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再次感受了那道波动。
如果说第一次“月读”是5D电影的沉浸式观影体验，那么这一次经过纯铁法拉第笼的削弱，体会的则是黑白电视机的观感。
而且是用老式天线接收信号，不时爆条纹雪花那种。
出戏！差评！
他从观影人的角度梳理了一下这种能力，发现并不是春城犬把自己渲染的更加伟岸，而是通过它的视角，人本就不够高。
狗眼看人低，看别的东西其实也低。
所以画面里面并非没有其他东西，而是包括房子、车子和树木在内，其他东西也被缩小忽视了。
从科学角度认知，狗狗看东西，视成像会小很多。据说在狗眼中，身高超两米的大汉，也不过是一米出头的矮人。
所以这种能力，并非构建出一个幻境，更像是一种强制视觉投影加上神经剥夺技术。
俗称魇住了。
而且这种能力是单向的，并非TCP/IP那样的可靠传输协议，带握手，有往返交互确认。
已经出戏的张三在电视机前行动无碍，但是春城犬似乎不知道。
捡枪这回事，也是搂草打兔子。
张三能肯定自己打过九枪，但不确定中招时，那种清空弹夹的操作到底有没有及时生效，还是他沉浸在电影中歪歪。
贝雷塔弹夹容量15加1发，其实就是15发，加一属于额外骚操作，普通警匪不会那样操作，普通人连贝雷塔都不知道，就更不晓得咋加一。
也就是说地上那把贝雷塔，可能剩下了六颗9毫米口径子弹，也可能一颗都木有。
他一寸一寸，缓缓地拔直了腰杆，头不歪眼不眨，静静看它表演。
静静不是谁……
明明一瘸一拐，脖子上插着根铁枪，小跑着奔向赵智慧，龇牙咧嘴耷拉着舌头，猛喘气却一脸地执着，很像一只城市流浪狗。
虽然它在师爷的感觉中山崩地裂，山河破碎，刚猛无俦。
视角不同，看人看事的心态就极为不同。
比如在明明眼中，地中海不带狗汉奸，已经死啦死啦地。
它双腿一弹，狗立而起，剩下的连招，咽气了它都能连完！
用过飘柔，就是辣么自信。
张三全身绷紧，精气神凝聚到极致，他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
他猛然转腰弹腿，力透腿骨腿甲，用尽全力，亢龙无悔，冲着明明的后脑脖颈，就是一记重扫腿。
老阴哔出手，讲究的是快准狠，核心技术是突兀二字。
只接受了电视机偶像剧教育，没有研读过科学巨著厚黑学，不知道社会人阴险狡诈，仍然心存正直，且没有接触过物理课本，不晓得法拉第笼是个什么玩意的明明，毫不意外地中招了。
“嘭……”它被张三一腿闷到地上，巨大的力量甚至带动它打了个滚。
血液几乎流尽，大脑早就眩晕的明明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业余玩家张三，差点被自己踢出的重扫腿带倒。他稳了稳重心，端起贝雷塔，对准春城犬狗头，倾尽了弹夹。
明明的脑袋，瞬间变成了不美好的肉窝。
肉夹馍那种肉，马蜂窝那种窝。
小弱鸡一般，正等着被顶级掠食者临幸啃食，却不料掠食者被天降巨腿扫飞了，一时间有些遗憾的师爷，缓缓从支离破碎的画面中清醒过来。
他老脸一红，老眼充血，老羞成怒。
他端着两把东风速射运动手枪，连连扣动扳机，对张三的劳动成果做出了额外补充。
这老变态。
张三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慢悠悠换上了备用弹夹，合上保险，收进枪套。他捡起地上的贝雷塔，卸下弹夹，果然还有六发子弹。
……看来歪歪也有惯性？
同样换弹夹，入枪套。
张三扭了扭腰，摆了摆腿，扶了扶铁裤头。骤然发力太猛，非专业人士有些不太适应，肌肉筋骨软组织都不太爽利。
然后踱着八爷步，走过去捡胖虎的耳朵。
刚掉的，新鲜着呢，做个外科移植手术很容易。
他不是那种手段高明的外科医生，但是胖虎的断耳也不需要血管连接术以及神经接驳术。
