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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坠露堂前初聚首

案:《五星占》,汉族古代天文星占著作。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无不迷信巫术。殷商时期,人们通过龟甲牛骨上被火烧出的裂缝的走向来占卜吉凶;而在汉代,以观察天象变化来占测吉凶、趋利避害的占星术十分流行。《五星占》便是以五星行度的异常和云气星慧的变化来占卜吉凶的术数类帛书。它用整幅丝帛抄写而成,约有8000字,前半部为《五星占》占文,后半部为五星行度表,根据观测到的景象,用列表的形式记录了从秦始皇元年(公元前246年)到汉文帝三年(公元前177年)70年间木星、土星、金星的位置,以及这3颗行星在一个会合周期的动态。

刘陵从洞中取出笛子,揣在怀里,走到人间庐门口,在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等待。约摸着过了正午,再去扣门,伍被果然已经转醒。

刘陵在一楼厅堂坐了一会儿,只见堂中有一炼丹炉,一人多高,形貌富丽。炉下并未放置柴火,可能只是装饰之用。待伍被洗漱完毕,缓步下楼。只见他年约五十上下,鬓角微白。身材伟岸,穿一身素白衣裳,有种华贵天成的气势。刘陵赶忙起身行礼。

伍被微微回礼,看向刘陵道:“听门童通报,翁主今晨便来过人间庐一次,是老臣失礼了。翁主可有何事需要老臣帮忙?”

刘陵做出天真无邪的表情,说道:“啊是这样,我近几日出府游玩,得了一支笛子,想请先生看看。”

伍被疑惑道:“说到笛子材质乐理,老臣可一窍不通了,何不去问府中乐师?”

刘陵道:“我看它啊,可不是一般的笛子,先生一看便知。”说着拿出血笛,递给伍被。

伍被接过,凝神看了半晌,道:“此笛甚是古怪,凶煞非常。翁主是从何处寻得?”

刘陵答道:“就是在街上捡到的。我看它样子有趣,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施主来寻,就拿回来玩了。”

伍被道:“翁主稍候。老臣记得有一部书上记载了这种笛子的制法,待我上去察看一二。”

刘陵好奇心起,便跟着伍被上楼。

二楼除了伍被日常起居的房间,便是一整个巨大的书库。伍被在进入书库前,脱下了鞋子,只着素袜进入。刘陵依样招办。

只见书库中摆放着几个大架子,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各类书籍。半数竹简,半数手抄布帛。地板铺着不知名的香木,架上放着芸草。整个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在古代,书籍被虫蛀被老鼠啃是常有之事。用特制的木料、香草可以除虫,老鼠则多半需要物理消灭。陆游有句:“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就是养猫防鼠的意思。

伍被在架子间小心地翻阅着,手上动作都极其轻盈。伍被捧出一卷古旧竹编,在案上展开,细读起来。刘陵在旁努力辨认着字迹,却徒劳无功。伍被翻阅的速度也快,她不一会儿就放弃了努力。

伍被读完了这卷,又回书架间换了三卷。刘陵闲及无事,便像去帛书里找找有没有自己能看的书。刚要伸手,只听身后伍被叫住了她:

“翁主。洗净双手再看。”

刘陵讪讪出屋,在书童的指引下洗净了手,擦干后重新回去。

伍被却已从书库中出来,神色微带惊慌道:“翁主!这笛子有大古怪。请详细和臣说明这笛子是从何处捡来。”

刘陵盘算了下,说了个离槐巷较远的地方,问道:“怎么有古怪?”

伍被道:“这笛子被施了附魂妖法,能乱人心性,食人牲鲜血。天长日久佩戴在身边,终有一日理性尽失,做出屠人屠城之事。”

刘陵心想果然如此,继续问道:“附魂法是什么来头?此法如何能有这等异能?”

伍被解释道:“所谓附魂法,是将人的魂魄剥离肉体,灌注到一物体中。以兵器最为凶煞。魂魄原主怨气越高,兵器的威力就越大。翁主可觉得身体有何不适?”

