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黄雨晨合上日记。今天的事不知该如何去记，不过还是庆幸自己在这样一个电子媒体泛滥的时代还会去用笔记本去记录点滴的生活，至少笔迹的滑动给饱胀的心一个倾吐的机会。
他应该不会来了吧，只是他的东西还在这里，不知道他要不要用的。黄雨晨发现自己竟然还满心期待他来。他来了又算什么，同居吗？四年前也曾同居在一起的，他瞒着自己攒了好久买了钻戒，那些日子他瘦了那么多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忙于职场的应酬，还为了出国拒绝了他的求婚。再次相遇的他们，隔了四年的陌生还有四年前的伤害，已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同处一室了。
敲门声还是吓了雨晨一跳。会是他吗？一面为自己的期待羞愧，一面走向了门口。
猫眼中向外看去，昏暗的走廊灯下那模糊的身影的确是他。是他，真的要留他在这里？
门开了一条缝，保险栓没有打开。这里的公寓模仿早年间小酒店的做法，每个房门后面都有保险栓，那细小的链子给了雨晨不少安全感。
“你……来拿你的东西吗？”
“你不觉得那么晚了隔着门讲话很不方便吗，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吧，黄总监。”他的语气又恢复到那种自嘲式的冰冷，满身防备的带刺的铠甲，仿佛中午那个温暖的用力箍紧自己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不是天蝎吗？怎么变得和自己这个双子座的人一样人格分裂了。
雨晨打开门，也许是源于相识多年的信任，也许是源于心底那一闪而过的期待。期待他会原凉自己吗，期待他冰封所有的伤与四年的陌生，再回到那个彼此相爱的时候吗？
时间回不去的，他也同样，他充满冰霜的脸就能说明一切。
“你喝酒了？”浓烈的酒味袭来，以前的他身上总是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少喝酒。
“不多，人还清醒着，”他的眼神里有这段时间以来惯有的不可捉摸，“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不过得看你，穿的多点，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做点什么影响同事团结的事情。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我身心健康。”
看到黄雨晨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竟然有一些报复的快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曾经自己呵护她都来不及。为什么一次次的用话呛她，一次次地让她哭，是不再心疼了吗？还是只是想用她的眼泪证明，她还在乎着他？
“再借用下你的卫生间。”李清源走进卫生间。
黄雨晨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空气中满是酒精的味道，让她似乎也微微有了醉意。明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甚至是嘲讽自己，却还是下意识地收了下领口。曾经有过肌肤相亲的两人，曾经熟悉对方每一寸身体的两人，终于还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陌生，变得充满防备。
“你还不去睡？”沐浴后的李清源酒味没有再那么浓重了，隐隐的沐浴露的清香。他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用了自己的沐浴露！“怎么？想和我彻夜长谈吗？”
“我去睡了，晚安……这是你的毯子，要是冷的话……冷的话告诉我，我柜子里还有被子。”不知道为什么有想逃开的感觉，关上房门，心还是跳得厉害。她越来越看不懂他，有时像挽回，有时又拒人千里。只是他还会挽回吗？他把求婚戒指远远地丢进水里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挽回了吧。
累了，以为会像陈奕迅的那首歌里一样，多年后的两人，相逢在街角的咖啡店，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如咖啡的浓香一样久远。只是他们的相逢却如此狼狈，彼此折磨。但至少这首歌里有一句是对的，我们回不到那天。
刚刚躺下，敲门的声音响起。黄雨晨起身开门。
“灯关了睡吧，门不要反锁，这样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话我肯定能在他们吃掉你之前赶进来的。”
“谢谢。”感觉眼泪蓄满了眼睛，那么多年了，他还记得，记得自己怕黑怕到不可理喻。
好久没有睡的那么安心了，妈妈一直坚信胆小的自己只要一个人独自生活一段时间，胆子就会大起来的。只是妈妈不知道，胆小的自己还喜欢看恐怖故事，以至于每天晚上自己的床头都会多一只臆想出来的恐怖的东西，然后自己瑟缩在床角，不敢睡觉。
朦胧中有人进来，雨晨睁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床头的灯。
“怎么了？”
“沙发太短了，睡不着。”
“然后呢。”睡意朦胧的黄雨晨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想睡你房间地毯上。”
“哦……”黄雨晨都不知道这声“哦”是什么意思，算是答应了吗？重新躺回床上，睡意已经杳无踪影。床头灯淡淡的亮着，像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一样。
地毯上的李清源却没有什么声音，睡着了吗？
“你……地毯上会着凉的吧。”黄雨晨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随口找一个话题想聊一下。
“很凉。”
“啊……我给你找被子。”
“不用了。你这床有一米八吧”
“有……吧。”
“一个人睡太浪费了吧……”
“啊……”
“不介意分我一半吧？”
“什……么？”
没等黄雨晨有什么反应，李清源已经美美地躺在了床上，没有长时间睡过沙发或者地板的人，是无法想象床的美好的。
黄雨晨触电般坐了起来。
“干嘛那么大反应，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李清源闭着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李清源……”，黄雨晨感觉喉咙哽得难受，“你这样子作践我会觉得开心吗？”
“你也可以作践我啊，你也可以说，睡就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啊。”
“你……下去！”黄雨晨用力推着他，想把他推到床下去。他的手却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一只手用力抓紧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把她紧拥在胸前。
“别撩拨我，我不敢保证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会对你做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