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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以牙还牙

这是一艘容得下四、五个人乘坐的船,船头较窄,船身、船尾宽阔,除了一个容得下两人休息的船舱外,船中间还立着未挂上帆布的轨杆,或许是刚完工不久的原因,整艘船摸起来异常坚固牢靠。

苏飞相信,就凭百海赫传奇船长这个名头,他所造的船是绝对不会有什么质量的问题的。苏飞对这艘船很满意,也想寻思着用什么理由让撒拉格帮他把船弄到海边,可也是在他想着办法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支燃烧的箭矢从苏飞的身后射了过来!

苏飞的心思全在这艘船上,根本来不及反应,何况就是他早有防备,这箭矢何其之快,就算他看着箭矢射来,也不一定能做些什么,而此时,等他反应过来之时,箭矢上的火焰已经开始融化船身上的桐油,他想都没想,一把将箭矢拔出丢到了地上,也不顾不管,手就直接将船身上的火焰给完全拍灭。

“你在做什么!”

苏飞对站在门外的黛妮丝大吼,他将自己的身子完全挡在黛妮丝与小船之间,他是真的生气了,之前黛妮丝所谓的疯狂他还能理解,那是一种复仇的火焰,如果黛妮丝不去复仇,那那种火焰就会将她完全毁灭,而现在,船队的人已经死光,她没有杀怪老头,苏飞也能理解,可要烧他能离开这里的船,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答应!

这一声吼完全是他的本能,声音极大,尤其是在这间宽广的石室内,声音来回传荡更为响亮。

然而面对这响亮的声音,黛妮丝却仿佛没有听到,她慢慢从背上抽出了一根箭矢,“唰”的一声,箭头在她雕刻着幽族诡异花纹的护腕上轻轻一擦,耀眼的火花立即将箭矢烧了起来,她就是这样烧掉百海赫的船的,至少上一艘船就是这样。

“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

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嘴中发出,这不是商量,而是警告。她持弓搭箭,目标正是苏飞身后的小船。

“你给我停下!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这是要反悔?我只要船,并且会立刻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再回来!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们的祭坛!”

苏飞不管不顾读对着黛妮丝大吼,他瞪着黛妮丝的眼睛,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沙哑,她是第一次对着女人这样大吼,可就算是第一次,他也没有任何回避的心思,这是他的心里的话,也是他最想说的话。

“……离开?不,谁也别想离开。”

黛妮丝也看着苏飞的眼睛,她的幽绿色的眼神从决绝变得了冷漠,仿佛她箭矢对着的准星正是苏飞,直到箭矢上的火焰完全烧了起来,她的声音也才传到了苏飞的耳中:“我没答应过任何东西。”

听着黛妮丝比自己平静无数倍的话,苏飞只感觉一阵眩晕,这一瞬,他仿佛身子的力量全被抽中,就连支撑着身子的脚都有些发软,他拼命回忆着当时的画面,这才发现黛妮丝确实没有答应过任何东西,同时,她也没有拒绝自己一厢情愿的合作。

她根本一句话都没说。

就在苏飞差点两眼一黑昏死过去,脑中还在寻找着反驳的理由时,又是“嗖”的一声,箭矢从黛妮丝的黑弓上消失,苏飞只看到黛妮丝那副冰冷的面颊和一闪而过的火光,心一狠,他的身子做出了他从没想过会做的动作。

斜跨一步,仍凭那流星般稍纵即逝的火光落到了自己身上,这完全是找死的行为,也是苏飞在黛妮丝之前先做出动作才能及时将箭矢挡下。

血花飞溅,箭矢直接透过了苏飞的左肩,直直地插到了小船身上,也正是因为直接穿透了苏飞的肩膀,箭矢上的火焰完全熄灭,只带着一条长长的血迹从箭身上淌到了小船上。

黛妮丝愣了一下,她虽然有足够的时间在苏飞动作之前偏转箭头,可她并不觉得苏飞会用自己的身子去挡,按照她的想象,或许箭矢会被苏飞的那把破刀打落,但落岩砂烧起来的火焰也会溅到小船身上,那样也足以完成她的目的,可苏飞居然用身子去挡了,而且更让她觉得诧异的是,火焰居然熄灭了,甚至箭矢上还微微有了结霜的痕迹。

“黛妮丝。”

苏飞在挡下这一箭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忍着剧痛,捂着肩膀上的靠着了小船上,看着这个女人,他从心底升起了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和面对百海赫时不同,百海赫是敌人,而面前这个女人,她似乎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面对可以放过的人,苏飞并不想要对方的性命,这也是他在经过与百海赫一战后给自己树立下来的信念。

人不能失去本心,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黛妮丝,你知道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足够毁灭你们城市的卡拉多蒙人,为什么百海赫只是一个人,他就敢花数十年的时间来寻找你们的秘密,这些你都想过没有?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这里,所有事情都不管了吗!”

苏飞尽可能地让黛妮丝理解自己的意思,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理由从何而来,他的话也让黛妮丝沉默,也让她产生了犹豫,随着她握着的弓开始动摇,眼神也开始思考起来。

可是,尽管苏飞的这些理由听起来很充分,很显然,一个满脑子只有复仇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想起,她只知道杀人。

“嗖!”

