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刚刚说,说卫国右相在澜沧宫是真的吗?”迹菊抓住了他后面的话,激动地揪着他的衣角问道。
夏无且对她的表现存在一分探究,他不知道,师妹和那卫国的右相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如此关心他,难道也是喜欢那个右相?
不良于行,喜欢白色……
忽而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夏无且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微眯着的双眼阴鹜地盯着迹菊,双手更是紧紧撰住她的肩头,像是发狂的狮子般吼道:“那个是不是你师姐?”
迹菊见到一向温润如玉的师兄此时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粗暴,一下子竟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在干什么?”
暴怒如吼叫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里头的两人条件反射地看向外头。
胡亥卓尔不群英姿,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暇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猛地向他们袭来!
迹菊知道这祖宗又发什么神经了,他看到自己和师兄两个人待在一起,指不定往哪里想去。
但不管怎么样,这祸是自己惹的,她怎么样都不能拉师兄下水,便狠狠地将自己的师兄推开,整理了衣袖道:“太医,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肚子也不疼了,多谢太医关心,太医多给出来的药迹菊改日定将让人完璧归赵。”
已经走到他们跟前的胡亥听到迹菊这么说,顿住了脚步,凌厉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转,伸手便将迹菊往自己身边拉,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居然孤男寡女待在这里?还把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
若不是念他是秦二皇子,指不定她就一瓶毒药把他给毒死,可恶的人!
迹菊心中碎碎念道,想要挣扎开他的束缚却总是被死死束缚住,疼的咬牙切齿,狠狠道:“我说了,这个太医上次给我送了药,然后这次恰巧路过来看看我好了没有,你想的太多了!”
“真的?”胡亥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嗜血与探究。
这丫头鬼灵精怪的,花样百出,他可不会相信她。恰好,眼前的太医他也认识。
“夏无且,你来说,是怎么回事?”胡亥厉光扫来,眼底波光凌厉地看着夏无且,咄咄逼人道。
夏无且从没想过自家师妹在胡亥心里的影响力有这么大,上次派了重兵抓她,这次亲自来抓她。本来他只以为她是胡亥身边的一名小宫女,犯了错才逃出来的,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变得更加有趣了。
夏无且颔首说道:“一切正如这姑娘所言,上次是我给了她一瓶止痛的药,这次从芈妃娘娘那边出来,恰好路过二皇子这边,便来看看这姑娘好了没有。”
他抬眸,看见胡亥心中的火气一点未减,便加多了点筹码:“这姑娘上次到我那边的时候,疼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现在这会子,洒脱活跃的,应该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胡亥轻轻蹙了下眉,望着夏无且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迹菊,他忽然有种错觉,似乎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萍水相逢的人,更像是相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但他们两个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看完了,那就可以滚了。”
迹菊的小脸被气得鼓鼓的,就像是斗气的金鱼,扬着头怒道:“没礼貌!”
“你——”
好啊好啊,一日不教训就上房揭瓦,这小丫头,都怪平时自己太宠着她了!要不是现在还有外人在,他真想一巴掌往她屁股上招呼!
胡亥气得和她大眼瞪小眼。
夏无且诺诺地告退,临走前还不忘眼神暗示一下迹菊,别忘了把药还给他。
望雀楼。
因是家宴,便没有歌姬舞姬助兴,唯有的只是房内那两人的相聊之声,扶苏淡淡的应承,巧良人妩媚的提问。
扶苏其实并不想来,但是巧良人说右相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澜沧宫好好的款待,于理不合,便给右相设置了接风宴。他作为男主人,不出场不行,那便也就来呗,反正有些人,不看便是。
看到甘婧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正想过去帮她推过来,却被她拒绝了:“多谢大皇子好意,本相还可以。”
“右相为何独自一人来了,不知三位夫人怎么没有随身伺候着?”巧良人巧笑倩焉地问道,将眼底的一点惊讶给压了下去。
绯棠回朝鲜、迹菊失踪,鉴梅这几日也不知为何不见了声音,本来刚刚打算陪自己过来的漪荷突然收到传书说是陶然居出了事,需要她亲自过去处理,也就剩下她一个了。
不过,甘婧觉得也没必要跟他们全部交代,只是淡淡道:“几位夫人都有事,来不了。”
“无妨,请右相入座吧。”扶苏等着他推到座位前,这才入座。
这是长方形的桌面,扶苏坐在正中间,而甘婧同巧夫人正好位于两边,相隔也将近三尺,看来,这巧夫人为了这场宴会也是花费了点心思的,扶苏把玩着酒樽,眼底积淀了零星的光。
“柠儿,还不快斟酒。”见要请的人都到了,巧夫人面带笑意地朝柠儿吩咐道。
柠儿暗中强自镇定,不断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出现意外,她必须与往日一样。她端起酒壶,先是走到扶苏的面前将酒樽倒满,然后不着痕迹地走向甘婧。
“慢!”
