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夜重新驱散了最后的一点霞光,彻底笼罩住了大地。
隆卡城的街头巷尾,却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灯火节。
灯火节是隆卡城特有的节日,旧的一年即将结束,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隆卡城的千家万户,纷纷张挂起了喜庆的红色灯笼,商铺里,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眩。荷花池边,穿着上好锦缎衣裳的男男女女的熙熙攘攘,玩着赏花灯,猜字谜的游戏。孩子们则穿着喜庆的福字衣,相互间追逐打闹嬉戏。
地处在一处隐秘街道上的醉梦楼门口,迎来了一辆特殊的马车。
这是城主府男爵大人的座驾,它的到来,也就意味着隆卡城地位最为显赫的斯洛克男爵的来临。
“城主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说话的正是醉梦楼的幕后老板,格桑·塔纳。只见他挺着一个将军肚,穿着一身宽松墨色锦缎衣裳,右手手掌端着两枚鸡蛋大小的鹅卵石,随着手指的拨动,手中的两枚鹅卵石左右翻滚着。
从马车上下来的除了斯洛克男爵本人,还有一个长相青雉的少年。
“是他!”
格桑手指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这一幕正好被身后的小六子捕捉到了。
外面的对于格桑的传闻虽然不全面,但他的确是来自帝都的没落贵族,因为家族的关系,格桑小的时候曾有幸随父亲拜访过莫阀。那时候的莫剑坤,还是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与自己不同的是,莫剑坤在那个时候就表露出了非凡的天赋,被其父莫云霄重点培养,而自己在天赋这一块却烂的一塌糊涂。
眼前的少年,和多年前的那个男孩一样,生的一副剑眉星目。第一眼的时候,塔纳还以为是莫剑坤本尊到了,因此才有了小六子看到的那一幕。但转念一观,眼前的少年虽然同那人有几分相似,但还缺少了少许锐气。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家伙想必也和自己一样,变成了一个中年大叔,眼前的少年说不得和那人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斯洛克贵为一城之主,却在一个少年郎的面前卑躬屈膝,这在隆卡城,可是极其罕见的,这也就从侧面更加证实了格桑的猜测。这个少年的身份必然和那个盘踞在帝都的庞然大物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不知道什么缘由,让他来到了小小的隆卡城。
正当此时,地下斗场内。
一道高达两丈三左右的巨型机甲缓缓自黑暗中走来,随着它的靠近,场上渐渐响起了阵阵雷鸣般的喝彩。
这副机甲的主人正是连胜九场的罗菲·亚特,随着舱门的打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纵身跃了下来。一头金色的中分,周围响彻的都是对他的喝彩和欢呼,罗菲双手拥抱空气,眼眸紧闭着,沐浴着人们的尊敬和爱戴。他是那样的耀眼,以至于人们忽略了另一头的少女机师。雷霆王高大的身躯,完全掩盖住了场上的光辉,很少人注意到那个沉默的少女,此刻正双手环保着胸脯,靠在灵动王的身上,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她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无一丝一毫的杂质,那是造物主的恩赐。她的瘦弱身躯与罗菲相比,好比嫩芽与大树,一阵风过后便会拦腰折断。有的人在为她叹息,而有的人却大声喊道:“投降吧,不丢人。”
包间内,一少年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可惜了。”
莫凡喃喃道。机甲的诞生便是出自人族之手,没有哪个种族比人族更了解这些钢铁之躯,它们是火和铁的结合,代表着世间最强大的武力之一。灵蛇族后裔虽然结合了灵蛇族的血脉之力,可以女子的身体强度,莫凡不相信她能够击败力量上远高于自己的男性机师。
闻声,一旁的斯洛克怀抱着姿色不错的侍女,笑道:“此女可是灵蛇族后裔,皮肤水嫩的能捏出汁水来,那身段……嘿嘿,公子若是喜爱,何不将其收在身边?”
