣上恩典,苏江必度过难关,平安无碍。大家回到家中,重建家园,从今天起,苏江不会再有洪灾!”百姓中听到钦差大臣说自己是苏江人,又和百姓一样深信观世音菩萨护佑,顿时多了几分好感。

秦追风正要再说,却仿佛见树丛中有一个白影闪动,“上官飞雪?!”秦追风有一种直觉,施展轻功朝白影一纵跃去,秦追风这一跃在百姓眼里看来,简直就是飞了出去,章云飞和一群士兵百姓看的简直呆了过去。“哎呀,钦差大人难道也是神仙下凡啊!苏江有救了,苏江有救了!”大家互相激动的看着。

却说上官飞雪带着上官慧在梦苏山,可是那日的事,苏江百姓都以为梦苏山有观世音菩萨,天天往来的人非常多,不便于安静疗伤。于是带着上官慧来到这座观音庙边上,一来这庙比较偏僻,香火并不算旺,二来上官飞雪偶尔可以从贡品中拿到食物,这样就可以安心的给上官慧疗伤。

这日突然山上来了这么多官兵和百姓,上官飞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躲在树丛中观看,没想到却看到秦追风带着一群人来祭祀观音。正待离去,没想到被秦追风看到,上官飞雪施展轻功往茂盛的树林中奔去,此时的上官飞雪和秦追风不但所用武学都是心剑心经,而且连功力都相当,因为练成了心剑,上官飞雪已经完全丧失了归鸾神功。秦追风一路跟去,两人一后,转眼间已经追出了十余里路。

上官飞雪因担心上官慧,脚步不由的慢了下来,秦追风追了上去,叫道:“上官姑娘,请留步!秦追风特感谢姑娘上次不杀之恩,绝无恶意!”

上官飞雪对秦追风本来就有好感,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再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秦追风见上官飞雪端丽无比,随着山间的风,白衣飘飘,虽然白衣已经略显污浊,但仍然似仙女下凡,秦追风叹道:“难怪苏江百姓都说姑娘是观世音菩萨!姑娘真是卓然于世,菩萨心肠”

上官飞雪却头也不会,道:“秦大人如果没有事,我还要赶回去照顾家师。”

“姑娘的师傅出了什么事?”秦追风关切的问道。上官飞雪并不想和秦追风说这些,默然不语,起身要走。秦追风赶紧道:“上官姑娘,恕在下莽撞,在下第一眼看见姑娘,就心生敬仰!如果不嫌弃,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上官飞雪没想到秦追风说话这么直接,难道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但看他说话的样子非常诚恳,而且没有半点猥亵之意。道:“秦大人抬举我了。”

“我这次见到姑娘,姑娘的武功却不像是归鸾神功,反而似心剑心经。”秦追风有一说一,绝不半点含糊。上官飞雪实在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人,完全不设机关,心地坦荡,秦追风的英气勃勃和坦荡光明,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上官飞雪。但是又不是爱情的吸引,而是一种人格的吸引。其实,对秦追风而言,又何尝不是。

秦追风见上官飞雪什么也不愿意说,接着道:“姑娘,我当日掉进一个大樟树,得奇缘练成了心剑心经,后来经过才子客栈的息夫唱歌点拨,学会了运用功法和剑法。”他试图以自己的坦诚打开上官飞雪的心扉。对于封闭的人而言,坦诚是最好的办法,不加任何掩饰的坦诚。

上官飞雪嘴上不说,心里又惊又奇,没想到秦追风也是在那洞中获此奇缘,那么说起来,每一阙诗都有一个有缘人得到。她对秦追风第一眼就觉得和寻常人不同,难道也和这有关?上官飞雪却并不想多说,她已经习惯了不太讲话。

秦追风见上官飞雪表情略有变化,道:“姑娘,你在这山间为你师傅疗伤,多有不便,不如我们一同回到城内,我为你安排地方疗伤。”

“不必了!”上官飞雪执拗的道。

“好,姑娘如果有需要帮助,请记住秦追风。”秦追风看上官飞雪模样,知道必有难言之隐。何况要她一时半会的信任自己,又谈何容易呢。当下决定不再多说,和上官飞雪告辞离去。

