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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过去的过去(一)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尚南和周晴萱事情的影响,萧然最近总是会梦到过去的许多事。关雪、周晴萱、尚南、方俊,甚至还有那场久久未曾记起的车祸,都一一穿过梦境,踏着记忆寻来。

萧然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不安和梦魇交替袭来,心中隐隐有些惶惶不安,于是,愈发的依赖夏辰轩。夏辰轩虽然很享受被萧然依赖、需要的感觉,却还是很担心萧然的状况,费了很多心力去调查缘由,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除了上课和睡觉,夏辰轩都尽量陪在她的身边。

这日,萧然和夏辰轩约好一起吃饭,换好衣服从宿舍里出来,刚走到楼梯口,突然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涌上来,疼的她额头上霎时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靠在楼梯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萧然的身体向来是很健康的,家里人也从来没有人有过心脏方面的问题,虽然想不到缘由,但萧然知道这个症状来的不简单,于是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拨通了夏辰轩的电话。

萧然眼前的重影很严重,根本看不清手机有没有接通,颤巍巍的想把手机放到耳边,也不知是不是双手太过无力,手机顺着楼梯滑了下去。萧然倾着身子刚想去接,然后就在一片天旋地转中,跟着从楼梯上方滚了下去!“完了,这次又要害他担心了。”萧然的脑子里只来得及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很久很久以后,萧然每每回想起这段日子,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第六感的准确性。虽然夏辰轩说这是因为她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命运才给了她这样一份‘回响’。

萧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孤身一人站在一片不知名的森林中,四周到处弥漫着浓雾,树木显得阴森又恐怖,既看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梦里的萧然隐约能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可就是无论怎样都清醒不过来,忍不住有些恐慌,边跑边四处呼喊着夏辰轩的名字。不知跑了多久,就在萧然四肢无力,有些沮丧的停住脚步时,一脚踏空,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啊——!!”

萧然的身体随着梦里突然的下坠打了个哆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睑的是白茫茫的四面墙,微微转了转头,萧然才发现自己脸上带着的氧气呼吸罩,看来她已经在医院里了。幽幽松了口气,萧然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被人握着,心中不禁一暖,她自然可以想象,当夏辰轩见到她忽然晕倒在地时,所受到的那份惊吓。

萧然用没有被握着的那只手,轻轻扯下了呼吸罩。似乎是感受到了动静,趴在床沿边休息的那人,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睁着眼睛嘴角噙着笑的萧然,激动地喊了起来:“然然,你醒了!”

满面的笑意就那么直直的僵在了萧然的脸上,怎么回事???床边趴着的人,怎么会是——方俊?!!!

方俊明显激动地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按铃喊了护士和医生,一边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萧然一直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那么呆呆的任由医生帮她做检查,直到萧轲带着萧爸爸和萧妈妈赶来,她才隐隐从他们的对话中明白了什么。

原来,那次车祸以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就这样整整过了两年了。前几日监护仪上的数据突然显示异常,要不是抢救的及时,只怕此时的她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然然,这么久了,我……实在不敢奢求……你还能清醒过来,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哪怕就这样躺一辈子,妈妈也满足了……”

萧然看着泪流满面的萧妈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没有出声。

原来这两年她一直在昏迷中,那……夏辰轩呢?那么多年的陪伴,那么真实的感受,难道只是她的‘南柯一梦’吗?不,萧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可是眼前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呢?就算方俊的说法,她不相信,但是她的爸爸妈妈还有萧轲的话,萧然却是不能不信的。莫非真的只是一场梦?那段虽然平淡却已经深入骨髓的时光,那个虽然言语不多却每字每句都让她不敢淡忘的少年,难道真的只是她昏迷时的一段臆想吗?

萧然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种说法,甚至一度怀疑现在的自己其实只是在梦里,也许明天一觉醒来,一切就可以回到原本的样子了。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的告诉她,现在这一刻,才是最真实的生活……

自从萧然醒来以后,方俊一直小心翼翼的陪着她,萧然也很配合,从来不曾反驳过他任何一句话,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全力配合医生的各项检查。若非萧然一直不曾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方俊都要以为她已经忘记两年前,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幕了。

方俊直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两年前,在接到萧然出事的那个电话时,自己心中那种世界‘轰然倒塌’的感觉。当时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萧然真有什么事,那他就随着她一起去了,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当医生宣布萧然陷入深度昏迷中的时候,无论萧家人怎么打他、赶他,他都默默忍受着,比起萧然所承受的那些,这些本就都是他应得的。再说,只要能让他陪在萧然身边,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看到萧然在他面前乖乖的吃饭、睡觉,一点一点的恢复以前的神采,方俊觉得这两年间所承受的那些煎熬和痛苦,全部都值得了。

萧然出事以后,萧轲就申请退伍了,只是他从下学就一直呆在部队里,无论是立功还是平时的表现都比较优秀,部队领导一直比较欣赏他,始终没有同意。做了萧轲很久的思想工作,又给萧爸爸、萧妈妈打了电话,最后特批让他调到了现在这个离家比较近的部队,职务不变,所以他现在回家也比以前方便了很多。

萧然出院回家那天,萧轲特意请假回了家,方俊也跟着一起去了萧然家。萧然看着一直小心翼翼对她陪着笑脸的方俊,主动和他说了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方俊,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方俊没想到萧然醒来以后,第一次主动和他说的话,竟然就是这句,一时愣住了,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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