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像今天这个叫小星的,前些日子我看了病历,几乎快要好了,当天晚上就被A组的人带去做实验了。好好的一孩子,被这么一折腾下来,没二三天又成那病怏怏的,这不才没几天就走了。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啊。”工作人员B说。
“唉……”工作人员A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又开口说道:“前几天听说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婴儿,都很水灵。”
“作孽啊……”工作人员B也表示自己有听到过,但像他们这种人,在这里除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工作,还能怎么办?有时候回家睡觉都怕睡着了说梦话把这些事说出来。
幸好像她们这些医护工作者有日夜颠倒着上班,加班也是常事。
最重要工资高,公婆最喜欢,偏带着对她们也宽容,一个月基本工资就三万起步,还不算那些什么加班费,补贴费。
老公三个月工资也就三万不到,工资高,待遇好,老公也稀罕着,加上公婆一天到晚念叨着娶这样的媳妇儿真是上辈子求来的福气,要儿子好好珍惜。
当然对公婆也大方,每月就给一万元生活费,说是让他们买好用好,年纪大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没什么时间照顾她们,但她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她也能放心,能好好上班。
孩子一出生就是他们带着,这么大年纪本来该想清福的,还这么操劳,是她做儿媳的不是。
又是一万给孩子当生活费。
听听这贴心的话,看看这贴心的事,公婆听了可是嘴角都笑的合不拢。
每每在亲戚面前,在朋友面前,在邻居面前倍有面子,哪哪都说自己媳妇儿好,儿子哪有媳妇儿贴心。
把她们的孩子也教的跟她们很亲热,不清楚的外人一看,以为是女方的父母。
他们把儿子管的也特严,每次老公一说就说,那是你父母,不是我父母。
我真的是从草堆里捡来的。
哪里知道,她们的压力多大,拿这工资总觉得充满了罪恶感,她们相信因果报应。
可那又如何,这辈子,她们逃不出这牢笼,心有余而力不足。
单菲儿听到这里,轻轻地迈开脚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又轻轻地合拢,背靠在门后,身子慢慢地往下滑,坐在地上,双腿弯曲着,双手抱着膝盖,红肿的眼睛,满脸的泪痕,目光呆呆的,把头捂进自己的膝盖内。
痛哭失声,除了眼泪,不知道自已还能怎么办?
她原本就很想不明白,明明,明明快要好了,检查的数值一切正常,为什么短短几天就越来越虚弱,直到死亡。
她一直在反复研究自己是哪一步做错了,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不堪。
是不是没有她,那些人的生命虽然已经到了尽头,可至少不会有生的希望,不会又要受如此多的痛苦折磨。
他们都还是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
她突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进了恶魔窟,和那些面善心狠的恶魔们成了同事。
而她——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助纣为虐。
虽然不是她杀,但跟她杀有什么区别?她的双手上也沾满了那些孩子们的鲜血。
一夜的哭泣,没有睡觉,加上已是深秋,这里是深山,白天还好,到晚上气候就一下子降了很多。
第二天还是单菲儿的助手在科室等了她很久还没来,这才来她住的地方找她,发现人已经晕倒在地,而且浑身发烫。
这家研究所的总体待遇很好,尤其是她们这些科学家们,都拥了独立的院落,院落间隔距离虽然不远,但隔音效果那是相当的好,而且她这院落是刚造好不久,两边隔壁都没邻居。
没人发现她生病也正常,如果今天是轮到她的休息日,相信她的助理也有不会知道她生病了。
她原本性子爱清静,而且一钻进书堆里,一做研究,几乎不出门。
这次的病来的很凶,加上她的心病,让病情更严重。
主任说幸好及时送来,如果再晚一些,怕是生命有危险了。
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从小几乎没生过病的她,像要把之前的病都在这一个多月补回来似的。
没有人知心人,她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病也不见好转,直到有一天助理接到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造告诉助理,她们组负责的另一个孩子情况不太好,让助理赶快过去。
对方声音很大,躺在床上的单菲儿也能听到些。
等助理挂了电话后,她才用沙哑的不似自己的声音开口问,“是谁?”
“单教授,是小不点。”助理说。
“她不是差不多康复了,这些日子在调养,过几天就可以从这里走了吗?”心里虽然在那天晚上全明白怎么回事,但这几天她生病休养,也想了很多,她只有当不知道,再慢慢地渗入他们,让他们离不开自己,这样,她才有权说话。
这明知故问的话换作以前的她肯定做不出来,现在为了那帮孩子,她要改变自己,首先第一步就是要跟以前一样。
更何况,她都不知道这助理是什么样的存在
“嗯,您生病这些日子,原本好好的小不点,突然间就健康就渐渐变差了,昨天已经出现过休克的情况。”助理看了一眼神色如往常一般的单菲儿,这些日子,单菲儿除了这个表情,都让人看不到她别的表情,似在望向远方沉思着什么。
单菲儿感觉助理在打量着她,便轻轻地眼神冷冷地瞄了他一眼。
助理被那一记眼神给冷到了,回过神又继续说,“她醒来后就一直哭着闹着要找你。我跟她说你生病了,病好后就可以跟她见面。现在看护打来电话,说是快要不行了,口中还是喃喃着说想见你。”
“我去换件衣服,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单菲儿起身,往衣帽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