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次见老弟时,老弟给了我一个有他和小敏录音的U盘,以下是第“五十九”段录音。
(一)
小姐Z:“哟,你就是Z的新女朋友啊,真的够嫩的,满18岁了吗?”
小敏:“你不用管我是谁。开门见山吧,我们希望你不要报警,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们都愿意赔偿。”
小姐Z:“好吧,我要Z的全部财产。”
小敏:“Z,你想答应吗?”
朋友Z:“我听你的。”
小敏:“你就这样相信我,我要是不答应,她可能起诉你,你可能要坐牢的。我要是答应,你就成为身无分文的超级穷光蛋了。你现在工作丢了,跟家人又闹翻了,朋友又不多,加上还受了伤,要是没钱,你会生活会很困苦的。”
朋友Z:“这件事,我既然答应了让你来处理,不管怎么样的结局,我都愿意承担,我再也不会迁怒于你的了。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也没有想法,你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吧。”
小敏:“那好。小姐,你有点倒霉,我是一个很吝啬的人。如果你真的要Z的全部财产,我们情愿你报警。反正你受的伤不重,即使报警了,如果Z的认罪态度良好,很可能不用坐牢的。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待几个月的拘留所还是待得起的。反正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神经病的存在,所谓的名声,我们也不要了。”
小姐Z:“哟,底气那么足。那我们也不用谈了。一句话,要么就全部财产,要么就报警。”
老弟:“就这样让她走了,要是她真的报警怎么办?”
小敏:“等一下。”
小姐Z:“改变主意了?我也改变主意了。我不但要Z的全部财产,我还要另加10万。”
小敏:“我这个人,性格有那么一点点执拗,加上脑子不好使,做事情总是显得一根筋。我让你坐下,是为了你好。”
小姐Z:“有话快说。”
小敏:“你要是报警了,对,Z可能会坐牢,但赔偿款会少得可怜。加上,弄成这样的结局,你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你不好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恐怕对你的工作或情感生活都会有影响。报警,是一个双输的结局。”
小姐Z:“输,你以为我在意输赢吗?我要的,从来就是给这个负心汉一个沉重的惩罚。他为人那么阴涩,也就只有我能忍得了他,他非得不好好珍惜,就因为我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对我痛下杀手,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我现在只让他赔偿,过分吗?”
小敏:“真的不过分。这样吧,Z财产的一半可以给你,但全部真的给不了。你如果同意,这件事就算了吧。”
小姐Z:“算了,算不了。我这样爱他,他居然养你这个小三。我告诉你,我宁愿不要钱,我也一定会让他坐牢的。”
小敏:“Z,事情弄成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吧,毕竟,那是你的人生。”
朋友Z:“你要报警,你就报吧。这个小朋友告诉我,很多人会因为遇上悲哀所以更悲哀,他们因遇到不好的事情而做出了更不好的事情,他们把痛苦转移到不好的地方,从而让自己和别人更痛苦了。很多时候,我们是可以做一些事情,让这种愤恨、阴郁、哀伤、仇视的情绪淡化甚至转化为积极向上的情绪的。生活很多无奈,我们做不好别人,但我们可以做好我们自己。失败虽然不一定是成功之母,但,没有错的,何来对的,没有经历,何来成长。不这样都这样了,不把悲伤的往事放下,自己也难以前行。前路虽说不一定会有彩虹,但在泥塘里挣扎,最终只会把自己困死。凡事看开点,不要总是往坏的方面想,多发现生活的乐趣吧:你会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糟,那真的不是生活的全部。说白了,就是要有原谅自己和别人的智慧与勇气。我真的伤害到你了,我必须承担责任,但即使我有错,我也不应该毫无底线地忍受别人野蛮残酷的责罚,你要是不爽,就让你报警吧。我知道,要是我无底线地让步,你只会要求更多,这是一个无底洞,终有一天会把你和我都吞噬掉的,我没有办法保证在无尽的灾伤面前不失控。你要报警就报警吧,我绝不拦你。坐牢、赔偿的,我全都认了。”
小姐Z:“你、你、你这个无赖。我这样爱你,现在只是让你赔偿而已,你都不答应,你真的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想我放过你,门都没有,你就等着坐牢吧,你这个犯人。你下半辈子完蛋了,你就守着你那点微薄的身价把牢房坐穿吧。你们都是贱人、贱人。”
小敏:“小姐,请你不要用爱的名义去说那样冠冕堂皇的话。你要是真的爱他,你就不会这样苦苦相逼。你干脆就承认,是因为你自己很贪财,所以才这样做的。”
小姐Z:“我贪财。他为人那么阴涩,如果不是真的爱他,怎么可能会待在他身边。待在他身边,我总是心惊胆战的,总是戴着‘面具’做人,生怕有一天会惹恼他。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只因我向他索求了那么一点点,就被下狠手,这公平吗?”