柠儿的心都快被吓到嗓子眼了,她回头看向扶苏,战战兢兢中却又强做冷静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右相有三尺禁地,这里除了本宫功力相当,无人能靠近,就交给我好了”扶苏浅笑道。
柠儿这才扭头,将手中的酒盏交到了扶苏的手中。
“右相若是一个人不方便过来,可让我过去接你。”
扶苏边斟酒边勾唇说道。
甘婧神情云淡风轻,接过酒樽却并未喝下,淡淡道:“大皇子的好意,与浩承受不起。”
虽然扶苏此时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笑笑,但他的眼底却已经蕴藏着不小的失落。她为什么还没发现自己就是阁主呢?
忽然间,甘婧感觉鼻尖似飘过一道若有似无的香味。那香味不似酒香,不似任何香料的味道,更不是毒药。
扶苏身上的味道不是这种,她刚刚已经确认了,那么,还有谁?是柠儿吗?亦或者是什么香包之类——
她抬头看向低头正为巧夫人倒酒的柠儿。她没有跟柠儿接触,照理说如果她身上有,扶苏应该第一个发现怪异。
她低头看向扶苏的酒樽。
想要提醒时,可又找不到疑惑的点去提醒。
扶苏已经端起酒樽一口饮下酒。从他刚刚坐下到现在,他……似乎特别嗜酒。
她暗中打量着柠儿的神色,发现她虽然表情如常,但是小手似乎是紧张地交握着。
难道真的是这酒有问题?甘婧脑中忽然一闪,立即看向巧良人。
巧良人也饮下酒水,言笑晏晏地招呼着她多吃点。
不该如此,扶苏本来就不喜巧良人,凭着她的聪明,不该犯这种错。况且,这次还是针对扶苏!
是她想多了?
不对!
她看向扶苏,低声道:“大皇子,本相尚有要事。若大皇子无碍,本相可否先行告退?”
一想到那股香味她便心神不宁,她不能继续留下。
扶苏点了点头:“嗯。”
她立即垂首推着轮椅缓步出房间,镇定从容的背影,与往日无意。只是当她出了房间后,手上的动作却不再如往常淡定。
房中,仍旧弥漫着让人沉醉的酒香味。
巧夫人与柠儿二人相视一眼,柠儿低下了头,内心斗争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靠近巧夫人。
她惴惴不安地低头在巧夫人的耳边说道:“夫人,奴婢方才是将粉末洒在香炉上!”
“什么?”巧夫人面色微变。
这种物名为交颈欢,男女催情之物。是最近新崛起的铜雀葛的新药,可让人暂时迷失心智,狂野一夜。因无色无味,只需一点便会催动人最原始的情欲,意乱情迷。待醒来后,绝对不会感觉有异样。
她是别无选择,交给柠儿去筹划,可她也只有想到了这等卑劣让人不屑的法子。
为了保护子婴,她需要尽快在澜沧殿内站稳脚跟,所以这一步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走的。
本来她也只打算在酒中下药,蒙混过去便是,只是,她没想到柠儿会用熏香这种方式,将卫国的右相也算计进去。想来,她一直太低估柠儿的心了。
“你若想去便去,若真的成功了,本夫人自会保你。”巧良人是低声嘱咐道。
柠儿止不住的手指轻颤,她点头应道:“是,夫人放心。”
甘婧自望雀楼离开后,便向往去风情院方向去。
只是刚离开望雀楼不远,就感觉到体内袭来一阵让人无法忽视的热度。
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寻常的体热!