秦追风一路回到观音庙,却仍然不进城内,径直朝玉泉而去,一来,玉泉是他老家,他自从离家赶考,再也没回来过,二来,玉泉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他要去查看灾情。

被洪水冲击淹没过的村庄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秦追风一眼望去,尽是萧条与凄凉,肮脏与泥泞。玉泉,虽然不是多么富裕的地方,然而却也自给自足,百姓生活还算安乐。秦追风没有想到,自己离家后的第一次回家,看到的玉泉已经成了完全被毁坏的样子,房子几乎倒塌殆尽,真个村庄一个人也没有,甚至一条狗都没有。

他曾经想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在家乡人面前出口洋气,可是当他真正考中了状元,回到家乡的时候,却只看到死寂一般的空,他不禁为自己的那点私心感到惭愧。曾经那些帮助过他的人,或者是让他受过气的人,欺负过鄙视过他的人,然而都那么渺小,什么都没有了,你才会发现,欺负鄙视你的人也是可珍惜的。因为,那些才让你的生活充满色彩,如果什么也没有,那你的生活就没有色彩,你的生活不仅应该有荣耀,也要有挫折、屈辱还有遗憾,生活的不完美本身就是完美的组成部分。

苏江的重灾区,就是玉泉这个样子,死光光。秦追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可以很刚强,也会很柔软。吩咐道:“为这些死去的百姓建造坟墓,立碑祭奠!”顿了顿,又说道:“西北一带,土地荒凉,百姓年年逃荒,命移民二十万人口到苏江,分田分地给他们,让他们在苏江生活。”

重灾区人口伤亡严重,秦追风通过移民来重新耕种,而西北地带的农民听说可以移民到苏江,个个奋勇争先报名,不出半月就凑足了二十多万人,拖家带口、浩浩荡荡向苏江行进。

秦追风处理完这两件事,随后进入苏江城中,已是深夜,秦追风迫不及待找到薛浩然和华梦云,此时的薛浩然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是遭此打击,显得神情低落,完全没有往日的风采,华梦云也不似平常活泼,秦追风道:“浩然,你姐姐想死你了,这次我苏江来,四王爷让我们同心协力,共同救灾。”薛浩然道:“多谢四王爷的美意,可惜我已经辜负了圣上,辜负了冯丞相,岂敢再辜负四王爷。”

“诶,浩然,你上次来,正逢雨季,你尽心尽力救灾,避免了更大损失,已经为朝廷立功了。”秦追风安慰道。

“你不要安慰我,也不用劝我,你有吩咐,我自然会聪明。”薛浩然道。秦追风听薛浩然的话说的并不好听,反而有些酸溜溜的。道“浩然,你先休息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转身离去。

秦追风是四王爷的人,因此所来的三万人,对于秦追风的命令自然无所不从,而且各地纷纷运粮过来,三万人粮草充裕,精神振奋。秦追风命三万人分赴各地,统计救灾情况,修复民宅和良田,运来秧苗和农具,分发到各户,恢复农产。而对于家中没有劳力的孤寡老人和儿童,则在苏江修建灾民救助营,提供食宿。

仅一月时间,苏江已经人心思定,而移民到来的二十万西北农民,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好的良田,又分给他们农具和秧苗,都勤快的生产起来。

这日,秦追风身着简装在苏江城内巡视,见红男绿女,街市繁忙,心生欣慰。此时突然听到一声喊叫,几名壮年正追打一名少年,少年大呼救命,秦追风纵身跃到那几名壮年前面,挡住他们的道,喝道:“住手。”那几名壮年见秦追风挡住了道,大声道:“你别多管闲事,让开!”那少年见有人出来救自己,赶紧躲在秦追风身后,拉着他的袖子,道:“大侠救我啊!他们要杀了我。”

秦追风看那少年模样俊俏,但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而且打着赤脚,俨然一副乞丐模样。道:“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那几个壮年却显得怒气冲冲,道:“这乞丐偷吃了我们一头牛,这是我们唯一的牛。”秦追风听到这里,寻思,如果真是少年偷吃了他们的牛,倒真是不对。问道:“你偷吃了他们牛?”那少年模样夸张道:“我还没有一头牛大,怎么可能吃的下一头牛。”