莫凡听闻,并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表现出反感。人老成精的斯洛克,唤来了身旁的管家,附耳说了几句,管家随即走了出去。
管家刚走出包间,却撞上了闷头走来的李二牛。管家虽然长着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体型却无法与李二牛相比,这一下子撞上,立马就栽倒在了地上。
“哎哟,这他妈是谁呀!”
管家屁股刚一落地,叫骂声瞬间传出。李二牛本坐在包间里好好的,却没想到肚子有点疼,上了趟茅房解决了下生理问题,回来路上正走地好好的,只感觉被人硬生生地撞了一下肚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管家吆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撞我!”他是斯洛克远房的表亲,前些日子投奔过来的,并不认识李二牛。他的表哥斯洛克可是隆卡城的一城之主,除了表哥以外,自己便是这隆卡城里权势最大的二号人物了。眼前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胖子,一看就是个傻不拉几的穷鬼。
李二牛正想着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突然间,洛离和斯洛克同时打开了包间的房门。两个包间只隔着一墙之隔,若不是采用了上好的材质,恐怕房间内的声音还能够透过墙体的封闭。
斯洛克望见这一幕,嘲讽道:“原来是李二公子啊,我说是什么人胆敢冲撞我男爵府的管家。”
听闻是男爵府的人,性格儒弱的二牛本想着道歉认错,采取息事宁人的方式。李家以现在的状况,确实不能再多树一个强敌。却没有想到斯洛克并没有善罢甘休的念头,这样的情况,还是二牛从未预料到的。男爵府一向保持中立,不涉党争,今日为何会这般为难他。想当初他考上蓝盾的消息传到隆卡的时候,斯洛克还亲自拜访过李府。
见到二牛被辱,洛离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把拉开了点头认错的二牛,沉声道:“男爵府的狗,难道不长眼睛的吗?”
斯洛克正欲反驳,身后的少年冷声道:“好了,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
斗场的决斗方式采用回合制,以三局两胜决出胜负。与帝国正规机斗场不同,地下斗场没有点到为止的规矩,决斗双方通常会在比斗前签订一份生死契约,胜者将会得到一大笔丰厚的奖金和代表着荣誉的金腰带,而输的一方将会变得一文不值,胜利者会按照观众们的要求杀死或砍下对方的手臂。如此血腥而毫无人道的残忍机战在帝国是明令禁止的,也只有在地下斗场内,才能够满足醉生梦死的贵族们的胃口。
地下斗场内的机师被称为斗士,他们多为一些亡命之徒,他们无所畏惧,好勇斗狠。若说世间还有什么能够刺痛他们麻木的神经,便唯有死亡,那也是他们的最终归宿。格桑·塔纳的地下斗场内,便聚集了一群这样的莽壮人,他们被带到一个神秘的聚集点,在那儿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的训练。每一个莽汉对于格桑而言都是一笔财富,在聚集点训练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会得到悉心的照料,只有在斗场内,他们才会被允许杀死对方。因为只有这样,死亡才有价值。
与奴隶斗士不同的是,罗菲·亚特是一名自由斗士,只为荣誉而战的战士,他并不属于斗场主的财富,并且可以自由参加帝国正规斗的比赛。或许对于罗菲而言,参加地下斗场的比赛,只是为了体验鲜血从奴隶斗士的身体里喷涌而出的快感。
罗菲右手环保着胸口,身体微微躬着,绅士般诚恳地道:
“认输吧,美丽的女士,我不想让我的决斗生涯中,平添一笔不光彩的回忆。”
姬泽兰舞并没有回答,只见她身着一身紧身黑色机师服,这是一种专为女性机师量身打造的服装,出自帝国名匠之手,造价昂贵,也只有地下斗场的格桑胖子,才能有这样的手笔。
“好吧,既然这样……嘿嘿。”
罗菲收起了伪装,换上的,是一副残忍而嗜血的浅笑。紧接着他按下了腰间的按钮,突然间,机甲内部自上而下诞生了一股强大的气旋,罗菲整个人顺着这股气旋重新回到了机甲的控制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