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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淮南王刘安

案:两千石是汉代诸多官员的总称,又按俸禄从高到低细分为以下几类:中两千石:西汉中央九卿、郎将。两千石:郡国郡守、诸侯国相。比两千石:丞相司直、都尉。刘安承诺晋长的比两千石,就是丞相司直(助理)的位置。由于淮南国一直不老实,国相的人选一直被皇帝刻意把持着。

舟车劳顿,回到寿春城已是午后申时。日影西斜,路两旁的榆树拖了好长的影子。车轮碾过石子路,嘎吱嘎吱甚为动听。快到王府时,刘陵想起来房间里熏香的事。刘陵活了二十二年都没喷过香水,虽然大学里常被室友的烂桃子味牛郎香熏得难受,但也不及如今的一半浓烈。

“小山师父,跟你商量个事啊。”刘陵谄媚道。

“嗯?”小山支颐看着刘陵。

“房间里的香能不能撤掉?闻多了有点腻了……”

小山寻思了片刻,道:“我朝历来崇尚质朴勤俭,上到帝王也不轻易使用香料。翁主身体不好,这香本是药香,翁主说药味难闻,臣才添了些杂料掩饰药味。如今又要撤掉香料,倒是为难微臣了……”

刘陵一惊,这两日能跑能跳,竟没觉出自己身体有病,于是拐弯抹角问道:“那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现在觉得身体已经很健康了!”

小山答:“眼下是没事了,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复发,翁主还是多忍着点吧。这也是君候的意思。”

刘陵感到一阵挫败。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好办。小山品味差点不妨事,哪天自己去香料库,调配调配就是了。当下嗯嗯啊啊答应了,不再提起。

转眼已经到了淮南王府。刘陵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要是受到责罚可怎么是好?不知刘安打不打女儿,若要打,想来不会比现代人手软吧。刘陵忐忑地观察起小山的神色,他倒是淡定如常,不见波澜,刘陵稍微放心了些。

牛车停在后院门口,小山吩咐侍卫们各自回去休息,独留楼蜃,和刘陵一同进府。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院落,比刘陵想象中的要小一些。毕竟西汉初期诸侯国拥有独立完整的政治权力,诸侯是正经的“一国之王”,以君候称呼。到了晁错那时才开始削弱,也由此引发了七国之乱。刘陵本来还期待着淮南王能浮夸一点,把宅邸造到差不多皇宫那样的规模,看来是刘陵想多了。

即便如此,淮南王府也比明清宫廷剧中的王府要大上许多。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院是百官议政的场所,中间是一座人工堆成的矮山,阻挡视线。山南坡急陡,北坡平缓,上面种植着许多花卉。春天百花烂漫,夏天郁郁葱葱。北面是一座人工湖,种植容华,也就是莲花。后院是君候和亲眷的居所。特别亲近的大臣也被允许进入,但像小山这样受宠,能在后院有一处单独居所的,绝无仅有。

眼下快到晚膳时间,刘安应该正在坠露堂批阅公文。刘陵和小山就去书斋找他。走在路上,想到即将见到“父亲”,还真有点忐忑。刚进二进院,还没走几步,刘陵突然觉得脑后一痛。

刘陵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刘陵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躲在楼蜃身后,刚要大喊:“有刺客!!”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串傻狗般的笑声:“打中了打中了!”

楼蜃面无表情,轻轻往左边一让,刘陵看见了那个砍她的“刺客”。还像个公子哥模样,身高八尺,仪表堂堂,剑眉星目,腰间佩剑。

刘陵正纳闷这个人是谁,小山也默默往右移了一步,低头行礼道:“太子殿下。”

淮南国太子,刘迁。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是刘陵哥哥??刘陵看他十七八岁的样子,举止还完全像个孩子,毫无未来一国之主的尊严。按照史记记载,这个人在未来会自信膨胀,认为自己剑术天下第一,强行和素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的雷被比剑,并被雷被所伤,从此心怀嫉恨。此举直接导致了雷被的出走,间接导致了淮南国的覆灭。总之,是个举重若轻的重要角色。俗称——害群之马。

这种人被刘陵遇到,就要为民除害。刘陵略一沉吟,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刘迁掷去。小山两眼望天,当没看到他们的打闹。

