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着那个高个工作人员离开这里之前，莫希状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尤金，两人视线相交，随即快速分开。
时越微微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在意外界的环境。
那个高个工作人员带着几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期间绕了好几圈，经过好几个密道——大约在经过第一个密道的时候，大家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一切通讯设备都信号失灵了——才终于到达了堕神馆的老板的房间。
“你倒是不怕我们把来这里的路径泄露出去。”莫希注视着那个高个男人的眼睛，语气略带嘲讽的笑意。
“亲爱的伊利斯小姐，”如果不是他说了这个名字，莫希几乎要忘记自己之前用的是这个假名，那个高个男人露出了一个有些神秘意味的笑容——这个笑容和之前他面对那群战斗力只有五的黑衣人的笑容非常类似，“堕神馆远比您想象中要来得精妙。”
“哦？”莫希表现出适度的好奇，但也不过分追问，“那还真是有意思。”
高个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为莫希他们打开房门，并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有些出乎几个人的预料，里面坐了两个人。
坐在主位上的青年男子佩戴着一个做工考究的半脸面具，身上穿着一套剪裁良好的正装，手上戴着白色手套，一头耀眼的金发梳成整齐的大背头，带了些古代宫廷的优雅气质。
这是莫希从出生开始看到的第二个佩戴面具的人——同样佩戴面具，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和那位先知大人大相径庭——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青年给她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不是那种现实生活中接触过的熟悉感，而是认知里知道这个人存在的那种熟悉感。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清瘦少年，看起来大约只比莫希他们大个几岁，应该是成年不久，浅棕色头发，肤色白皙，长相俊美，一双蜂蜜色的丹凤眼让人印象深刻。
看到莫希她们进来，那个蜂蜜色眼睛的少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略轻的语调让莫希一瞬间联想到了乐泽宇：“亲爱的谢洛斯维格先生，既然您有其他客人，那我今天就先行告辞了。”
这话一出，莫希和时越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虽说堕神馆在联邦名气很响，但是一直没有人知道这间会馆的主人是谁。
而谢洛斯维格这个姓氏，在联邦具有特殊的意义——没有人不知道，现任的大元帅的姓氏，就是谢洛斯维格。这就让人不禁揣测起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份了。
莫希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感受到的那种熟悉感，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男子和大元帅大人有些许的血缘联系吧。
金发男子点点头，对着站在门口的高个工作人员吩咐了一句：“送王先生出去吧。”
清瘦少年路过莫希几人的时候，也友好地冲他们点点头告别。莫希注意到，对方的个子几乎和时越差不多高。
清瘦少年离开的时候，那个高个工作人员带上了门，将这个空间与外界隔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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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面具男两手支在桌子上，虚架着他的下巴，语气并不怎么严肃：“相信两位聪明的小姐已经猜到了，请你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还真是荣幸，”时越微微抬起形状优美的下巴，语气里有几分嘲弄意味，“竟然有幸得到您、而不是其他工作人员的解释。”
面具男并没有因为时越的话改变自己说话态度，他笑了笑，说：“堕神馆重视每一个来客。”
莫希摸了摸被割裂的棉质颈饰：“重视到让他们被劫持？”
“我们的人行动前，有让你们不受伤害的信心。”面具男注意到莫希的动作，语气顿了顿，继续说，“我相信，即使是像你们这种尊贵的小姐们，也一定发现了，那伙人其实很弱，只是在虚张声势。”
“但是，”莫希的语气中故意表现出一些愤怒的情绪，“兔子急了，也可能会咬人。”
面具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那群人是谁吗？”
时越和莫希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莫希虽然对那群人的社会身份没什么认知，但是，根据之前时越的反应和暗示，她可以确定对方知道些什么——她早就注意到时越把大家引到21点区域的行为别有用意——如果承接之前的对话，他们不应该去找身在21点会场的尤金，而是去找酒吧吧台那里的于彦——但是在那个时候，她无法确认对方到底在暗示什么，想了想，只能认为时越的暗示内容与这个游戏的名字有关。
很快，那个面具男就为莫希揭晓了答案：“这是一个近几年新兴起来的组织，主要标志就是全体都穿黑衣，喜欢留下一个类似于异形剑的图案。”
BlackJack，这是大家喜欢的那个游戏的另一种叫法。
