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乔很快便被送进了医院。急诊室值班的医生姓石,是个女的。
石医生检查完伤口后,便对着吴曜和代弋道:“问题不大,子弹射穿的只是浅层肌肉,现在需要清理伤口,还要缝上几针,你们先去交钱吧。”
“哦,太好了,那她怎么还没醒呢!是不是休克了?”吴曜仍然不放心道。
“可能只是累了吧!我遇到过这种情况,病人精神高度紧张,又连续作战,所以一旦任务结束,首先就是要放松精神——好好睡上一觉。”石医生笑道,“哎……她是警察还是特工啊?”
“额……”吴曜只得尴尬一笑,“可能是个便衣吧!”
石医生一副“哦,我懂了”的神情,端起消毒盘,催促道:“诶,家属,快去交钱吧!”
“那,我去吧!”代弋道。
“算了,她的信息你也不是很了解!你抱住她,我去交钱!”
代弋还想推脱,谁知吴曜已经一把将余乔塞进了代弋手中:“给我照顾好她!我马上就回来!”
代弋只得老老实实抱住余乔,按理说,此时此刻他应该百感交集的,可是他现在只感觉到脑袋一片浆糊!他还没整理好他之前预定好的思路,就这么呆呆地抱着余乔,傻不拉几的!
石医生很快便过来清理伤口,强烈的碘伏刺激和黏连物的撕扯感,使得昏睡中的余乔疼得睁开了双眼:她发现她正躺在一个舒适的怀抱里,那股淡淡的、专属于他的味道的怀抱里!——好像做梦一样!
她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也不需要用鼻子去闻,她就这样轻轻地往后靠了靠,将头更舒服的埋进了代弋的胸膛里。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医生用镊子蘸着酒精,一遍一遍地清洗着自己的伤口,可是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疼!
她静静地看着,正抱着她的那只手臂上,干净的白衬衣的袖扣;看着袖口里,那双洁白而修长的手;她忽然萌生出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她好欢喜:他的气息,他的怀抱,他的衬衫,他的手,呵……!她喜欢的他,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变过!
“你醒啦?是被疼醒了吗?你可以叫出来,我不介意的。”石医生见余乔双眼已经睁开,便调侃地笑道。
余乔没有答话,只是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看她那样子,真的一点儿也不疼呢!
代弋猛然一惊,原来余乔早就醒了,她没有挣扎,没有回头,没有起身,还保持着他之前抱着她的样子,或许是刚刚,她动了一下,把头往自己胸前贴紧了点,她会认为这是吴曜的怀抱吗?
怎么办?他忽然想要推开她,他急于解释自己的行为,他脑袋里百转千回,他在拼命地找借口和理由。
“你是我见过唯一的一个没有用麻药,也不像是强忍着疼痛不喊出来的人。怎么,是你的神经还没反射到位,还是我的手艺真有这么好?”石医生再次笑道。
她这样做,完全是在转移病人的注意力,但有一个事实不能被忽略——这个女孩真的没有痛觉吗?
“可能是你的手艺好吧,我不疼,一点儿也不疼!”余乔的声音缓缓的传了出来。
“嗡……!”这柔柔的声音如同一个时光机器,蓦地就将代弋传送到了十二年前……
“我看你疼得这么厉害,脸都发白了呢!我们快上医院吧!”代弋弯下腰,看着捂着肚子的于清浅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女孩来那个都会那么疼吗?
看于清浅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代弋心疼地不得了,只好一只手拉起于清浅的手,另一只手便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腹,脑袋一团乱麻:“这下好一点了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咱们真上医院吧!”
那时的于清浅,见代弋心疼自己的模样,感受着从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忽然真的就感觉肚子一点也不疼了!对着他笑道:“好奇怪!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了,真的,一点儿也不疼!”
——
忽然,代弋的眼神瞬间冷厉了起来,他一把将余乔狠狠地推开,在石医生不解的眼神中,代弋站了起来,看也没有再多看余乔一眼!
蓦地,余乔的双眸泛起了一层薄雾,他终究还是恨透了自己!就算自己已然挂了伤,他还是不愿意流露出半点怜悯!
“代弋!你他妈在干什么呢!”吴曜交钱了后走了进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吴曜急速地蹿了过来,小心地扶起余乔,狠狠地瞪了一眼代弋: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能这么对待余乔!
“对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代弋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吴曜,只是径直走出了病房!
余乔突然挣扎起来,本能地想挣脱开吴曜的怀抱——石医生看了一眼余乔,果然是旁观者清啊!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轻轻笑着对余乔道:“好了,先别动,要开始缝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