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
繁华闹市。
两个人趁着夜色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饭店。
一人身着深灰色呢大衣，个子不高，神色冷峻。
另一人脸色苍白，手里提着一口箱子，带着一副蛤蟆镜，不时的张望着。
这两人一前一后。
步调出奇的一致。
身体的摆动也都是一样的，仿佛后面那人便是前面那人的影子。
秋夜的风总是带着几分的暖意以及无所无忌。
它穿过微微打开的窗户钻进了他的脖颈。
他抖了抖大衣领，背却挺得不似那么直了。
他和那个蛤蟆镜定了一个二楼的雅间。
“麻四儿什么时候从张亮那里进的货？”他抿了一口水问道。
“上个月十三号。”蛤蟆镜回答的简洁有力。
“那不是李朝阳出狱后的第三天么？蹲了十几年，出来了还是死性不改。”他皱了皱眉头。
“他进去前就是个倒药儿的，在狱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出来后更是什么都不会做，除了干老本行还能做什么？”蛤蟆镜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点上了一支烟。
“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个靠打打杀杀抢占地盘的时代，卖药儿也不是这么个卖法。”他也点上了一支烟。
“张亮以前是李朝阳的小弟，这么多年就是靠着李朝阳剩下的那个摊子发了家，那天李朝阳出狱，他带着手下弟兄，开了几十辆奔驰去接风。倒也真是风光。”蛤蟆镜说道。
“张亮这人虽然在女人身上的品行烂了点，但对兄弟的确是一等一的。”他深吸了一口烟，也不由得赞道。
蛤蟆镜：“我估计是李朝阳出来后又重整旗鼓，得了新的货源，不然咱们的货放整个市都排的上便宜，麻四儿就是认准了这个，才去悄悄拿了货。”
他听罢眼神锐利如刀，眉尖却松了些许。
“没那么简单，麻四儿就是个见风使舵的破货，胆子又小，就算有人手里有货，一块钱一克卖他，他也不敢背着我去干。”
他这话说的极为坚定，言语之间对那个麻四儿的十分不屑。
蛤蟆镜：“你的意思是麻四儿和李朝阳之间已经有了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对，但只怕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蛤蟆镜：“哦？”
他：“李朝阳在狱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跟社会脱节，麻四儿冒着风险和他搭钩，恐怕冲的就是他背后的东西。”
蛤蟆镜：“他要有那能耐还能进了局子？我估计是张亮把他那摊子开大了，等他出来又还给了他。他才有这个资本。”
他将手中的烟灰弹掉：“张亮算个屁，李朝阳在狱里一定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人，经历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时服务生敲门，送菜进来。
是个看起来很干净也很精干的小伙子。
端着一盘酱牛肉走了进来。
这是这家饭店的特色，筋肉相连，入口滑爽。尤其是汁料，入唇是三分味，过舌又占了三分味，加上咽喉吞咽时的味觉，整整便是十分。算的上是当地的一绝。
盘子里还有一瓶汾酒。
“汾酒必喝，喝酒必汾。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改了这个习惯。”他朝着蛤蟆镜自言自语的说道。
蛤蟆镜笑道：“想当年咱们刚出来闯荡的时候穷的能喝上一杯杂牌的劣酒就不错了，那会儿哪想到会有这样的生活。你也还是没改了就着酱牛肉下酒的习惯。”
他也感叹道：“我和你喝的第一杯还是就着咸菜，一晃眼现在都快十五年了。”
蛤蟆镜：“大哥今天有些多愁善感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里想到了李朝阳。
“宿命吧。”他思付着，然后招手服务生过来倒酒。
服务生看起来很腼腆，但是开瓶的手法却也利索。
三两下他就把酒盒弄开，打开了酒盖。
服务生提着酒走到了他的身前。
他鼻子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瓶酒怎么没有酒味？”他猛地警醒。
他的话音刚落，服务生就把那瓶酒朝他的身子泼了过来。
他抄起手边的凳子向服务生砸去。
岂料这服务生竟是极为训练有素，丝毫不闪躲。
凳子砸在身上，服务生打了个踉跄，瓶里的东西还是泼到了他身上。
一阵白烟和刺激性的气味从他的胳膊上飘来。
“硫酸！”他怒吼一声。
服务生更待向前，蛤蟆镜拿起一个盘子砸在地上，捏起那半片，对着服务生的肚子狠狠的捅了几下。
服务生猝不及防，捂着流血的腹部，死死的盯着蛤蟆镜。
“哥，你快出去。”蛤蟆镜大声喊道。
他的理智早已被愤怒燃烧殆尽。
一把将服务生扑倒在地，挥起拳头照着头颅砸了下去。
谁知道那服务生的力道也是极为强劲，熊腰一扭，便闪躲了开。
服务生贴在靠门的位置上，慢慢的从腰里拔出来一把短刀。
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去回避了。
这个服务生绝对是个被安排好的杀手。
他本来是极不想动枪，但是时至如今，他已经顾不了太多。
他朝蛤蟆镜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都将手伸进了怀里。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正朝这里赶来。
他咬着牙一把抓住蛤蟆镜，两人撞破窗户便跳下了楼去。
所幸的是在二楼，这也是他的原则之一，吃饭从不在二楼以上的楼层。
他摔了个踉跄，脚扭了，一瘸一拐的想往前跑，但没两步又扑到在地。
蛤蟆镜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擦破了皮。
蛤蟆镜背起他，往前狂奔了两步，招手拦下了一个出租车。
那出租车司机眼见二人狼狈不堪，还有股硫酸味，皱了皱眉头，打算拒接。
这时候饭店里冲出来几条汉子朝这里跑了过来。
蛤蟆镜见事态紧迫，早已经急红了眼。
他掏出枪来指着司机的头吼道：“不开车，老子开了你。”
司机立马就傻了眼，赶紧挂档，加了油门，开了二里路才想起来问蛤蟆镜。
“大…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龙城小区。”蛤蟆镜看着出租车的后视镜，一直有三辆车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