秦追风见这少年讲话颇不正经,他的话也未必能信,道:“既然少年偷了你们的牛,我赔你们一头便是。”那几人虽听秦追风这么说,还是不放心,道:“我们那头牛又壮又有力气,你上哪赔去。”秦追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手上道:“这些银两足够你们买一头上好的牛。”几个壮年见这少年出手大方,拿了银两就走。

那少年笑嘻嘻道:“大哥,谢谢你啊!”秦追风道:“今后不许偷东西了”那少年长大个嘴,吐了吐舌头,摸着头道:“嘿嘿,好好,我以后跟着大哥,再也不用偷吃东西了。”秦追风心想,听着家伙的话,倒像要缠住自己,道:“你家里人呢?”

少年收起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哇的又哭了起来:“我家里人都被洪水淹死了,我没有家了,哇哇哇。。。。”秦追风没想到这一问倒惹哭了他,连忙道:“不要哭了,城内有灾民救助营,我带你去那里。”那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头抬得老高,看着秦追风道:“我不去那里,我有手有脚,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他看着秦追风,突然又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秦追风道:“大哥,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可以跟你做很多事情啊。”

秦追风见这少年虽然有点疯癫,倒也俊俏可爱,道:“好,你便跟我当差,走。”少年见秦追风答应,欢天喜地,秦追风看他欢喜的样子,大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别人都叫我小六”少年道。

“小六?这名字太难听了。”

“我已经习惯啦”

“好,小六,跟我走!”

这些日子薛浩然负责城内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秦追风越加觉得薛浩然的确是个人才,可惜跟着冯翰元,不禁为他叹息。他得空便和薛浩然喝酒聊天,并规劝薛浩然投奔四王爷,可薛浩然对冯翰元忠心耿耿,毫无可以变通的余地,秦追风也只能作罢。

秦追风见苏江城灾情已经稳定,上奏向朝廷禀明,只等圣上召回。秦追风特意在奏折中,对薛浩然救灾的功劳大书特书,极力推崇,反而对自己的功劳轻描淡写。不久,就接到了圣旨,圣旨道:“秦追风和薛浩然两人救灾有功,封秦追风为三品大员,薛浩然晋升为四品。银两和布匹数量不等之类。即日回朝。”薛浩然对秦追风有意夸大自己功劳,心里自然有数,道谢不提。

从苏江出发回京都的日子,阳光明媚,苏江恢复了从前的可爱模样,相比于来救灾的时候,这里的惨绝人寰,好像换了天地,秦追风和薛浩然华梦云等人相视微笑,心情轻松愉快。苏江百姓从家里拿来一些苏江土特产,送别钦差大人,依依不舍。那小六要去京都,跟在后面,蹦蹦跳跳,问这问那,一行人甚是欢喜。

但秦追风离开苏江,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就是上官飞雪,走出城外十里地,秦追风对薛浩然道:“浩然,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想去办,随后赶到。”薛浩然问道:“苏江灾情已稳,而且防洪工程也在实施,姐夫还有什么事要办?”秦追风笑而不语,道:“你们在裕隆等我,我在那和你们会合。”薛浩然交代小心,小六却不依,硬要跟着秦追风,秦追风故作生气道:“你如果跟着我,我就把你留在苏江。”小六只得跟着薛浩然先行一步。

秦追风独自离开,往观音庙奔去,观音庙比他来时的香火要旺了很多,供品丰富,他心想:“看来上官飞雪倒不缺吃的。”他到庙里,见过主持,给了些银两,留住几日。他料定上官飞雪必定在晚上要来偷拿供品,所以住在这庙里,心安理得的等待着上官飞雪的出现。

连过了三日,还没有等到上官飞雪的出现,秦追风难免有些着急,寻思,难道上官飞雪已经不在此地?便问主持:“庙里的供品可有被人偷吃过。”主持道:“偶尔有过。”秦追风这才放心,心想大概上官飞雪一次会多拿点,积蓄几天食物。

第四天夜里,秦追风突然从窗外看见一个黑影飞过,疑惑道:“难道上官飞雪穿黑衣服来偷供品?”跟着往观音像前跟去,只见那黑影拿起供品,随意的咬了两口,一股脑的倒进一个袋子里,准备离去。

“站住!”秦追风喝道。那黑衣人突然听到有人进来,转身便朝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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