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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的生活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虽然简陋但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院中有许多竹编的箩筐、筛子,里面装的各种草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味。

在一间小房中,陈逸东端坐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画火球符,这是橘井老人传授给他的第四种符箓,另外三种,引气风刃符、清心符、幻影符,他早已烂熟于心。

这只是练习而已,用的也是普通的毛笔和纸张,因为他现在只有灵动初期的修为,灵识不能外放,尚不能正式撰制符箓。

来玄云大陆接近两年了,他与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陈逸东在地球时属于中等个,而这边人族的平均身高,至少比地球人类高大半个脑袋,所以刚流落此地时,这里的人以为他只有十二三岁,还是个少年——这种事情很让人沮丧,他在地球时就停止发育了。

意外的是,他发现自己这两年来长高了不少,这让他又惊奇又兴奋——其实这很正常,基于某种玄妙的天地规则,但凡生灵从下界来到上界之后,无论年龄大小,其身体都会得到一次进化的机会。

修真界的人不但个高,而且体格也非常强壮,相对来说,陈逸东的体质就太弱了,好在当年收留他的橘井老人传了《玄枢聚合秘诀》给他,这秘法能将吃下的凶兽血肉炼化、打熬筋骨。这个法门相当不错,他的气力逐渐强大起来,但这秘方有个特点,只长骨架不长肉,所以他显得很瘦——比在地球时瘦多了。

不过凶兽的血肉不便宜,家里的银两,大部分都花在这上面。

半个时辰后,他觉得有些疲惫,于是将手中的狼毫轻轻地放在木桌上,自言自语道:“哎,也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情况如何,为何要淘汰绝大部分人呢?……那贼老道都没说清楚什么时候,以及用什么方式选拔淘汰?”

这件事情令他很是惶恐不安,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无数个夜晚从恶梦中惊醒,有时梦到全被丢到凶兽群中撕咬,有时梦到把大家关在一个斗兽场中自相残杀,还梦见过让他们回答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一旦答不上就立即被杀掉,最离谱的一次,是比谁挣的灵石多。

“你老木的,那贼老道还给劳资下了个生死环。”你老木的,是他母校广为流传的特殊俚语,倒不是什么下流话;用来表达愤怒、或不满的情绪,很难详尽其具体的含义,大致是你个混账的意思。

晋级灵动期后,灵识已可内视,他随即发现识海中有个黄豆大的点,用灵识去沟通,立即得到一些信息,那是个生死环,它能跟踪并了解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而且只要老道心念一动,自己就立刻生死道消。

老道就像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这种情形很让人崩溃。而且这事只能憋着,无人可诉说——他到大陆后刚苏醒过来,脑子里就有个声音警告说,若透露了此事以及自己的来历,将被立即诛杀!

“哎,最现实的还是赶快强大起来,不要被淘汰,活下来再说。”

他叹口气,收拾心情走出房间,看见橘井老人正在院子中倒腾、翻晒草药。温暖的阳光洒在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原本高大的身躯有很明显的伛偻,动作也不是特别的利索——毕竟老人年事已高,他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

大陆上几乎是全民修真,虽然这边有灵气,日常呼吸即可滋养身体,但不修炼的人只能活一百五十岁,而只要修炼到灵动期,不单身强力壮,且能活到三百岁。

橘井老人就是罕见的,连灵动修为都没有的人,所以被有些人在背后称为老废物。

但陈逸东知道老人不是废物,不仅不废,而且天才横溢。

外面的人只知道老人擅长看病,是个神医,但陈逸东知道他所会的远远不止如此,老人懂的东西太多了,不单能教自己修炼、画符,而且是烹调大师,还能吹得一手悠扬动听的笛子。

这些还只是老人学识中的冰山一角。

他们住在火铜矿旁边的小镇上,这里远离城市,很是闭塞,镇里住的多数是见识不高的矿工,况且因为某种原因,陈逸东很少与其他人打交道。好在老人经常给他讲述外面的世界,时不时还说些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大开眼界。

陈逸东认定,老人肯定是出自高门大户,鼎食之家,否则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也不可能有好的功法——据老人说,传给他的《太上乾元浩淼诀》,以及那炼化兽肉淬体的《玄枢聚合秘诀》极其不凡,是大陆最玄妙的功法和秘法之一,绝对不可外传,甚至不能对外人提及名字,否则就会大祸临头。

