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来。”尹千寻说完,便朝巷外走去。
孟彩蝶踉跄起身,紧跟尹千寻七拐八拐地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条大街上。
尹千寻停下了脚步,她的对面是一座气派的阁楼,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百花楼’。‘百花楼’门庭如市,里面传出阵阵乐声、男女嬉笑声,很是热闹。几个美艳的妙龄女子在门口搔首弄姿。
一个年约四十多岁衣着华贵、脑满肠肥的男子刚走到‘百花楼’门口。一个红衣女子立即迎了上去,笑颜如花:“胡爷,你可是有好一阵儿没来了。杏儿想死你了。”娇滴滴的声音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被唤胡爷的男人被杏儿娇滴滴的声音弄得心痒难耐,肥手在杏儿的翘臀上捏了一把。他肥厚的嘴唇凑到杏儿耳边:“小妖精,你哪里想爷了。”**的目光放肆地扫过杏儿的丰胸、大腿根处。
杏儿娇笑道:“胡爷,你真坏,这么多人看着了。”话虽这样说,丰满的胸脯却有意无意地贴着胡爷。
胡爷被杏儿的丰胸弄得心猿意马,淫笑着搂紧她往百花楼门内走去。
孟彩蝶被惊得呆若木鸡,她从小就被教育女子要遵从三从四德,红衣女子竟然在大街上和肥胖男子做如此不知廉耻的事,这些事就是对自己的夫君也是不敢做的,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就算她之前不知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这一幕也让她清楚的知道‘百花楼’是青楼。那么锦衣女子为何带她来到这里,孟彩蝶本是聪慧之人,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她的心猛地一沉,脸上血色顿时全无。
“一年后,若聂无双这个名字能成为‘百花楼’的花魁,便有人通知你下一步怎么做。”尹千寻淡然地说出这番话。
锦衣女子清冷的话语,如晴天霹雳打在孟彩蝶身上。她虽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心里还抱着丝侥幸。直到此刻,最后的那丝侥幸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颤抖,锦衣女子竟然真的是让她为妓。
孟彩蝶颤抖的身躯一软,瘫软在地上。那不远处脑满肥肠男子**的笑声,红衣女子的曲意逢迎,让她如坠冰窟。她虽卖身,但却未想过沦为妓。**千人骑、万人睡,遭世人唾弃。她本是出身高贵的户部尚书千金,要她像红衣女子那样搔首弄姿、曲意逢迎,还不如死了来得干净......而且一年后若不能成为花魁,非但大仇未报,还将一世为妓,任人玩弄,这个代价足以让她生不如死......她终于明白锦衣女子那句“死,比活着容易”是什么意思了......原本坚定无比的决心,此时也开始动摇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急。”尹千寻看穿了梦彩蝶的心思,并不勉强她。
“不!”这个字孟彩蝶几乎脱口而出。母亲、兄长、妹妹、族人惨死的影像浮现在眼前,如果不能为他们复仇,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她的仇人是东蜀国的皇上夏侯懿,她要复仇,就要与整个东蜀国为敌,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锦衣女子衣着华贵、气度非凡,她的身后肯定有极其强大的势力。她或许是这世上唯一能帮自己复仇的人。她虽不知锦衣女子为何要让她当花魁,但她知道天齐、东蜀两国形同水火、战争一触即发。锦衣女子及其身后强大的势力应该早有计划对付东麟国,而自己将会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她不在乎自己是枚棋子,从孟氏一族被灭的那天起,她便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为族人复仇......只是孟氏一族世代书香门第,身为孟氏后人的她沦落为妓,辱没孟氏门庭她有何颜面对先祖......猛然想到锦衣女子说的‘聂无双’,当下明白锦衣女子早已料到她会有这层顾虑,才会说‘一年后,若聂无双这个名字能成为‘百花楼’的花魁’。既是聂无双,也就没有辱没孟氏门庭......
想透了这些,孟彩蝶完全冷静下来,个人的屈辱与血海深仇相比,孰轻孰重,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并不难。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站直身子,美目直视锦衣女子,斩钉截铁地道:“一年后,聂无双定能成为‘百花楼’花魁。”她下定决心,今后的日子不论受到怎样的屈辱,即便是生不如死,她也要坚持到麟勿人头落地的那天。
尹千寻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便不再逗留,转身欲离开。
“恩人,还望告知名讳。”孟彩蝶急急开口。
“尹千寻。”尹千寻没有停下脚步,很快便消失在孟彩蝶的视线中。
‘尹千寻’,孟彩蝶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毅然走进‘百花楼’大门。
从此世间再无孟彩蝶,只有聂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