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幻风将福来拉至偏僻的一角,见四下无人,这才轻轻松开了手。福来甩甩衣袖,“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见着你准没好事儿。”
苏幻风笑笑,“谁让你是我师哥呢,关门一家亲,我怎么不去求别人?”
“别人也要搭理你才算!”福来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且把事情说来让我听听,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太麻烦了,我可不管你。”
“你不管我,我就去找师傅,告诉他师兄你如今跟了五殿下,眼界更高,已经不把同门师弟放在眼里,不顾我的死活呢。”
福来微微一怔,“什么死啊活的,什么事儿如此严重?”
苏幻风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我明儿想出城一趟,你和皇宫角门的侍卫关系好,能不能帮我打点一下,银子由我出,回头让他们行个方便就成了。”
福来脸色一变,“师傅知道吗?”
苏幻风摇摇头,“不知道。”
“你要出城干嘛?”福来盯着苏幻风看了几眼,“如今皇城出入甚为麻烦,若不是什么紧要大事,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去吧。”
苏幻风人虽躲在国子监里不爱出门,但皇宫内院发生的事情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他眼珠一转,疑惑地问道,“还是为了四殿下遇袭的事情吗?”
福来点点头,“听人说当时情况极为惊险,四殿下的马车刚到永忠门,一群蒙着面的刺客就围了上来,各个都是好手,刀剑都淬了毒,明显是有所准备的。四殿下所带人手不够,若不是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德清冒死相救,四殿下此刻怕是也……”他没继续说下去,反而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怜了德清,就这么给人乱刀砍死了。德清你还记得吗?是和咱们同一年入宫的,年纪只比我大一岁,人也还算憨厚可交。”
“嗯,记得。”
“皇后得知此事,厚赏了德清一家,吩咐他们将德清的尸身领回去妥善安葬。德清虽死,他一家大小倒是活得滋润起来了。”福来声音颇为愤慨,“死的到底是个奴才,最多落下一个尽忠为主的美名罢了。”
苏幻风悠悠一笑,“好在有惊无险,四殿下不是平平安安的吗?那些匪徒可都制住了?”
“侍卫赶到的时候,四殿下身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匪徒们看事情不好,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死得干干净净,一句话也没留。事后郭旭奉命调查,仔细对照了尸体,又请各个宫的人依次指认,发现这群人竟都是宫外混进来的,皇后震怒,下令严查。因此这会儿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你还是老实待着,别再胡闹了。”
苏幻风一愣,“还是一群有胆有谋的死士。”秋水一般的眼眸中飞快掠过一丝诧异。
福来叹了口气,“四殿下虽然没受伤,但受不少惊吓,如今躲在皇后宫里以静养为名,足不出户了。”
“难怪最近几天在国子监没听到他难听的声音。”苏幻风笑了一声。
福来入宫为奴的第一年就给丰顺看好,收做了大弟子,他自小家贫,生活孤苦,因此迫不得已走上了这条路。但他性子倒是纯善,人也聪明,对苏幻风相当照顾,真把他当亲弟弟看待。这会儿看日头西斜,朦朦胧胧地映在他单薄瘦小的身子上,忍不住劝着说,“不论你有多着急的事儿,都不许出去,回头出了什么乱子,师傅也要跟着受连累,这会儿大家自保尚不容易,你就别给他老人家找麻烦了。若真有急事,等四殿下出门的时候,我跟着去,想办法帮你办了,成不成?”
苏幻风嗯了一声,“成。我一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福来开心地笑了笑,“懂事就好。四殿下之前赏赐了我一些桂花糕,我知道你喜欢那味道,都给你留着呢,一会儿你都拿走,我看你身子还是没几两肉,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苏幻风感激地说道,“你自己留一些吧,干嘛都给我?”
“我不爱吃。”福来微微一笑,白皙的左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两个人从角落里走出来,苏幻风正要去帝泉的书房告辞离开,迎面先撞上了一个中年太监,穿着一身灰色的宫服。他年纪虽然大了,但却十分整洁干净,宫服上更是一个褶皱都没有,见到苏幻风,十分亲近地笑道,“幻风,你过来了。”
“张总管。”苏幻风客气地行礼问好。
张固安是惠新苑的老人了,从前就是跟着柳妃的,柳妃逝世后,他留下来照顾五皇子帝泉的生活起居,做事一板一眼,十分认真谨慎。
张固安道,“是来找你师哥的?”
“本是柳太傅打发我过来送书的,顺路来看看他。”
张固安点了点头。福来问道,“张公公,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张固安道,“后厨的人又派人来问,晚膳要备在哪里,老奴过来问问五殿下的意思。”
福来一拍脑门,“瞧我这个糊涂东西,先前已经问过了五殿下的意思,殿下说是老样子,摆在书房就成了。刚刚幻风过来,我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把这件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
张固安笑了笑,“不碍事,老奴这就是去吩咐。”说着,慢悠悠地转过身走了。
苏幻风看着福来一笑,“外人都说张公公古板较真儿,对下人苛责刁难,但看来对你还算不错?”
福来随意答道,“不过是给师傅几分面子罢了,师傅到底是皇上跟前儿伺候的人,他是不想得罪的。更何况……”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前几日张公公得罪了漓月阁的主事,给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因此掩了锋芒,不想多树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