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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忘川

“那晚你看到了吗?本还是朗朗乾坤,突然天上“刺拉”一声,然后一道火球一样的东西冲向宁王府后山,立马天色就暗下来了!简直像是太阳从天上掉下来了一样!”

“你这卖瓜的成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我分明是听说那火球冲下来,宁家千金就出生了,和天色暗下来有半文钱关系?”

“嘿,你还不信!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喝酒时亲眼看见,不然我俩儿去那山后看看!”

“看个屁啊,这老天爷该出月亮出月亮了,你还不该干嘛干嘛?再说了,那可是宁王府!有什么事还轮到你操心了?”

太阳终究是落下去了,庆安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对那一个赤日炎炎的夜晚记忆犹深,对平常百姓来说,谁不想安安稳稳过着日子,这突然永昼的一天,有人觉得新奇,有人觉得刺激,但更过的是对未知的惶惶不安,生怕是惹怒了苍天上的仙人。而这种惶恐最终还是随着时间和琐碎消退下来,回归到一如既往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宁王府内,柳烟正抱着熟睡过去的婴儿,看着一脸愁苦的丈夫,她忍不住说到:“已经过去两天了,百姓们都已经安定下来。你为何还如此苦闷,烟儿出生了不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宁风云拨了拨茶杯,抿了一口清茶,脸上的愁苦却是半分未减,“柳儿你有所不知,我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总是梦见那晚的太阳,隐隐中似有什么预兆,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令我颇为头痛啊……”

“呸!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解梦了不成?”柳烟母亲笑道,突然间却又伤感起来。“你不说梦倒好,我这两天老是梦见天儿……细细算来他都离家快三年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都怪你!当初管他管得那么严厉,逼得他再也不回来!也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说着说着,竟是暗暗抹起了眼泪。

“哎……”宁风云叹息着拍了拍妻子肩膀,想起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也是一阵伤感:“我又何尝知道他性子如此倔……当初只不过想要他成龙成材,哪里知道会弄巧成拙将他气走?玉不琢不成器,任他在外闯荡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以他的性子想必是吃不了大亏的。”

安慰着妻子,宁风云似又想到了什么事。“明日我去一趟天罗门将涯儿接回来后在家中办个酒宴吧,虽说咱们在庆安无亲无故的,但云烟出生了还是得叫些人来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吧。”

“那倒也是,不说那些难过的事了。”宁尘母亲抹干了眼泪,微微笑道。

宁风云走出房间,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补充道:“还有那两个臭小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可看好了,免得又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顿了顿,还想交代点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

“他奶奶的!四个儿子就一个让人省心的。”

却是自顾自骂骂咧咧地走了。

城外有山,山名青水。山间有河,河曰忘川。

一叶孤舟自北向南缓缓而来,舟上一名中年男子仙风道骨立于舟前,一个看来七八岁如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站在其身旁,一手抱着男子小腿,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再往后是一位身穿蓑衣毫不起眼的老者闭眼盘坐于舟中。细看之下,细水无波中舟在前行,却是无人泛舟。

“传言此处山河由一对仙侣所化,今日亲眼所见,虽不知传言是真是假,却当真是山灵水秀,庆安城虽算不得大城,自古所出英雄能人却是不少,依托如此之地,倒是配得上人杰地灵一词。”

“宗主所言不差,只不过此地虽在天罗门范围之内,实际却不受其管辖,人才辈出之地而少有人入我等之道,说来倒是可惜了。”蓑衣老者回道,睁开不知闭了多久的眼睛。

“帝国与各宗派只是合作关系,并没有哪一方凌驾在上,帝国自身需要人才,不许宗门大肆招收弟子也是正常之理,我落日宗与天罗门、万剑谷作为帝国三大宗门,理应是支持那位的决定。况且人各有志,纵然哪天帝国放松制度,也不见得对宗派的发展有太大助力,毕竟仙道孤寂,哪有在这滚滚红尘中潇洒……”男子一笑,似有些自嘲。“刘伯,以你的境界虽无伤大碍,但路途遥远,我们暂且歇一歇吧。”

“是,宗主。”老者答到,缓缓起身,舟竟不再前行。

“哎呀哎呀!”糖葫芦扔在一旁,男子身旁的小女孩却是不乐意了,小嘴一撅,撒气说道“你们这样走走停停什么时候才能到庆安城啊!我的小糖人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刘爷爷真没用,划个船都划不动!”

“哎哟……我的小姐哟,爷爷老了不中用了,你让我歇歇再划吧?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就要断喽!”男子正要叱责,老者却是毫不生气的哈哈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那你给我买两个小糖人我就让你歇歇。”

“呵呵,好,好,三个都买!”

“那我还是只要两个吧……”小女孩眼睛转了转,随即一脸狡黠道:“我用多出来的一个小糖人换你那个能飞的法术好不好?”

老者愣住,哭笑不得道:“小姐啊……那个法术我现在也教不了你啊,等你到了境界自然就会了。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好不好啊?”

“不好!我现在就要学!你不教我就是骗人!”

“小姐……我都没有答应教你,何来骗你之说啊?”

“我不管!就是骗人!”

“够了!忻然……不得胡闹!”终于,男子扶额叱到,小女孩却是哼了一声走到船后去了。

“这个丫头,早知道就不带她出来了。”男子无奈,老者也终于松了口气,瞥了瞥小女孩道:“宗主不必烦恼,小姐年少性子活泼罢了,而且小姐天资绝佳,如此年纪就已入培元,想必达到老夫境界只是转眼之事。”

“刘伯你别把她给捧上天了,炼体、培元、归真三境,只要是心性坚定,莫说是天资绝佳之辈,便是一头猪也能达到……我担心的是归真以后的凝神乃至其上的境界。本来对女子要求不应如此,我何尝不想她如凡世间女孩一般无忧无虑,但既然生在仙道门第,又能奈何呢……”男子叹道。

“刘伯,此地离庆安应该已只需一日路程,我们现在便走吧。”片刻后男子摇头,转头对着老者道。但这一回头他却看见本在生气的小女孩咬紧嘴唇,早已哭得满脸泪水。

此刻看见男子转过头来,女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呜哇……我不走!我要回家找娘亲!告诉她爹拿我和猪比!呜呜……”

“这……爹不是这个意思……”男子慌了神,赶紧解释,小女孩却完全不管不顾,哭声越来越大,让他一阵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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