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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重影叠嶂

父亲喝了口茶,缓缓说起青翼的身世。

其实,青翼原来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爱笑,爱闹,而且特别聪明,人见人爱,他六岁的时候就熟读各家兵法,皇上总是说:看,他的青翼,他的老九,他最大的骄傲!

皇妃娘娘省亲的路上遇到刺杀,不幸身亡。

而小青翼,就藏在路边的草丛里,离皇妃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睁着又红又肿的眼睛,目睹了一切,可是后来无论谁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缄默不语。

大家都猜,皇妃娘娘,当时是想想让人先带着他走的,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走,然后皇妃被杀身亡,范叔叔护着青翼突出重围,得以幸存,可是范叔叔又路遇埋伏,身受重伤,青翼失踪,谁也不知道,那几天他去了哪里,怎么活下来的。

只是,那之后,原来那个活泼可爱的青翼就消失不见了,大家都说,青翼的灵魂早就随着母亲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漂亮空洞的躯壳。

皇上也因为皇妃的离世,迁怒于他,不再见他,把他赶出了皇宫。

父亲说完,看着她道:“青宥,父亲欠你范叔叔一条命啊,若不是范叔叔顾着救我,也就不会受了重伤,就算已经时隔多年,我也希望,他的亲人,都能周全,你懂么?”

那天晚上,李青宥听完青翼的事,就一直在想,要是让她遭遇到和青翼一样的事……不,不会的,自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可这样的事却在青翼身上真的发生了,那么漂亮的孩子,目睹了自己的至亲死在眼前,那是怎样的惨绝人寰呀……

她头脑中一直浮现着那个画面,一个六岁的孩子,满脸鲜血,藏在草丛里,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周围蒙面杀手立着明晃晃的大刀,自己谨遵母亲口谕不上前一步,却又舍不得离去……她一直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可却又忍不住去想,就这么辗转反侧,她第一次失眠了。

“宥青等一等。”她离去的背影,留下伤痛的痕迹与之前的痕迹重合。

“怎么了?”爱早已破碎在旧日时光里,无法复原。

“风筝坏了,我帮你修一修。”岁月如歌,不经意间的回眸勾起了挽留的旧疤。

“不用了,首席琴师。您的那双手可是金贵得很,我可用不起。”随风散了誓言,随水淡了思念,韶华悄然溜走,留下风的感觉,微凉。

日烈风劲,桃李争辉斗艳,杏梨飒爽英姿。父亲看着女儿倔强的脸,连日的苦累化作口中淡淡的苦涩。一切美好的日子似乎就要远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要练功。”无惧无畏的眼神不容置疑。

“在男人占绝对优势的领域,站得住脚,几乎没有可能。不是不让,是这个领域女人没有立足之地。”

“为何不能让我一试?”

“太多前车之鉴,何必再试?”

“我还是想试试,不是想证明什么,而是仅仅出于一腔热血的执著。”

“仅凭一腔热血可不行,你若是打得过他,我现在就答应你的要求。”吃一点苦头有时会让那些脆弱的幻想泡沫破碎。

“可以,不过我要七天之后再和他较量。”她追求时,才发现自己可能走上了百折千回的山路。

“呵呵,可以。”既然开始了,临事从容面对,之后无怨无悔才好。

“风雨之后,不是一定有彩虹的。”

“我可以为此忧伤,为此痛苦。”

“话容易说得,事难以做得。”

“谢父亲教诲。”

“难得你有分豪气。纵横四海,笑傲江湖,几人做得?你的这不靠谱的习气倒是像极了我,不愧是我的女儿。”人生苦短,若朝露,日出而逝,如此才配得上造物主的心血。

“父亲几乎舍了性命才得来的日子,是女儿不孝了。”不愿后退的我行我素,敢做敢为在亲人面前总显得有些冷酷无情。

“你到底是懂事了,也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不过等你半途而废再来求我原谅也好。”娇美幼女承受雨打风吹到底有些心疼。

“才不会。不弃不馁才是我的性格。”她虽芳心似水,执拗却在燃烧。

多年之后,才知父亲的用心。多年之后,才知打败青翼鸮尊几乎是不可能的。

风云仪一角悄悄扬起,云现出东面,虞侯隔窗而望,不敢置信。空气带着冷爬进窗户,窗棱泛着潮,夜里云层更厚,风云仪高高扬起,越来越高,直到一道金光闪过,虞侯从病床上爬起,对着虞侯跪拜迎接:“浮天瀚海,悠悠波涛,江潮茫茫,浪淘天地。”无疑浮天瀚海之子已经醒来。是谁拍打着木窗——原来是雨水湍流,浇灭了永续光辉的雨水,浮天瀚海之子带来的雨水。虞侯出门,没有扰攘忙乱,没有气息声音,只有雨水时光,数以百计的叶在狂喝,数以万计的草在轰饮,雨水时光的倾泻继续着,道旁少许积水,田里不见一滴,干渴已久,永续之祸已久。感谢浮天瀚海之子,永续之祸已缓。

“孟姑娘来了,还不快去叫他。”

“林姐姐还是喜欢说笑。”

“原来你们都认识呀,他是谁呀?”

“你就是秦小哥吧,之前就听人提过你,果然呢。”

“你呢,果然越长越美艳,只是连一片羽毛也驾驭不了。”

“你们姐妹虽是双生子,还是如此喜欢磨牙呀?”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扯皮这类的话也学了,快让妹夫管一管。”

“你再说,你再说,我可不饶你。”

“妹夫,你说,”

“说什么?”

“你又搭腔干什么,她诓你呢。”

“……”

门一晌,虞侯进来,坐在临近一张椅子上,听着几人嬉笑。

“他还是拒不露面?”

“嗯。”

“等等看吧。”浮天瀚海之子,出身于名家,法力的天赋也极不错,刚刚二十出头法力已经臻于完美境地。传说他最出名的不是因为他高明的法力,而是因为他剑术出奇糟糕。也是从这里他明白了“多练产生完美”这句规训,师父特地在此项练习中豁免了他,也就是说他可以不练,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他剑术的堕落,就这样由此开始,并由此得名“剑痴”,以后任凭他的法力如何高强,剑与法双绝又大有人,原来的名声却怎么也洗刷不净。

掌门师祖曾有遗训,羽族靠两种技艺在各界立足,一靠剑意,二靠法术;多数族人都是非此即彼,不出于此;另外,长于法术而短于剑意的族人一旦变得法术稍长之后,势必要引起其剑意的堕落。他这里特指的浮天瀚海之子而言。也因为此事师祖留下一句“竖子不足以教”,便云游而去,多年未归,只是打发人送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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