只论缝合技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也用飘柔，张三有这个自信。
那个女人没在哭了。如果一连串的枪声还不能打断女人的哭泣，那么这个世界对男人太过残忍。
她抱着膝盖，泪眼朦胧地发呆。
“要不要过去砍几刀？”张三迟疑了一下，还是站定。他右手提着后视镜，腾出左手，抹掉了严丝合缝的“嘴甲”。
女人扭头看他，隔了两秒才理解他的话。
“要！”她恨声说道。
她随手抹了把眼泪，利落地爬起来，捉住那两把西瓜刀，气势汹汹地摆出内八字，小跑到明明尸边，挥刀如雨。
……很像剁肉馅。
“师爷干得不错。”张三看着平静下来的赵智慧，平静地赞了一声。
“我记下了。”
“嘿嘿。”赵智慧露出恰到好处的憨憨的笑容。
几根卓尔不群的智慧丝线，随着他的表情摇摇摆摆，似乎在得意地笑。
张三看了看手中倒霉的后视镜，残破的防护网，狰狞的发动机舱盖，很有些无从下手。
于是又转移了，他颇不耐烦地对师爷说道：“你站过来。”
赵智慧脚步轻快，卑躬屈膝地走了过来。
不废话，张三从胖虎车顶取出纯铁，给老师爷量身定做了一件“老铁一号”同款胸甲。
美式橄榄球样式，改前胸后背开合方式，为两侧腋下做内嵌式层叠铰链连杆方式，支撑胸膛呼吸的活动旷量。
鉴于动物们善于锁喉天性，他特意把师爷的护颈加高加厚。
让青春活力老先生在一旁蹦跶蹦跶，设计师张三捏着下巴打量。
师爷比较瘦，没有小肚腩，是个制作腹甲的好架子。可还是那个问题，腹部要有多个维度的支撑，才能制作密闭式铠甲。
不好弄。
思考了半分钟，张三决定还是先用锁子甲勾连板甲的方式，优先护住腹部。反正穿在师爷身上，超出了张三的轻微强迫症辐射范围。
横膈膜处用锁子甲勾通上下，腹部和后腰用板甲防御贯穿性伤害。两侧肋骨下面不用板甲，整个腹甲止于腰带。
设计终稿：在胸甲下边沿接锁子甲，正面田字形四块板甲位于腹部正中，背面四块板甲护住后腰。
锁子甲主要作用是勾连，其次防切割。所以张三准备采用直径两公分的纯铁圆环作为基础件，缺点是空隙稍大，但也满足需求，更关键的是制作速度会快很多。
便携式加工厂火力全开，锁子甲一层一层浮现。
大爱重复的工作，省脑子，容易获得成就感。
就像打游戏。
几分钟的功夫，张三就完成了这项工程，给师爷装备上，又根据他的身体略微调整。
效果似乎还不错？
就这样吧。
抬手打发走笑出满脸褶子的师爷，张三灌了一口快乐水，嚼着士力架踱到事故现场。
春城犬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狡诈，生前的威风，它成功地从肉窝进化成了肉馅。
真·可怜的明明。
女人大约是砍累了，又开始发呆。
“我是张三，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女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唔，你肯定叫大妞，我认识一个大妞，特别不喜欢别人喊她大妞。”张三吐字清晰，尽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轻快。
女人再次扭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妞啊，你应该知道很多人变成了吃人的活尸吧。”他挑衅道。
“大妞啊，你觉得新鲜的尸体会有什么下场？”他问道，使用UDP轰炸。
“大妞啊，你能接受他一会儿爬起来咬人，还是他一会儿被扯烂啃光？”他继续轰炸。
女人恢复一点智商，她看了看张三，又看向尸体，然后皱起眉头，踌躇了半晌。
她迟疑地开口问道：“该咋办？”
声音沙哑。
“大妞，你在求我吗？”张三嘬了嘬牙花子。
士力架，有点粘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