刘陵支吾道:“是觉得有点头晕乏力……”

伍被道:“剥魂法功成之前,对宿主的伤害倒不算太大。只要及早抽身,就能逐渐恢复。可一旦功成,就连鬼神也无可奈何。依老臣看,城中出现如此邪法,难保不会出现被控制的百姓。还是尽早向君候报告此事为宜。”

刘陵心头一惊,自己之前只想着刘迁的事情,觉得事态还不紧急。但白眉蛇显然不只控制了他们二人而已,难保有其他百姓先行发作。事已至此,已经不得不倚靠府中的力量。

“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伍被拿了笛子,往淮南王那里去。

刘陵则飞快地跑去找刘迁。转述了剥魂法的危害后,刘迁也感到一阵后怕。虽然心有不甘,但伍被跟着淮南王二十年,阅历胆识有目共睹。刘迁对他的判断素来是信服的。二人统一了口径,就往坠露堂去了。

走到坠露堂,远远就听到堂中有人议事。刘安、伍被、雷被、小山都在。

二人通报进入后,刘安奇道:“你们来干什么?”

刘陵答道:“听闻市井中出现妖法,我和阿兄也想为社稷安稳出一份力。”

刘安道:“难为你们有这份心思。”便准许二人在旁听事。

原来雷被和小山也听说了市井中妖法盛行的传闻。有一户人家的男子突然暴走,杀死了妻儿,防火烧了宅子。此人已被路过的游侠当场杀死,没能审问出任何信息。

雷被道:“君候,城中出了这等祸事,是臣治安无能之罪。只怕有歹人从中作梗,切不可姑息。还请命臣彻查此事,将功补过。”

刘安点点头:“还请雷都尉费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知会一声便是。”

雷被写过恩,转身问伍被道:“伍先生,所谓剥魂法,是将人的魂魄注入器物,可有再将魂魄从器物剥离的方法?”

伍被道:“此法失传百年之久,古书中也语焉不详。雷都尉如果缴获了被附魂的器物,让老臣回去研究几日,或有破解之法。”

雷被点头道:“如能破解,自是万幸。”

小山一直在旁观望,没有参与议论,此时忽看向刘迁道:“敢问太子殿下。殿下向来与江湖势力关系颇为紧密,于此事可有何听闻?”

刘迁自觉心虚,额头冒出冷汗,勉强道:“倒是不曾听闻。”

小山道:“可惜李尚近日不在府中,不然以他在夔蚿帮中的资历,对江湖中的事情少有不清楚的。”

刘陵暗暗吃了一惊。李尚是淮南八公之一,在之前的游戏中都没有提及,想不到他竟然是夔蚿帮的一员。那此事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了。正在她犹豫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刘迁已经嘴快道:

“我想起来了!夔蚿帮最近新开了一个分堂叫白眉堂,神秘兮兮的,恐怕不是好东西!”

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坐的众人的面色都一下子青了起来。

刘安眉头皱起,一拍面前几案道:“胡闹!最近夔蚿帮愈发猖獗,新开分堂都不来和府中报备,还把不把我个淮南王放在眼里?”

小山道:“君候息怒。此事尚未查明,依臣看还是派人传书给李尚,询问清楚为好。李尚一月前领了君候之命,去衡山国处理公事,再过几日也就回来了。”

刘安点头道:“你去派人传书吧,务必问清始末。”

小山领命称是。

雷被又提议道:“臣以为不如在城中张贴告示,让百姓小心提防,揭发可疑人事。”

刘安寻思了半晌,道:“如此不妥,此时事态未明,告示不能写得一目了然,只会徒增骚乱。而且打草惊蛇,只会让妖人藏得更加小心,难于一网打尽。”

雷被领命,只去询问发狂男子附近邻居。刘迁和刘陵领命,去闹市中探查消息。

完成分工后,刘安嘱咐几人小心行事,有消息随时回府汇报,众人就散了。

出了坠露堂,刘陵心中仍有疑惑,于是跟上淮南小山,问道:

“小山师父,夔蚿帮是个什么组织呀?”

小山边走边答:“夔蚿帮是楚霸王项羽旧部,自汉兴就一直存在了。只是帮众多率性不羁,惯做一些违法犯禁之事,但在百姓中声誉一向颇好。厉王初到淮南,和夔蚿帮关系颇为紧张。如今君候礼贤下士,五年前,招夔蚿帮前任帮主李尚入府,这才相安无事。”

原来李尚竟是夔蚿帮前帮主,来头真是不小。

刘陵继续问:“李尚先生入府之后,接替他的现任帮主是什么来头呀?”

小山答:“现任帮主段青梨,此人来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之前是夔蚿帮青蚿堂堂主,是李尚指定的帮主继任人选,能力武功都是一流的。”

既然是李尚指定人选,那更和李尚脱不了关系了。

刘陵眼见四下无人,犹豫着问道:“小山师父以为,君候对李尚,好是不好?”

小山深深看了她一眼,平静如常道:“也称得上无可指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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