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杨婉清要起身行礼,却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意思,一旁的丫鬟帮忙却也甚为艰难。
“杨小姐不必起身了,好些躺着吧,本宫就是奉命前来探望,不再宫中,这些俗礼暂且免了吧。”江仁上前说道。
太子都发话了,杨婉清自是不敢在推辞,要不就显得太过做作。
“太子殿下请坐,区区风寒,还劳驾太子您亲自探望,皇恩浩荡,臣女铭感于心。”杨婉清客气的说道。
江仁清浅一笑,俊朗非凡:“父皇一向爱民如子,天下的臣民都如同父皇的亲人一般,更何况定勇侯为国效忠,他的女儿生病,父皇自是更加关心,”话说的非常漂亮。
屋里伺候的奴婢都被这一笑晃住了心神。可江婉清的眼中一片清明,并没有女子对男子的爱慕。
允诺没有心情在这观看江仁的虚伪、开口说道:“姐姐的药快熬好了吧,近日汤药一直未断,想必姐姐嘴中都没有其他味道了,妹妹那有上好的蜜饯,去取一些给姐姐,稍后就回来”。
其实蜜饯这种东西杨婉清怎么可能没有,不过在场的三人心知肚明,这允诺不过是找个借口出去罢了,或许应当是人有三急,不过外男在场不好开口罢了。
杨婉清笑意深深,十分欣喜的样子:“这嘴中却是只剩下苦味了,如此就谢过妹妹了”。
“能为姐姐尽一份心力,允诺心中甚感欣慰”随后向江仁屈身退礼出了房门。
江仁望着这个渐远的背影,心中微微沉思。“小姐,咱们院子里的蜜饯还是刚回府的时候王妃派人送来的呢?时间这么久了,都变味了。”橙骄茫然道。
“那你还不去给你家小姐我要点新鲜的来,不然一会这谎话不就穿帮了”。允诺打趣道。
橙骄却又些略带同情:“小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太子,看着他对表小姐示好,心中难受才躲出来的啊”
允诺心中一惊面上却平静道:“莫要乱讲,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倾慕于太子了”。
橙骄吐吐舌头:“从前谷里的碧儿与我交好,她喜欢谷里的张震,张震却喜欢谷主身边的喜儿,有一次我与碧儿撞见张震同喜儿在一旁亲密,碧儿当时的表情与刚才小姐的别无二致,对了,那叫嫉妒。”
话落之后橙骄感到话有失言,连忙跪下,小姐是橙骄乱猜的。
允诺扶起橙骄,心中略有感激,这个小丫头提醒了自己,因着对江仁有恨,情绪会不经意的外泄,不过刚才江仁的注意力都在杨婉清身上,应不会注意到,只是今后要多加注意了。
“不打紧,不过你说的也对,太子殿下芝兰玉树,我却是见到他对表姐示好,心中有些嫉妒,可那只源于女子之间的攀比,太子那等天之骄子,你家小姐我自然不敢高攀,不会有什么绮念。”
橙骄觉得自己小姐肯定是有些喜欢太子的,只是碍于面子才不肯承认,那自己也就不好在多说,遂回道:“奴婢去杨姑姑那要蜜饯,小姐在此等候”。
允诺点头表示应允,橙骄一溜烟的跑没了踪影。
等着允诺和橙骄带着蜜饯回到江婉清的院子里时,江仁已告辞正走到了院口,二人碰了个正面。
江仁面容和煦:“杨小姐可是将蜜饯取回来了,方才你表姐还在念叨呢”。
允诺自觉二人并不熟捻,对他这幅惺惺作态更是厌恶没有接这话茬:“太子殿下可是要告辞了,允诺恭送殿下”。
江仁觉得十分好笑方才这位杨小姐还面目亲和,这么一会就冷若冰霜了,变脸如此之快,莫不是见自己对他的表姐示好,心中嫉妒了。
语气越发温柔:“最近天气多变,杨小姐也要多加注意身体”。心中又想起了原来的另一番打算。
这杨允诺虽无才名,又出身山野,但却是相府的嫡女,娶了她右相就到了自己的阵营,明岚公主肯定也会对自己多加帮衬,不过杨启刚应是不会同意的让自己的女儿做妾室的,可就算是让她暂时在正妃的位子上待待,也未尝不可。
“多谢殿下关心,恭送殿下。”允诺不想再同他虚以委蛇,又开口送了一遍。
江仁却不计较:“天气寒凉,杨小姐快回屋吧,本宫也该回宫了”。
允诺转身进了江婉清的院子,奴婢说江婉清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允诺示意橙骄放下蜜饯后回了自己的院子。转身的瞬间看着床榻旁那还冒着热气的半盏茶。
此时床榻上的杨婉清神智清明,哪有半分睡意,听着丫鬟重复刚才院中太子与杨允诺的对话,心中对这位人之龙凤也是越加不耻。可却也有了打算。休书一封让丫鬟带回了定勇侯府。
回到院子的允诺手执茶杯,方才杨婉清分明没有睡觉,为什么要撒谎呢,她最近不遗余力地与自己创建姐妹感情,怎会放弃自己关心他加深姐妹之情的机会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在算计,还会有所行动。自己在她身旁不好施展。
她对江仁的态度也没有暧昧,颇有些淡如水的意味,要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杨婉清一个眼神,对方肯定心领神会,凭着江仁对权力的渴望,一切自会水到渠成。可杨启刚的意思是这位表姐是一定会做皇子妃的,江仁不是她的目标,那就是江修。
还有江仁,他分明是对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但对杨婉清的冷淡却也照单全收,没有丝毫不耐,想来是要坐拥齐人之福的意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贪得无厌终会血本无归,两者对他又皆无意。
想到父亲生前气恼自己时,气得跳脚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嘴角笑意放大。
双目寒凉,脸上流露出一种冰冷阴鸷的神情,让人心惊。
恶人如虎生翼,势必择人而食;志士如鹰在笼,自是凌霄有志。她本就是两个极端,心存正义的她却从来都不算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