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心的记忆中,这不是他第一次遇上影剑流的武修,却是第一次遇上境界这么高深的影剑流武修。刚才那先消失再出现的剑影,让墨心大开眼界,他以往遇上的影剑流武修,也不过是将剑的速度提升到某种极至,以至快到看上去只有一道模糊幻影,可此时出现的这名不速之客,他挥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墨心视线移动速度,所以才造成刚才这一幕,剑先消失,再出现。
墨心站定身形,抬眼看去,眼前的黑衣男子两眼呈诡异的幽绿色,墨心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生机,可想而知,那双眼睛看到的世界,应该也是死亡的世界吧!
墨心不顾肩膀伤口,双手握刀,对方的真元来源并不是元脉穴窍,而是周身肌肉网,而这恰恰是真元进入形脉的表象,也就是说,对方的境界,是形脉境,高出他一个大境界,再加上对方在影剑流上的高深造诣,墨心要想取胜,最大的依仗便是有还没有动用的六柄飞剑了。
墨心一言不发,开始奔向黑衣男子,几乎同时,六柄飞剑贴着身子滑落,临近地面后,紧挨着地面跟在墨心身后飞行。
幽绿眼眸的男衣只是奇怪地叫了一声,同样向墨心疾驰而来,身形极快,如利剑切割空气,形成的气流将地上青草吹得四散扑倒。
影剑流为剑道六大流派中,所需掌握“势子”最多的流派,据不完全统计,其需掌握的“势子”高达骇人听闻的三万九千种,其中对身体修炼的“势子”便有七千多种,其余则全为练剑“势子”,而要细分下去,又分为闪烁,跳跃,流光等等数十种大类,可以说,影剑流的武修,是所有流派中,最像苦行僧武修。但,这也造就了他们无人能敌的速度,无论是剑速还是武修本身的移动速度,都傲视各大流派。
因此,墨心与对方错身而过之后,再添新红,同样是右手臂上,这一次,对方的剑速已然快到墨心来不及反应,甚至墨心想以舍刀与对方互换伤害都做不到,因为对方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墨心的锁定之力,来去自如,快若流影,飘忽如鬼魅。
墨心咬咬牙,心中震撼更甚,暗自评估:“如果不能以伤换伤的话,我几乎没有击杀对方的可能,想要逃跑,亦是天方夜谭!”
“只能靠飞剑取胜!”
墨心心中做出决定,握刀,再次前冲,舍刀流第一境界所牵扯到的“势子”共计八千多种,墨心才掌握半数不到,但得益于这几天来悟性的大幅提升,已经触摸到舍心决的“舍身”境界,也差不多是舍刀流第一境界的中期境界,让舍身境界的舍心决配合飞剑,有一线生机,不过,机会只有一次!
朝霞浸染下的龙盘江,江水如渡黄金,碎散的光影中,两道人影极速对撞在一起,墨心双手握刀,动作略显迟缓,不过每一次出刀,都有种舍绝一切的悍不畏死,都有种一往无前的酣畅淋漓,而另一道人影,如幽灵游走,在现实与虚无之间自由切换身形,每一次的临身错身,每一次出剑,几乎都会挑起一抹艳红,数十次交错身形过后,墨心身上已是布条缕缕,鲜血淋漓。
墨心脸色狰狞,到现在他都还没有都用那柄一直跟在自己脚后跟的飞剑,不是不用,而是时机未到,否则一击不成,让对方有了防备之心,以自己半吊子的飞剑流御剑之法,根本没法捕捉对方那鬼魅般的身影,更别说刺伤和击杀了。
“忍!”墨心在心里告诉自己,同时他也积极为动用飞剑制造机会,否则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底牌还没动用,就得被对方一剑一剑生生割死。
终于,墨心抓到对方的一个破绽,似缓实快地举刀,一刀递出,迅疾如奔雷!
何为舍?
一式尽,势必去尽!
刀芒如电,极速闪烁过后,刹那便斩至黑衣人的面门,不过此时,墨心中门也大开,对方完全可以在他胸口处刺上致命一剑。
以黑衣人的速度,完全可以躲开,让自己毫发无损,然后一点一点慢慢耗死墨心,但也会错失一击击杀墨心的机会,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凭借记忆的速度优势,避过要害之处,以轻伤换取墨心一命。
黑衣人选择了以伤换命,他眼中幽绿光芒闪烁,身体突兀矮了下去,墨心那一刀,只能切破他的头皮,而他的剑,则要插入墨心的心脏了!
“嗬嗬!”难得地,黑衣人喉咙里竟发出了好似欢畅的声响,那双里外皆是死物的眼中,也绿光大盛。
然而,就在那柄从这场战斗开始以来,黑衣人从未显露真身的影剑,在剑尖已经刺破墨心的皮肤时,就这么遗憾地露出真容来,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黑铁剑,在这一幕发生的前一刻,三柄飞剑在墨心身前横飞而过,连续撞在黑铁剑尖上,延缓了影剑刺入墨心的胸口,在同一时间,另三柄飞剑与墨心胸前的飞剑如出一辙,横着抹过黑衣人的脖子,至左向右,一穿而过。
生命,就此终结。
在不甘中,在愚昧中,在梦中。
墨心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掌,按在黑子人的头上,缓缓将其推开,然后墨心一屁股坐下,汗水已湿了背心。
刚才那一瞬间,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意外,他都得一命呜呼,彻底告别这个世界,在决定露出自己的致命破绽,并预测到有可能发生的这一幕时,墨心就做出决定,三剑与对方刺到胸口的影剑相撞,以此来换取另三剑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诚然,他做不到让不同的飞剑做出不同的攻击方式,但同样的攻击方式,错开在不同的空间点,只要用得恰到好处,仍然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甚至,就像刚才那一幕一样,逆转生死!
墨心长长突出一口浊气,以元脉境修为击杀行脉武修,足堪自豪,虽然最终得益于那半吊子的飞剑流御剑之法,不过墨心心中仍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来,若是他有形脉境修为,完全可以以形脉境的真元催动已进入舍心决舍身层次的刀法,逼迫对方和他硬碰硬,再以飞剑强力斩杀对方。
“哎!”墨心叹息一声,“饭,还得一口一口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