就在苏飞满怀期待地看着黛妮丝之时,黛妮丝拉满的弓箭已经射穿了这看起来坚固异常的小船。

“你这个白痴女人!”

苏飞刚刚放下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他忍不住一身大骂,骂的同时,他直接朝黛妮丝冲了过去,黛妮丝那一箭又准又狠,就像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一阵阵心绞让他脸都狰狞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发什么疯,他也没有心情再寻找理由劝说,更不会想他的出手是否看起来破绽百出,他只想将黛妮丝按到地上,然后“啪啪啪”地扇上几个耳光。

虽然苏飞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将黛妮丝怎样的打算,黛妮丝却不会站着无动于衷,她看着苏飞的手朝自己抓来,她眼神一寒,退后一步,伸出的黑弓将苏飞的手臂一绞,长腿一绊,两下就把苏飞按到了地上。

“我跟你拼了!”

苏飞的一只手被反制,另一边流血的伤口也被按到了地上,他只感到一阵撕裂皮肉的痛楚传来,他挣扎不过,充满怒火的双眼中突然被一层白霜覆盖,冰霜之力毫不保留地施放而出。

随着苏飞的眼睛变化,黛妮丝只觉得空间一阵发凉,她按着苏飞的手掌上也传来一阵刺痛,她对苏飞哪种诡异的冰霜还有些忌惮,就在那种冰凉感觉蔓延到她全身之时,她就连忙松手放开了苏飞,她脚步一晃就让过了苏飞,抽来亮堂堂的的匕首就走向了小船。

看着黛妮丝前去的方向,苏飞顿时急了,不假思索,他还没完全站起就朝黛妮丝扑了过去,小船是他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他即使拼着挨上黛妮丝一刀,也不想小船被黛妮丝削成碎片。

黛妮丝自然能感觉到苏飞朝自己扑来,她也是火了,转身的同时,举起的匕首就朝苏飞的脑袋削了过去!

“乒乒乓乓。”

苏飞抱着黛妮丝在地上翻滚起来,沿途撞倒无数祭祀杂物和腐朽木架,各种容器和器械也是“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苏飞将黛妮丝压在了身下,只要抓到对方,对方就没有力气挣脱,他着急如焚,自然不会察觉到黛妮丝的匕首在即将划破他的喉咙突然慢了下来,也正是这一慢,他抓到了黛妮丝,他盯着黛妮丝握着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想要把她手中的匕首夺过来,他是真的快被逼疯了,感觉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和他作对的。

即使是已经被控制,黛妮丝也不会轻易妥协,她银牙紧咬,一只手被苏飞按到了地上,另外一只手死死地顶住苏飞的手臂关节,让苏飞对眼前的匕首只能看到却摸不着。

“你这个疯女人!把匕首给我!”苏飞破口大骂,手臂还持续加力,誓要将匕首夺过来才肯罢休。

黛妮丝被骂得脸色煞白,却死活不肯松手,她力气斗不过苏飞,眼见着苏飞的手就要抢到匕首,她也不管了,张嘴咬在苏飞的手掌上。

苏飞立即发出了一声惨无人寰的大叫,忍住剧痛的同时,他又是一阵大骂,他再也顾不得去抢匕首了,连忙要将手抽回来。

苏飞认怂了,然而黛妮丝却倔强上了,她这是第二次被人压在身下,她眼圈发红,怨恨的双眼直直地瞪着苏飞,她将所有的力气全都用到了嘴上,刚才争夺的匕首,此时争夺的却是嘴里的那块肉。

苏飞只感觉手掌上的钻心疼痛愈加剧烈,仿佛整块肉都已经被咬下来,痛得他连话都骂不出来了,他头脑一热,同样张开嘴就咬到了黛妮丝的肩上。

模糊中,苏飞听到黛妮丝发出“呜”的一声,然后自己手中的疼痛就再次加大,他仿佛感觉手上的疼痛就是自己嘴里的力道所咬出来的,并且随着自己的牙齿的用力,手掌也越来越痛。

当撒拉格和雪妖听到苏飞的骂声与惨叫时,他们就已经挤在了门外,当他们看到苏飞与黛妮丝滚在角落里抱在一起时,撒拉格便认为苏飞并没有危险,他也没在意,自行晃荡去了,只留下雪妖焦急地在门口飘来飘去,她能感受着苏飞内心的痛苦,并且焦急万分,可她并不能离开雪地的范围而独自存在,同样,她也不敢随意拿冰刺攻击,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到苏飞心中所发出了的危险信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苏飞喉咙间尝到一种甜丝丝的血腥味道时,他这才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不知道黛妮丝何时已经松开了口,连忙从黛妮丝身上起来,向后坐倒。

看着黛妮丝的痛苦的眼神,他心里不断地发虚,冷汗也密密麻麻地渗了全身。

黛妮丝却没有看他,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泪痕将她脸上的灰尘洗去,任凭眼泪随着泪痕不断滑落,她唇角发青,整个肩膀也被鲜血染红。

苏飞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有一把尖刀直刺进他的心里,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碎,他喉咙发干,哆哆嗦嗦的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手掌的疼痛也完全感觉不到。

他怔怔地看着黛妮丝,看着黛妮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看着她从腰间掏出一瓶落岩砂,看着她将小船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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