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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奇怪的奶奶和奇怪的小孩

玄灵大陆长恒山脉的西端有高高低低连绵起伏的灵山群,最高的这座灵山伫立在刹那海东岸,凡人站在山脚下,看见的只是郁郁葱葱,往上烟雾缭绕,而修灵者站在山脚下,却会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牌楼,牌匾上写着‘停云峰’三个流光溢彩的大字,往牌楼向上看去,大大小小的宫殿楼宇依山而建,到山顶处,依稀见得是一座宝塔,云遮雾绕,散发着神秘庄重的气息。

离停云峰不远的小村庄外,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人正怀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他青衣道袍,束发结冠,气质出尘仿若一个仙人,但是面对这啼哭不止的小孩,就是仙人也头疼,他一只手虚空一握,手中便出现了一个小葫芦,小葫芦的扣子上塞了一个奶嘴,原来是个别出心裁的小奶瓶。他把小葫芦口小心地递到婴儿嘴里,婴儿便止住了哭泣,吧嗒吧嗒地开始吃起奶来。

“哎,刚喂完又要吃了,这小子!”青年人无奈地摇摇头。

又是一阵亲子时光,青年人哼着不知哪学来的摇篮曲,正在喝奶的婴儿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眼睛真有神,像你娘,以后长大了一定是迷倒万千少女啊。”青年人对着婴儿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完又有些黯然,也不知幼澄怎么样了。看着怀里这天真无邪的孩子,抚了抚婴儿的额头,转而振奋起来,柔声道:“孩子,我一定会补偿你,尽我所能让你一世安稳逍遥。”

他抬起头望着伸入云端的山峰,又低头看了看可爱的孩子,墨色的眸子里满是不舍,他收回了小葫芦,看来这次是吃饱了,婴儿不再哭闹了,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青年又哼起那首摇篮曲,手轻轻拍着襁褓,只希望相处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色就暗了下来,青年人深知分别的时候到了,叹息一声,抱着孩子到了一座破旧的木楼前,他收起飞剑,走向前去,推开木门,“吱呀”的声音响起,同时里面也传来一个沉稳祥和的女声,“放下孩子,你走吧,七年之后我会把他送去筑基堂的。”

“谢谢前辈,此番恩情,晚辈一定找机会报答您。”青年人深吸口气,回答道,不舍地将襁褓放在斑驳的木躺椅上,从怀中掏出一块还带着体温的玉佩,塞在孩子的襁褓里,又在桌上留下了那个奶葫芦。

青年人退到门口,向屋内深深鞠了一躬,说了最后一句话:“前辈,此子名叫秦子川。”

正是第五灵历432年3月1日,这一晚的停云峰,风急雨骤,许多强者的气息聚集而又悄然消散。

七年后,第五灵历439年。

“子川,你爹娘呢!”

“我没有爹娘!”

“大家都有爹娘,为什么就你没有爹娘!你是不是怪胎啊!”

“奶奶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切!我还是树上长出来的呢!”

类似这样的对话,秦子川早就说了好多遍,这些小孩子们还是不断地问着,而他也不厌其烦地重复,在他的第一个故乡,他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朋友。

其中一个小孩子赵小五说道:“什么石头会蹦出来小孩呢!你奶奶也是骗你的!”

张大牛也说道:“对对对,你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秦子川双手拍水,溅起一阵浪花,随意道:“不信就不信,我才不稀罕你们信呢!”

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溪山村里的小孩子们常常在溪流里玩耍,有时候翻开溪底的小石头,发现一个小螃蟹,他们就会把这只倒霉的螃蟹抓起来,小孩子嘛,抓着玩一玩吃一吃,也是天性。

燥热的天气里蝉鸣不断,偶尔有微风吹来,也解不掉这闷热,这群小孩脱了衣服,在溪水里面享受着清凉。

赵小五想起了别的话题,道:“我爹说下个月就是神远山招收弟子的时候了,叫我去泽州城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通过测试!你们去吗?”

“当然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回去的!”最活泼的赵三成说道。

说话间,有一道撕裂空气的声音闪现,一群小孩子仰起头,看着从天空中,一闪而过的身影,看那方向好像是从附近的灵山上飞下来的,想来一定是神远山的修灵者了。

这个村子离神远山的山群只有一个时辰的脚程,所以上空偶尔有不明物体飞过,这些修灵者用来飞的工具可多了,最常见的剑就不说了,还有毯子,毛笔,棍子,一本书,这群孩子看过最奇葩的是一把伞,那个修灵者就踩在撑开的伞尖上,简直跟玩杂技一样。

“我也想去,有一天,我也能这样飞行该多好。可是我家里去年种的灵药收成不怎么好,怕是凑不够去泽州城的路费了…”张大牛失望地说道。

“大牛没事,明年还可以去嘛,只要满了七岁就可以。不过大牛,去泽州城的路费要多少啊?”秦子川游到了岸边,天色已近黄昏了。

“要二十个灵石呢!从我们溪山村去泽州城,要经过灵山镇,在灵山镇集合,整个灵山镇的小孩子会一起组队,由一名灵使带队,再翻过丹霞山,到了平原,再走两天才能到泽州城。落霞山上有许多蛮兽,所以要灵使带队,不然光靠我们自己根本过不去。”张大牛说道。

“真是的,神远山明明就不太远嘛,还一定要去泽州城测试,二十个灵石都够我们家四五个月的开销了。”赵小五有些气愤,转念一想,又道:“但是我爹是铁了心要我去,说万一我有修灵资质,就是我们赵家撞了大运气了!”