只是老人对自己的身世从来都是讳莫如深,避而不谈,无论他怎样追问,老人总是王贵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岔开。

陈逸东看到,此时老人穿着一件带有补丁的青色长袍,因为年头太长,洗的太多,袍子的颜色已经发白,若不细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了。他极爱整洁,衣服虽然陈旧,但不染纤尘。

看见老人日渐苍老的背影,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望向插在大门上竹竿,那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青色葫芦。

外人不知这葫芦的含义,即便有人问起,老人也不解释。但他听老人说过,医者仁心,当以医技普济众生,悬挂葫芦是明志济世。

老人一直践行恪守医者仁心的准则,矿区里多数是苦哈哈的矿工,生活也不富裕,老人收取的诊费极低,若遇到生活困难的,还倒贴汤药。所以尽管老人的医术神乎其技,妙手回春,但生活得很清贫。

“爷爷,让我来,”见老人拿着个大木叉,要去取挂在屋檐上的草药,陈逸东快步走过去,接过叉子,将药取下来放进竹箩中,笑着说,“我的伤已经快好利索了,打算过几天就出去采药。”

他这出去采药只是托词,其实另有所图,也是被逼无奈,与那生死环有极大干系,只是苦于不能明说。

正低头翻看竹箩中药草的橘井老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于是回应道:“出去也可,只是出门的时候要小心,马家一个月前派了个海少爷过来打理矿山,此人不单爱招惹是非,而且放纵手下肆意妄为,若遇到他们,要及早避开,”他直起身,肃然望着陈逸东,郑重地说,“切记,不要再去森林,你能杀掉那只凶兽,也只是侥幸而已。”

人族的修炼等级分别为灵动、凝气、筑基,分别对应兽族的凶兽、妖兽、妖修。至于筑基以上的等级都称金丹、元婴——并无种族区别,只是兽族的金丹修者也常被称为大妖。在玄云大陆上“妖”没有任何贬义,而是尊称。

矿山北面五十里有片原始森林,里面的灵药很多,年份也长,但常有凶兽出没,一般人都不敢过去。陈逸东胆大包天,依仗弓箭精通、枪法娴熟,一个月前独自进了森林,结果遇到一只炎角兽,经过一场血战,陈逸东杀死了凶兽,并将其带回家。不过自己也身负重伤,直到现在才基本痊愈。

“行,”陈逸东把木叉靠在墙上,笑嘻嘻地应承,“其实,我养好伤后,修为反而有所增进,现在只差一丝就可晋级灵动中期了,所以只要不遇到二级凶兽,根本就不用担心。”

老人微微一笑,显得很是欣慰:“以你的底子,在灵气这么稀薄的地方,能到现在这个地步,算是相当不错了。”

在完全没有灵气的地球生活了二十多年,陈逸东的经脉非常之弱,已经是后天得不能再后天了,能达到今天的程度确实不易,事实上他来这的前半年只是调养身体,正式修炼的时间只有一年出头,这样的修炼速度,说出去有些骇人。

“东儿你的悟性极佳,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老人思索片刻,“不过,爷爷要多跟你聊聊修炼之道,对道明悟得越多,打下的基础才越牢,这是及其要紧的事。”

陈逸东笑着答应了。

“没好利索之前不要出去,就在家画符,练字,这些天病人委实不少,我去出诊了,”老人吩咐了几句,背上药箱,只是前脚刚刚迈出大门,又折转回来,郑重地说,“千万记住,不能去森林那边,爷爷还没老,养得起你。”

老人的字写得极好,而且常常催促陈逸东练字,说他的心性不稳,戾气太重,练练字能修心养性。

答应了一声,陈逸东送爷爷出门,目送老人蹒跚而去的背影,将门掩上。

因为上次与凶兽搏斗,枪杆受损,箭矢也所剩无几,他用了两个时辰整理装备,此时出去有些太晚:“还是去翻翻药书,配个厉害点的毒药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陈逸东想了一下,嘿嘿一笑,走进了书房,“上次配的迷药效果不错……老爷子不教,我照样能自学成才。”

他此时尚不知道,就是因为毒药还没来得及配好,第二天出门,就吃了个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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