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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北方南方

郑洋不节不日的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就因为大学毕业两年权振兴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同学聚会。这次他来杭州的消息郑洋第一时间就发布在同学群里,组织了这次聚会。而他没有做出过一丁点儿回应。但班里三十四人竟然出乎意料真的全部都到齐了。

权振兴表现的很开心很高兴,也喝了很多酒,红的、白的、啤的、红白的、白啤的。从晚上八点一直喝到凌晨三点。

清晨六点十三分,权振兴接到托郑洋找来的那个私人侦探的电话。

杨雅静带着她儿子已从旅店出来到了杭州火车站。要不要继续跟?

权振兴坐在会馆的沙发上按着痛之欲裂的脑袋,说道:“等他们上了火车,你也跟上去。到了HB下车前你把我之前让你买的手机和卡号给她。下车后你再和我发给你的那个电话号码联系,那个人会接手你的任务。而你回杭州后继续去盯着那个叫唐明的。他和杨雅静是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还有他都和什么人来往,去了哪里,都给我记下来,拍下来,三天一汇总发到我QQ上。”

杨雅静带着杨博文没有选择坐高铁回去。因为她不是急乡心切,是被他权振兴逼着强迫离开在这里已稳定且习惯了的城市,回去她八年前就已经和家里闹翻的故乡。

八年的时间里,她再没有和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联系。她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与之关系好的也联系不到她。她割断了在北方故乡的一切联系,一无所有的和肚子里的孩子来到了南方。在杭州落脚。

在她来到这陌生的城市最艰难的日子里,是在她大学同学兼闺蜜李雪的帮扶下找到了工作,陪着她生孩子。

二十二岁的她没有大部分年青人对于未来的迷茫与彷徨。她很认真很努力的为孩子活着。渐渐地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笔译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自由翻译人。

坐上火车前,应该说在和他在灵隐寺真正相见前,她和儿子杨博文的生活过得很简单,很安逸,很舒服,很快乐。有儿子在,多么难熬的日子她都觉得甜。她也渐渐地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

她知道他厌恶佛教,也知道他离开杭州已经两年。她以为就这样各自相安一方,再无相见之时。更不会知道他和她有个儿子。

她之所以来杭州落脚,主要原因不是因为闺蜜李雪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因为她很早就知道他有个姑姑在杭州。也知道他家里安排了他来杭州姑姑这边念高中,为的是缓解他那时愤怒的情绪。

他不知道她将自己无意中提到过的姑姑家地址暗记在心中。不知道她大着肚子每个周五下午出现在姑姑家小区不远处等着他放假,摸清了他放假返家的规律。不知道她在临产前一个月躲在姑姑家小区门外,看着他捧着一个女孩儿的头吻别。不知道她曾抱着四个多月大的儿子,在学校门外远远的看着他和又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一路走回家,看着他在半路上和那个女孩儿进了一家小旅馆。

他不知道她跟着自己去了自己报考的大学。不知道她看着自己不停地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不知道她和他在这远离故土千里之外的城市中生活了近六年的时光,直到他两年前大学毕业离开这里回到家乡。再也没回来过一次这个城市。

她的跟踪技术很超群,不然聪明如他也不会不发现有人悄无声息的跟着自己。她看着那个从家里出来一直跟到落脚的旅店附近,再到买票开始就时常出现在自己视野范围内的男子,苦涩一笑。

她最终还是和他相见了。在他最讨厌的地方。被他逼着回去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故土家乡。

一开始在见到他时,她很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当看清他眼里的怒火时,她由这似火季节的激情瞬间陷入冰天雪地的恐惧里。那一年他独身一人提着棍闯入自己家时就是这种表情。

愤怒。不死不休的愤怒。

那一天他打伤了自己的父亲,家里的大伯、三叔,打断了自己弟弟一手一脚以及五根肋骨。若不是堂兄杨开那天刚好在家闻讯赶来,弟弟杨俊毅就要丧毙在他的棍下。若不是他堂兄权如龙随后赶来将其打晕把他带回去,事态还要愈发不可收拾。

她知道他很能打,却不知道他可以愤怒到如疯似魔。那一年,那一天,她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在自己家里伤害自己的家人,却不敢想象他用那般态度去对待杨博文,他的儿子。

杨雅静安顿好儿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开了手机。第一时间给李雪打了电话。让她去自己的租处帮着自己收拾一下她们母子的东西,并暂时寄存在她那里。再去帮着跟房东说一声把房子退掉。

李雪不明所以的问道:“小雅,出了什么事?”