面具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组织成员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已知的成员的出身分布情况完全没有规律，现在所知，他们唯一共同点就是都经历过突发性人格解离。”
这一点莫希并不意外，她在与他们接触的时候就有了类似的推测。虽说如此，她和时越还是适时做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次任务下来，她只觉得自己蹩脚的演技应该能有些进步。
“他们的行为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针对性。”面具男思索了一会，说，“就是喜欢用潜入的手段试图暗杀联邦中有点名气的人物。”
“如果是这样，”时越忍不住勾起嘴角，“那他们的手段也太过拙劣了。”
面具男点点头：“至今为止，他们没有成功过一次。”
莫希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手套上的蕾丝质感让这次接触变得有些粗糙：“那他们还真是有毅力，这样还能继续下去。”
他们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不自量力，一心一意地在这条炮灰道路上狂奔而去，真可谓是专注炮灰三十年。
面具男耸耸肩：“从之前抓到的组织成员的口中，大致能知道，这群人的逻辑有些奇怪，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你看起来有些困扰。”莫希注视着对方遮挡在阴影下的眼睛，试图辨别对方眼珠的颜色。
面具男不否认：“小飞虫虽然对人没什么威胁，但很是恼人。”
时越突然开口：“您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个奇怪的炮灰组织的情况？”
“我有一位客人，”面具男说出口以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述，“一位尊贵的客人，让我对你们透露一点这个组织的消息。”
“为什么。”莫希没有问那位尊贵的客人是谁，而是提了一个暧昧的问题——她问的可能是面具男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是那位尊贵的客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具男显然理解的是后者：“他说，你们应该不会相信我的手下临时编出的拙劣借口。”
莫希愣了一下，才想起对方指的是表演秀那番说辞。表面上来看，在场的人都接受了这个解释，就是不知道，他们里面有多少人是真的相信了这个说法，有多少人在心底怀疑着，又有多少人宁愿去相信这个拙劣的借口，而不想去探究事情的真相。
莫希没有说话，她静静思考着面具男这番话里面的信息。
假设面具男说的是实话，那么那位“尊贵的客人”，大概率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人物了。
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前提下，“大鱼”咬了钩，不管是从好的还是不好的意义上来说，那位神秘的商人都已经注意到了莫希他们塑造出来的黑发姐妹角色。
至于当时那个炮灰集团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劫持莫希和时越，也许是觉得毕竟是会馆中少有的少女客人，抵抗能力相对会弱一点——当然，这个逻辑是建立在那群人认为自己动作绝对能快于这对姐妹的保镖，并且有能力把人质死死控制在自己手里的基础上，才有可能成立的。
事实证明，前者，他们还是做到了，后者，却没有这个能力。
军部派出的接应人员能力自然是不差，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速度不可能慢于那群炮灰。
不过当时的情况对那几个保镖来说，一方面是对方确实出其不意，另一方面是他们并不想在堕神馆这个并不可靠的地方表现得太显眼——对此，莫希他们的想法也是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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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莫希决定与面具男告辞：“想来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我们姐妹俩就不多打扰了。”
面具男笑了笑，打开桌子上的操作面板，发了条讯息出去，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说：“作为让两位美丽受惊的小姐的代价，这次的消费一概免去，我让人带你们去酒吧玩玩压压惊。”
话音刚落，之前那个高个的工作人员就打开了房门，莫希等人也起身打算跟着对方离开这里。
临走的时候，两人微微附身行了个礼，然后就不紧不慢地跟在那个高个男人身后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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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离开房间以后，面具男桌子上的通讯器响起，他接通通讯，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是之前离开的那个蜂蜜色眼睛的清瘦少年，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高深莫测：“亲爱的谢洛斯维格先生，我这里有些您可能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考虑明天继续当面交易，不知您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