刘陵本来想打得刘迁脑袋开花,谁知这个垃圾游戏并不能增加投掷buff,石头擦着目标旁边一米的地方飞过去了。刘迁又仰头笑了起来:“小陵儿飞石能打苍蝇!好厉害啊哈哈哈……”他走过来摸了摸刘陵的头,刘陵闪身躲过,本想踹他一脚,但看他穿着一身名贵的明黄色袍子,光洁崭新,勤俭朴素惯了的好少年默默收回了腿。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沉厚的喝声:“胡闹!”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华服带冠男子快步走来,“刘迁!你又在府中大声喧哗。说过你多少次,能不能有点太子的样子?”刘迁偷偷朝刘陵做了个鬼脸,一行人赶紧低头行礼。来者定是淮南王刘安无疑了。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大众脸,气质稳重儒雅。刘陵在这个游戏里第一次见到了其貌不扬的重要角色,心下不由得感觉十分亲切。

刘安走近前来,看到刘陵一身泥土,头发也散乱未梳,露出一幅无可奈何的神情:“阿陵啊阿陵,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天天往外面乱跑什么?这次进山又不是去玩的,说了不让去还非要去。整天就知道给小山先生添麻烦,还不快给先生赔罪!”

刘陵依言向小山卖乖:“小山师父,刘陵知错了。”小山还礼道:“臣不敢。”

刘迁在旁插嘴道:“好了好了,大人,您看小山先生这才回府,还未洗风尘,先让他们回去梳洗一下,晚饭时再接着骂陵儿,好不好?”

刘安哼了一声,道:“也罢也罢,生出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早晚有天得被气死。快去梳洗,不许误了晚膳。”

兄妹两个忙不迭称是。刘安叹着气走了,小山回去他的寓所,刘迁送刘陵回自己的房间,路上一个劲问刘陵在山上的见闻。刘陵懒得理他,嗯嗯啊啊地应付过去。

在王府最北边,刘陵找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刘陵顺着门口的石子路走进去,几个婢女迎上来,看见刘陵一身泥泞,莺莺燕燕地大呼小叫起来,被刘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刘陵看清她们的长相,枕头并不在其中,便问:“枕头呢?”

一个叫清欢的婢女低眉答道:“她没能看护好翁主,被君候责罚关在柴房中,翁主不回府,她就不能出柴房。”

刘陵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自己一时任性,下人就要跟着受牵连,心下一阵自责。便吩咐其他婢女烧水备衣,让清欢领自己去柴房。

七拐八拐,走到了一间小小的柴房门前。开门进去,枕头正虚弱地躺在一堆茅草上,看刘陵进门,连忙跪了下来。刘陵看她脸色很差,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当下十分心疼。刘陵从小一见到女孩子就嘴笨,也想不出如何安慰,只能让清欢上前把她搀扶起来,赶紧回房里找点吃的。

回到自己院中,婢女少湮来报,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刘陵跟她进了房中,那股浓烈的香味又扑鼻而来。澡盆和刘陵想像的差不多,黑色的木制圆桶,上面有红色的暗花纹饰。蒸腾出白色的雾气。

少湮关好门,来到刘陵身边就要给刘陵解衣。刘陵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看就看了,可突然有旁人在身边,还真不习惯。

刘陵警惕地回身看她,道:“今天起咱们立个规矩。你在旁边看着可以,不许摸我。”

少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刘陵将脏衣服脱下递给她,吩咐道:“划破的地方多,不好补就不必补了。”少湮点点头,将脏衣服搭在衣架上,拿着白绢布站在一旁。

刘陵试了试水温,温度正好,于是翻进桶里,慢慢坐下。坐到底后,舒服地吐出了一口白气。刘陵搓着手上的泥土,感觉女孩子的皮肤实在是太滑嫩了,这里搓搓,那里揉揉,一不小心就搓上了瘾。突然,刘陵老脸一红,想起不能贪玩,否则会误了晚膳。

简单洗好了身体,刘陵接过少湮递来的白绢布,擦在身上感觉竟然像毛巾一样舒服,头发也能很快擦干,不得不感谢游戏组做了一个良好的便民措施。少湮又递过来一件衣服,刘陵看新衣服又是大红色,款式和旧的那件大同小异,就让她拿件别的颜色过来。刘陵这人喜欢低调,整天穿红色真穿不惯。

少湮乖乖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道:“翁主不是向来只穿红色的衣服吗?现在让少湮拿别的衣服,也拿不出来呀……”

原来刘陵这丫头就喜欢红色,小小年纪就有女王范,孺子可教。刘陵也懒得计较这类小事,就凑合穿上了。

简单梳好了头发,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这时刘陵的肚子总算叫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诸侯平时都吃些什么好东西。据刘陵所知西汉的作物品种还蛮单一的,虽然不像先秦只有开水烫白菜,但也丰富不到哪儿去。

如果制作组不把伙食搞上去,这游戏根本没人玩得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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