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爸爸伤成这样你都无动于衷吗?好歹过来照顾一下爸爸吧。”
尤满月起身,少了平常精心的打扮与故作的甜美面容,竟多了些阴郁。
天知道她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学校都不敢去上,对同学谎称是自己生病在家休养。更受不了的是,妈妈整天就只会抱怨,那些端屎端尿的活儿都自己来干。
弄得她现在全身都是酸臭的味道,连最浓烈的香水味也遮盖不了。
尤满星上前,接替了尤满月的工作,看见床上脆弱的男人,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恨吗?肯定是恨的。她恨这个家从来没给她一点温暖,恨父母对她非打即骂,恨所有亲人都不把她当人看。但要说是自责、伤心?抱歉,她已经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她亲自用脸盆汲了水,给尤则乾细心地擦脸、擦身体,细致到一旁的温蓉也诧异。
“这是我最后一次尽孝了,爸,妈,我要搬出去生活。”
温蓉一时间大惊:“你说什么?你要搬出去?!”
“好哇尤满星,你专门是来落井下石的对吧!从前还有句古话叫‘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而你呢!家里落难了你这小贱货就等不及抛开我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想搬出去是我早就决定好的!跟家里落没落难没关系!”
既然今天要走了,尤满星也不怕将所有的话敞开来说——
“我从出生到十岁,你们哪年回老家来看过我?要不是外婆去世了,恐怕你们一辈子也不打算接我回来吧!就算接我回家,你们从来也没有把我当女儿看!十一岁,因为性子野在外面丢了你们的脸,爸爸把我打成轻度脑震荡。十二岁,因为我贪玩摔坏了尤满月的陶瓷娃娃,你将我绑起来吊着打,骂我是讨债的赔钱货!”
尤满星一一历数:“十四岁,家里不小心起火,一家人都逃出去了唯独没叫醒我,最后是我命大跳到后花园的草坪才没被烧死。从小到大,尤满月有一点磕磕碰碰都要来找我麻烦;而我只要敢嚷嚷一句,少则一个巴掌,多则拳打脚踢。我是受虐狂吗,还是我天生就欠你们的?!啊?”
一通话质问地温蓉哑口无言,她抖抖索索颤着手:“你、你个孽障……”
“我们把你辛辛苦苦拉拔到现在,好的没记住,就只记得爸爸妈妈气急的时候打你的那两巴掌吗?我们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了?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是,是不缺我吃和穿,只是穿的都是尤满月不要的,吃的都是你们不喜欢的。每次买了点东西,都要在上面标注‘月月的’,不知道妈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给我吃家里放坏了的榴莲三明治,让我在家里上吐下泻三天,还不准我上医院。你知道我当时心里面是什么感受吗?”
温蓉彻底说不出话来,愤恨的眼神竟有一丝心虚:“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总不是假的。就算你不领情,我们好歹供你上学,还盼望着你出人头地……”最后不知怎的,连自己也说不下去。
尤满星不想提爸妈为了不想落人口实做的那点面子工程,索性点点头。
“你们养育我的恩情我记着,钱我以后也会还的。但现在,我不会在待在这个家了。”
正准备回楼上收拾东西,一旁的尤满月却冷不丁,阴恻恻地开口了——
“妈,你不要信妹妹的借口,她其实是被人包养了,等不及要摆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