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一，你说说从开学到现在你旷了几节体育课？！”
空旷的操场上，袁野一站在一身蓝色运动装的体育老师旁边，站姿标准，神色认真地…被体育老师训。
体育老师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自身条件，又比别人多了那么多优势，就是这么拿来挥洒的吗？”
“艺校虽是艺校，但也不要娘娘腔！”语气激昂，显然是说得激动了，还喷出口水，豆大粒的，显眼的五米之内都能看得清楚。
袁野一眼角抽了抽，心里都替这个老师感到尴尬。
但是…脚步移了几步，远离了被喷的那块地，袁野一微微偏头，朝着体育老师非常友好地笑了一下：“老师，我保证，以后体育课都来上，不旷课了。”
“…心思要放到正途上来，下一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没来，我铁定要告诉你们班主任，给你记大过！太过分了！”体育老师也有些尴尬，但下一刻就把话题继续扯回袁野一的身上，表情隐忍着怒气。
袁野一猛地一僵。
班主任…告诉季南琛？
她现在都还有五千字的报告没有写…怎么也不能旷了。
“回自己位置上去！”
正想着，听到体育老师的话，她应了一声，看向排得整齐的四列队伍，整个人又顿住了。
她似乎一节体育课都没上过…该站哪里？
“怎么，不想回去？”
袁野一张了张嘴，忽的看到队伍中某个男生向她挥了挥手，口中要说的话吞了进去，换成两个字：“没有。”
她说着，唇角挑了挑，走向刚才向她招手的那个男生身边空着的位置，站定，她抬眸正欲答谢，声音却在看到那个人之后卡在喉咙。
一头棕色的碎发，皮肤白得发光，五官如刀雕刻精致，唇瓣粉中透白，最为特别的是，他那一双闪瞎人眼的虎牙，简直就是真人版的正太，萌翻了一群女生。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居然是他们班的？
“我们又见面了。”男生笑了笑，两颊露出两个酒窝。
是的，没错。
这个人就是，袁野一在军训时遇见的那个括噪邻居，黄宏皙。
“恩。”袁野一微应了一声，黄宏皙还想要说什么，前面传来教练吹口哨的声音，随后前面的队伍就跑起来了。
袁野一莫名看了一眼蓝天。
天色很好，一眼望去，白云和蓝天相称着，异常漂亮。
唇瓣抿紧，她踏着脚步跟了上去。
*
篮球场。
蓝色球员和红色球员在场上飞快奔驰着，记数员旁边是大写的球场比分。
红字涟水，蓝字帝企。
比分，是难以置信的71：79。
以往帝企和涟水的比分，并不是夸大，再差也保持在20；150左右的位置。
帝企弱了。
这是每一个观看了这场球赛后人们的想法。
并不是指个人，因为他们每个人依旧那么优秀。
贺子钰的速度还是那么快；
章澍冶的投篮还是每投必进；
凌江寒的防守还是那么坚不可摧；
余绍策的篮板和跳跃甚至比以往还要准确。
可是，分数依旧拉不开。
因为他们，都是单独在打。
他们少了一个小前锋。
少了一个，可以运球传球冲锋的小前锋。
“袁野一呢，小前锋的位置怎么换人了？”
有的人议论，有的人着急，观众椅的位置一片嘈杂。
“听说是转校了，不在帝企了。”
“转校？！”
“为什么，她篮球打得那么好，也只有帝企最适合她，除了帝企，还有哪里有这么好的篮球训练设施？”
“我怎么知道…你看！贺子钰的运球，那个叫什么郭奇的又给掉了！”
一片哀声叹气，有个人看不下去了：“这球赛看着有什么意思啊，不是这里掉就是那里掉，要不是掉了，这都能进好多分了。”
“那个郭奇是怎么回事，余绍策居然同意让这样一个人代替袁野一的位置？我都打得比他好！”
“不，不是郭奇的问题，是贺子钰传球的速度太快，常常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就已经飞了过去…反应神经慢的人，还有对蓝球没有百分百的手感，是很难接住的。”
有个人说出中肯的话出来。
“那就让原来的队友去接啊，为什么非要这个郭奇来接球？”
“因为位置。郭奇在小前锋这个位置，就是要得分，就是要突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以往袁野一在这个位置，五个人的特长都发挥到了极致，所以帝企篮球才会那么强，而现在，小前锋这个位置出了问题，需要其他人分心去填补，让这个漏洞不至于太大。”
“帝企的五个人，谁都离不开谁。”
“球场是他们结交的地方，在这一方天地，一个眼神，彼此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缺了一个袁野一，就好像五角星缺了一个角，再也不能称之为‘五角星’了。”
赵明博看着球场上的四个身影，听着身边男生的话语，面容上是难得的愁色和无奈，不是为篮球部未来的担忧，只是为这几个孩子。
“看来袁野一的走，对他们的影响，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明知道这个打法不适合没有袁野一的帝企，却依旧固执地用原来的打法。
或许对他们来说，变了就是一种妥协。
是帝企，已经彻底失去袁野一的妥协。
他们到底还是不能接受，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想改变。
贺子钰扯起胸前的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面色已经沉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步。
凌江寒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眸光晦暗地看了一眼贺子钰的脸色，轻声笑了笑：“累了？”
“死远点，老子手脚都还没伸展开，累什么累！”贺子钰毫不客气地挥开凌江寒的手，盯着对面那一群已经有些得意的涟水球员，忍不住嗤了一声。
“真以为没了袁野一那小子我们帝企就完了？下半场我就要让他们看看，也让那个臭小子回来的时候好好看看——”
贺子钰眸子凌冽地发亮，那是异常自信的光彩：“没了她，咱几个的球打得照样好！”
声音传到章澍冶的耳边，他顿了顿，淡漠着表情看过去，话语直刺人心：“好好打吧，袁野一走了也就是走了，念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放下手中的毛巾，嗓音低醇：“她不会再回来的，贺子钰，你别想了。这种打法，你就不觉得很愚蠢吗？”
“……”
不止贺子钰的面色冷了下来，就连凌江寒的身子也微微僵住。
骨节发出明显的咔嚓声，关节被握得发白：“你什么意思？”
“梦还没醒吗？”章澍冶漆黑的眸子里，散发出凌冽逼人的寒意来，一字一句，都压抑到了极致：“我说，你该醒醒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袁野一，也不应该这样。
她所希望的，不是一群恋旧的人。
而是站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啊。
他闭了闭眸子，睁开之后眼底是一片沉静。
“夏季赛我们还没报名，也不需要报了，在没有彻底放弃袁野一回来这个念头之前，停止一切训练，”他看向余绍策，低声询问：“绍策，这样，没问题吧。”
余绍策看了章澍冶一眼，只觉得心里五味陈醋，晦涩地移开视线，感觉整个身子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磁性的嗓音淡漠得没有情绪：“都听你的。”余绍策听见，自己这么说的。
凌江寒下意识看向贺子钰，在看到他的脸色之后，眉头微蹙了一下。
子钰…果真受不住这样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