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宫笑的推测在路伯前来叫我们下楼吃晚饭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绯空确实很快打起了精神,甚至还帮着路伯张罗了一桌可口的饭菜,看着她扎起马尾,系着围裙,在餐桌前忙碌着的背影,倒有几分女主人的模样。
既然绯空元气满满,我也就不再为她担心,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其实是敌对关系,然而像我这种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估计她也不屑于与我为敌。
而我也安于内心的现状,始终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因为我还想要和他们多相处些时间呢,为什么非要弄得那么惨烈,好像只有激烈的表达,强烈的追求,才足以表达爱意一样,哪怕冒着最终会分道扬镳的危险。
然而,往往,只有在真正不得不尴尬分离之后,才会开始想,如果当初不那么激进该多好,我们想要的,难道不是无论用什么样的理由,都要相互陪伴在身边,始终无法分开才是最好的吗?
所以我坚持自己的胆怯和懦弱,只要选择留在伽南庭身边就好,只有那样我才一定不会后悔。
说来也巧,梅歌行和狸绊两人则是踩着饭点回来了,大概也是问过了饭点才出的门,这两位都是对吃食颇有兴趣的主,会惦记着开饭时间一点都不奇怪。
而池夜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忙于工作之外,实在不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不过此时也出现了。
毕竟大家都是心性成熟的人,绯空脸上一直堆满了笑容,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伽南庭也和平常一样,大家见面并不尴尬,且毫无介怀。
“不是吧,我说南庭,我没来的这段时间,你这里咋多了这么多人?我还是真是不习惯,都有点不敢上桌吃饭了。”
蓝宫笑看着眼前满满一桌的人,人妖混杂,也分不清是客是主,不禁谐谑到。
“你可以选择不吃,又没人非要请你上桌。”
“我不要,怎么说我也是这里的女主人,吃饭怎么能够少了我呢。”
蓝宫笑在伽南庭面前总是容易服软,很少和他抬杠争辩。
“嗯,就算成为女主人,那也是以后的事。”
绯空的言语并不刻薄,语气轻缓,仿似打趣一般。
“呵呵,绯空巫女,我一般不喜欢看女人争抢男人的样子,不过我挺喜欢看你争斗的样子,既理性又礼貌,不卑不亢,充满魅力,没准最后我会爱上你哦。”
“南庭他本来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他就算不领你情,你也完全不用在意。”
“你…”
绯空应该是忍受不了蓝宫笑那种调戏般的口吻,如果是个男人这样说话,没准绯空会直接甩他一记耳光。
然而蓝宫笑是个女人,不巧,还是自己的情敌,被女人情敌调戏,这无论怎么想,都是没有把自己当回事,绯空难免会觉得气不可遏。
我能理解绯空的感受,显然蓝宫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惹她生气,毕竟如果自己平时这样对女孩子说话,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于是,正好坐在绯空旁边的我,只好凑近她的耳边,对她低语了几句,而目光则一直看着对面的蓝宫笑,仿似背后说人坏话,心虚了一般,用目光正视着他,这样会感觉光明磊落一些。
“不是吧!还有这样的人?”
听闻我的话,绯空惊愕不已,她疑惑的看着蓝宫笑,就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一般。
“小司,你不会是说我坏话了吧。”
“笑,不算是坏话吧,我只是重复了之前伽总说过的话,说你其实对女人也很感兴趣,如果不对绯空说明白,你总是会不知不觉间的就挑衅到她。”
“我只是对美好的事物都有极大的兴趣,当然也要包括女人咯,你说对吧,绯空巫女。”
蓝宫笑从来都不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说得理直气壮。
“绯空,她不会就是这个术士的婚约者吧?”
原本一头雾水的狸绊此时总算是听出了端倪,遂向绯空确认到。
绯空并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的盯着蓝宫笑,表示着默认。
而绯空的眼神里,不仅仅只是好奇,还散发着某种斗志的光彩,我想,她大概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愈加难对付了吧。
对于心机深重的人来说,也许根本不会把蓝宫笑这样的耿直性子放进眼里,然而如果是要论攻心之术,怕是没有人能敌得过伽南庭。
只是,能吸引伽南庭的人,往往就是像蓝宫笑这样率直的性子,再加上她男女不分,可哥们可朋友,这才是她难以对付的地方,因为,她更容易走进伽南庭的内心。
“蓝小姐,既然你男女通吃,正好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幻想,你不如就放弃伽家术士吧。”
说着这话的时候,狸绊的座位上再次出现一团白烟,继而从里面活生生冒出来一位身穿旗袍、手持烟枪的妖娆女子,正对着蓝宫笑猛抛媚眼。
大概狸绊是十分喜欢这种装扮的女人,所以才会乐此不疲地一直变幻成这个女人,这大概是凝聚了他所有的想象了吧。
“我去,这么调皮的狸猫。”
蓝宫笑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吓了一跳,继而惊叹道。
“不过这个女人不是我的菜,你还是从新换个模样吧。”
“你们人类要求真多,这个样子已经穷尽我的想象了。”
狸绊变回了狐狸脸的男人模样,不满的嘟哝着。
也就我们几个吵闹个不停,伽南庭和池夜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默默的吃着饭。
路伯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实在是很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氛围的样子。
而我看了一眼梅歌行,他也只是悠闲的吃着饭,似乎并没有在意什么。
可是换作平时的话,他即便是没话找话,也一定会说个不停的啊,难道说是因为人多,所以他也就没有说话的必要了吗?
“梅老师,一天都没有看见你,你去哪里了吗?”
“嗯?”
梅歌行略显诧异的抬起头来望向我,片刻。
“小司,你是在关心老师吗?老师我好感动啊,小司从来都是对老师不闻不问的啊,呜呜呜。”
啊啊,不可救药,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每次都要表现得异常激动,撒娇卖萌,浮夸得不像话。
“啊,好啦,好啦,老师,谁让你每次都会这样啊,你就好好的告诉我嘛。”
“可是我就是很感动啊。”
“知道,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老师也是有工作的人啊,即便你们大多都出去实习了,但还是有很多同学呆在学校,我也有教务工作要处理啊。”
梅歌行瞬间恢复了理性,并简单说明自己只是去学校上班去了。
“我说梅歌行,小司都已经不住学校了,你也可以将教务工作辞掉了啊,好好的妖怪当什么老师,误人子弟。”
“我说伽南庭,你根本就是嫉妒我拥有一副为人师表的好皮囊,一眼望上去仙风道骨、温文尔雅,怎么看都是有学问的人,不像你,狡诈奸商模样。”
“呵呵呵,你现在还住着奸商吃着奸商的呢,你咋不说呢。”
这两人就是没事瞎抬杠,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可能引发一场世界大战,所以完全不用在意。
“小司还没有毕业呢,明年还有毕业论文呢,我会一直等到那个时候,我还要看她穿学士服的模样啊。”
“话说老师,你为什么会去中央大学当辅导员的呢?”
既然已经得知梅歌行是启灵山上的万年灵鹿,也知道他是为了寻找朔月的女儿才下的山,可他为什么会去做老师呢?这个问题开始困扰着我。
“嗯,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知道。”
伽南庭随即附和到,原来他也一直不知道个中缘由啊。
“小司,这当然也是为了你啊。”
从梅歌行简单的一句回答中,我似乎听出了一段悠长的相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