“二十个灵石…”秦子川陷入了思考。

一个灵石相当于一百文钱,十个灵石也够自己和奶奶吃三、四个月了,自己家的钱都是奶奶种灵药,由他拿着灵药去灵山镇卖掉,再用得到的钱买米和菜,剩余极少。虽然奶奶会一手好医术,但是她给村里人看病都是分文不取。

所以好像一个月拿出二十个灵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回去问问奶奶了,兴许奶奶有私房钱呢。

“赵三成,娘要我喊你回家吃饭!”一个七八岁的水嫩嫩的小姑娘叉着腰站在溪边上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回去!”赵三成不耐烦地说道。这个妹妹和自己是一胎所生,但是彼此之间却总是不和,不是他弄得妹妹哭,就是妹妹打他的小报告,给他暗中使绊子,他苦恼死了。

“子川,今天你要去我家吃饭吗?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哦!”小姑娘的语气温和极了,和刚才那个不像是一个人。

在赵三成兄妹吵架的时候,秦子川就是中间的润滑剂,或者是传声筒。

“不了,我今天回家吃。”秦子川不好意思的拒绝了。

“哦…那好吧。”小姑娘略有些失望,但转眼便冲着赵三成大喊:“赵!三!成!快回去吃饭,本姑娘不等你了!哼!”

说完她便气呼呼地走了。

其他几个小孩子笑哈哈地看着,互有默契地对着赵三成使劲泼水,边泼边说道:“赵三成你妹喊你回家吃饭!”

天色不早了,小孩子们都兴尽而归,各回各家了。秦子川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此时奶奶正捧着这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看到他进来了,说道:“回来了,准备吃饭了。”

秦子川知道奶奶的意思是什么,奶奶的意思就是:你回来了,该做饭了。

他进了厨房,边熟练地架起锅子,边说道:“奶奶,下个月我想去泽州城里面参加修灵的测试。”

捧着书的奶奶却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好啊,到时候和赵小五他们一起去呗!”

“要二十个灵石。”秦子川补充道。

“二十个灵石啊…”奶奶放下了书,有些忧心地说道:“家里可没这么多现钱啊!”

“那我能做些什么赚到二十个灵石吗?”秦子川炒菜的动作仍旧没慢下来,锅里的菜滋滋地响着,往外散着香气。

自从他能够拿得起锅子之后,奶奶就做了一个小板凳,当做台子,他踩在上面刚好能够够到灶台,这样就开始一直让他做饭。

“我之前啊,也存了些钱,本来打算给你娶老婆用的,不过具体数目我也不大记得了,我去看看啊!”奶奶放下了手中的书,慢吞吞地走进了里间,翻了翻,又出来说道:“子川啊,不够啊,只有六个灵石,还剩四个灵石倒是可以想想办法,不过啊,你想好了一定要去吗?这可是你娶老婆的钱啊!”

秦子川心想自己这么小,就想着娶老婆干嘛?再说了六个灵石娶老婆怎么也不够啊…所以结论是:去修仙测试了,他最羡慕那些御器飞行的人了,能有机会和他们一样,他可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了。当下没有迟疑地说道:“去修灵测试,不过奶奶你说剩下十四个灵石怎么想办法呢?”

奶奶笑了笑,好像早猜到秦子川的选择,坐到长板凳上,悠悠说道:“这溪山村啊,背靠灵山,还有一条小溪,是灵气汇集之地,这里适合种植灵药,山上也长着灵药,但是也有好些蛮兽。我年轻时曾经在落霞山抓蛮兽,挖个陷阱,一蹲就是好几天,还不能动,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星期可以抓到两只飞角鹿。这件事奶奶现在做不动咯,不过只要你不怕苦,可以找隔壁王叔带你去附近的栖霞山碰碰运气,还有啊,山上的灵药你见着了也采一点,我之前让你看的灵药图鉴认真看了没?运气好运到一些稀有灵药,逮几只飞角鹿,去灵山镇换几个灵石还是够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奶奶喘了口气,催促道:“饭好了没,奶奶饿了!”

“来了,来了!”秦子川端好了饭菜过来,两个人相对而坐,吃起饭来。

“好好好,子川你的厨艺越来越棒了,以后女孩子肯定喜欢你的菜,喜欢得不得了啊!”奶奶笑呵呵地说道。

而秦子川心里想的都是,可以成为一个御剑飞行的大侠,在地球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对于爱看幻想小说的他,这一点是苍灵大陆给他最好的礼物。

他越想越兴奋,说道:“我等下吃完饭就去找王叔!”

至于奶奶肯放心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去落霞山捕鹿采药,他自己一点都不惊讶,他从小生活在这溪山村里,不曾出过远门,最远也是到镇上去交换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但是自打记事起,奶奶就没怎么管过他,只教会他识字,让自己看很多很多的书,各种各样的书,在看书这方面,奶奶盯得很紧,而在日常生活方面几乎不太管他,以一种放养的方式让他在外面乱跑,只要能吃三餐饭就行。而这三餐饭,小秦子川有可能在赵小五家吃,在张大牛家吃…

更奇怪的是,有时候奶奶会不打一声招呼就外出好几天,什么也不嘱咐年幼的秦子川,他一度觉得自己能够安全的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如果不认识其他的奶奶辈,他会觉得每家的奶奶都是这样。

有一次,他问奶奶:“为什么你出远门的时候都不和我道声别呢?”

这时奶奶放下手中的书本,认真地说道:“你父亲送你来这的时候,我没有送他走,我每次出远门,也不要你来送我走。

子川啊,一个人真正要走的时候,他会像平常一样,和你说说笑笑,但他某一天真的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以为奶奶走了,其实啊,我从没真的走过,既然如此,那我为何又要想你道别呢?”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走了不再回来,还是会再回来呢?”

“你心里希望我回来吗?”

秦子川使劲地点点头。

“那奶奶就不会真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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