杨雅静平静说道:“我和儿子回老家了。可能要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李雪继续问道:“为什么呢这是?总得有个理由吧?”

杨雅静说道:“等我到了那里安稳下来后,再告诉你原因。”

李雪焦急且肯定的说道:“我现在就要听。不然我不会帮你的。”

杨雅静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不帮的话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房租的事有时间我再和房东说。”

李雪气笑道:“你走得这么突然,总得说个因为所以吧?不然我现在就去你老家找你。”

杨雅静叹了口气,说道:“估计唐明现在还在我家里,我不方便回去,更不想让他知道我回了老家。”

李雪不等她说完急忙问道:“唐明那小子怎么你了?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

杨雅静解释道:“他没有招惹我。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行踪。”

李雪急道:“大姐,到底因为什么啊?你再不说,我就真动身买飞机票去你老家找你。”

杨雅静复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在李雪焦急的质问中平静的回道:“我碰见权振兴了。”

李雪在电话那头一愣,小心问道:“小博文的,亲爹?”

杨雅静回道:“是。昨天在灵隐寺意外碰见的。”

李雪得到肯定回答显然已经炸了:“你等着我。我马上立刻赶去和你汇合。”

杨雅静复又叹了口气五味杂陈的说道:“就知道也不该和你说的。我自己会处理好这边的事的。你就不要过来了。实在想帮我就去我家里,把我的笔记本电脑还有衣柜上面那个箱子保管好。还有,不要让你弟知道我去了哪里。”

李雪应道:“我不会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我处理完你的事就去找你。就这样。保持联络。”

杨雅静看着挂断的电话,想了想,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

杨博文侧着身子看着母亲打完电话,这才问道:“妈,咱们要多久才能到姥爷家?姥姥姥爷见到我会和那个谁一样对我么?李雪阿姨会来看咱们么?你们俩加一起能打得过那个谁么?”

杨雅静看着儿子温和说道:“明天这个时候咱娘儿俩就能到姥爷家了。姥姥姥爷还有太姥爷都会喜欢你的。这么些年没看见你,他们疼你还来不及呢。咱们会在姥爷家住一段时间,可能的话就不回杭州了。咱们走的匆忙,你李雪阿姨来是把你小时候的衣服还有奖状给送过来的。”

杨博文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一些,说道:“为什么不让李雷叔叔也来呢?他比唐明叔叔要厉害百倍。昨天我竟然忘了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揍那个谁。”

杨雅静耐心劝慰道:“妈知道你还在怪你爸踹了你两脚。但你要知道,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不过他打你也确实打的重了些,是他的不对。也怪妈妈一直瞒着你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说来说去都是妈不好。是妈连累了你。让你跟着我受了这许多的委屈。”

杨博文眼中噙着泪说道:“您还在向着他说话。我现在肚子还有些疼呢。等我见到姥姥姥爷就告他的状。对了,咱们不去爷爷奶奶家么?我要让爷爷狠狠地踹他。就像他踹我那样。”

杨雅静眼里也泛起泪花心疼的搂着儿子,顺着他说道:“对。有机会妈一定将你爸打你的事告诉爷爷。让你爷爷好好揍他一顿。”

这趟列车从杭州到BJ要用二十个小时,杨雅静觉得要是再慢一些就好了。她没想过还能再次回到家乡。她习惯了和儿子在这里相依为命的简单生活。

列车虽慢,但还是坚定的不可改变的驶离了这个她和儿子生活了八年的城市。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六年的城市。

那个她陪着他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十六年称之为故土家乡的地方,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列车带着南方的记忆慢慢摇晃着向北方的记忆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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