那一丝丝异样,渐渐的侵占着她的理智。
她望着前方,一片漆黑。
她忽然感觉到了恐惧,她拼命的让自己冷静,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那抹异香!一定是那抹异香!
没想到百毒不侵的自己居然在这种低俗的玩意上中了招!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确切的感觉到那身体内仿佛不属于她的感觉!好似有一把邪火在体内肆意的燃烧着。
身体渐渐无力,连继续推着往前的力气都没有,她伸手一摸,额头尽是冷汗。
她知道,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绝对不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一段距离,前面就是澜沧殿,过了澜沧殿便是风情院。
身后有人疾步而来,扶住了上身将倾的她,关心的问道:“右相大人,你怎么了?”
回头看去,视线模糊,依稀能够看到一张模糊的笑颜,抱住她的那双手很温暖,她面颊泛着红晕,望着这张关心她的容颜,缓缓摇头道:“无事。”
这种温暖让她贪恋,也让她怀念。
久远的记忆中,娘亲和哥哥的手就是这么温暖,她们轻轻地帮她擦去她脸颊上的汗水,勾着她的鼻子笑着说:“婧儿,怎么如此调皮?”
柠儿笑得更欢了,望着异样的甘婧,再一次道:“右相大人,我送你回去。”
柠儿看着平时高冷若冰霜的右相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刚才触及到他的身体时,很烫!再仔细看他,他面颊红润,眼神迷离……她知道他的药性已经被唤醒了。
原本她还怕药力太小控制不住右相,还专门把那香炉往风向处移,但如今看来,自己已经得手了,她能够近得了右相的三尺之内,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离右相夫人的位置更近一步?
甘婧在渐渐流失的理智中回神,她迷离的双眼蓄满了泪水,用力的推开了狞儿,多年来的压抑这一刻爆发,她怒吼道:“都是假的!我厌恶这一切!”
……
于此同时,甘婧和柠儿离去后,房中剩下的两人又共同饮了几杯酒。
巧良人便笑容妩媚,媚眼如波的看向扶苏,柔笑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望雀楼到澜沧殿有些距离,大皇子不如今夜在望雀楼休息吧。臣妾让人将主卧收拾一下,臣妾在侧卧休息便可。”
闻言,微微有一丝醉意的扶苏冷扫了一眼巧夫人,冷声道:“不必。”
话落,他便起身准备离去。
巧良人见状,心中有些焦急,交颈欢虽然无色无味,且可让人意乱情迷,但是却不能立即让人失去理智。若是扶苏现在就离去,岂不是让她功亏一篑,成全了他人?
“就让臣妾亲自送大皇子吧。”她跟在扶苏身后,一同走了出去。此时,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异样。
待走出房间后,扶苏轻轻拧起眉,察觉到身体似乎有一丝异样。身体渐渐的升起热度,这种热度不似酒水带来的热。
一阵风吹来,面上一阵清冷。
“大皇子,今日不如就在望雀楼歇下吧。”巧良人朝着他走近。
紧随而来的是她身上那扑鼻的熏香味,和那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然香全然不同。巧良人身上的虽然并不浓烈,可这味道让人不喜。
扶苏虽醉着,但仍是挥了挥手,冷漠无情道:“退下!”
文简紧随其后离去,见到扶苏与巧良人二人站在了一起,便无声退下。主子没有吩咐,自己也不方便进去。
此时偌大的楼里,只剩下扶苏,巧良人。
巧良人感觉到体内陌生的感觉,那感觉促使她想要靠近他,她目光痴迷的望着他,因喝了酒,面色桃红,更是美若天仙,她大胆的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娇媚低柔的说道:“大皇子,臣妾只求与您欢爱一夜。”
黑夜中,她的话语被清冷的风的吹散了,入了他的耳中,多了几分的颤抖,却又仿佛是一道催人堕落的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