小敏:“小姐,如果,待在他身边真的让你那么累、那么怕。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真的不爱他,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你不甘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的苦,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所以,你假装你是爱他的,当你得不到他的回应时,你心里失衡了,你对他厌恶了,你不停地向他索求,你告诉自己,是因为你很爱他,所以才要牢牢地纠缠他的,这一切都是爱。可是你却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情愿难为自己也想让对方幸福,爱可以放手但绝不相害。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对方不符合你的期待,你就肆意报复,那不是爱,仅仅只是私欲而已。所以,请不要用爱的名义将你自以为很喜欢的人往绝路上逼,这真的很恶心。”
小姐Z:“你说什么,说什么。你才不要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呢。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全都该死。”
小敏:“我也很喜欢一个人,我以前总想把他攥进手心里,我总是很在意他的想法,出了事,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是否让他失望了。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他,但我却难以接触到他,他也从来不回应我。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记恨他,我在意的,从来都是他开不开心。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对方不符合你的期待,就肆意报复,我敢说,一定是私欲大于爱。也许,最本质的,不过是因为感觉付出了太多,所以假装很相爱而已。小姐,不管你是否选择报警,也请你务必把悲伤的往事放下,不然,自己也难以前行。”
小姐Z:“这一群疯子。别以为说几句不知所谓的话,就想我放过你们,门都没有。”
老弟:“她就这样走了,会报警吗?”
小敏:“我也不知道。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请选择相信。即使我们今天的行为看起来很无聊幼稚,但最起码,我们做了我们可以做且应该做的。”
朋友Z:“小朋友,没关系的。出事以来,我的心情从来就没有那么明朗过。坐牢也好、赔钱也罢,所有的所有,我都坦然面对。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人生。生活很多无奈,我们做不好别人,但我们可以做好我们自己。”
小敏:“你明白就最好。其实,阴涩也没关系的,不喜欢笑,就不笑了,不喜欢交际,就不要强行依附别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情,只要没有故意伤害别人的心意与行为就好。没必要总是在意别人不好的言论的,人生和生活都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的。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非常欣赏你的个性的。”
朋友Z:“我想我已经遇见了。”
(二)
小敏:“小颖,你觉得Z弄成这样,是谁的错?”
老弟:“他自己的错,他女朋友也说了,他为人阴涩,任谁也受不了他。”
小敏:“Z,他为人有点偏执,说话又阴涩,总是一副琢磨不透的阴冷样。但真的不全是他的错。就是因为被贴上了神经质这样的标签,很多人都不敢靠近他,他自己也把痛苦转移到了不好的地方,结果就越来越阴冷了。他女朋友也有点问题,有什么事,就知道瞒呀骗呀,却不知道,她这样做,会严重刺激到Z。这两个没有办法坦诚相对的恋人,有这样的结局,真的是万幸了。所以啊,我们家会喊会叫会哭会闹的弟弟,真的太可爱了。”
老弟:“敢情你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转个弯来夸我。好吧,我受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以后要是遇不见这样的傻瓜怎么办?”
小敏:“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沟通很重要。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世上本无魔、疑心生暗鬼。这个世界,有太多因为猜忌而发生的伤害,也有太多因为猜忌而错过的人。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的,是我们自己把它想得太糟糕了,很多人也没有我们想得那么不堪,是我们自己把人想得那么不堪了。互相不信任、互相争执、互相提防、互相伤害。也是,有很多事情不是坦白了,事情就能很好解决的,毕竟错了就是错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原谅别人和自己的能力与智慧,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爱憎分明的觉悟与性情,更不要说每一个人都有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幸福”和承担无法预计的后果的勇气。人不但猜忌别人,还猜忌自己,没有犯罪,没有故意伤害别人的心意与行为,我们就是清白的,不管活成什么样,那都是我们自己,请接纳那个也许不符合大部分人期待但符合我们自己心中期待的自己吧,值不值得,美好不美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柔弱也好、强势也好、较真也好、看似无原则其实是有原则的随和也好、精明也好、傻瓜也罢、胖也好、廋也好、高也好、矮也好,总会有那个懂你或愿意懂你的人,只要你懂得温暖自己和别人。愿我们能保持初心,即使遇见世间的恶与丑,都还能懂得发现世间善和美,有温暖别人和自己的心意与行为,一起遇见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