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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拜师

一说起童年,大家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可是我没有。因为我三岁时就父母双亡,三岁前可能是幸福的吧,可是我不记得了。从我记事起,我就在三叔的打骂和邻居的鄙视中长大,在他们眼中我是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幸好有三婶疼我,才让我的童年有了一丝甜蜜。所以十岁前童年的一切都被我刻意的忘掉了。故事就从我十岁时闯荡江湖开始。

*********

那天夜里,我埋上三婶的骨灰,磕了三个头,然后发誓有一天等我有了钱,一定扎楼扎马,唱七天大戏(地方习俗,发丧时扎纸人纸马纸楼,唱大戏),好好发送三婶,让她也光面光面(方言,脸上光彩之意)。然后收拾了一下有用的东西,包了个包袱,就义无返顾地扎进了茫茫夜色中。

我虽然比一般的孩子早当家,但毕竟只有十岁,根本不知该干什么,只知道不停的走。一路上被人欺负,被狗欺负,甚至被一只大公鸡在腿上叨了个疤。对这些我早就习惯了,从不在人前落泪,只有在寒冷的夜里蜷缩在路边麦秸堆里的我,才会露出一个孩子单独面对黑暗时的恐惧、孤独和无助。就这样过了几天,干粮吃光了,我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困境。虽然我见过好多乞丐,但是我还是不会讨饭,或者说不敢去讨。那时的我只知道在远处死死地看着别人的饭碗,一边渴望着自己也能吃上一口。(后来我才知道当这种渴望成为一种幻想时,人们称之为意淫)。有时候遇上好人家,我会吃顿饱饭;有时候遇上不好的人家,我会被撵跑。就这样我就饥一顿饱一顿的走了好多天。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了,浑身上下除了更脏更臭之外只多了几个伤疤。幸好到春末了,也不算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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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学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盗窃!当我讨不到东西时,饥饿难忍的我就想到了偷。开始我只偷地瓜啦,馒头啦等等能吃的东西。可后来我发现偷些用的东西卖给当地的废品收购站或走街串巷的收破烂的更能让我吃饱。从此我在乞讨之余兼职偷窃。由于胆小怕挨打,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所以我还是常挨饿。

终于这天我来到一个小镇,在这待了几天后,我就决定在这里长住几天,因为这里东西好偷又好卖。我很快就扔掉了身上的破烂衣服,因为我偷了一套新衣服。当我从那家院里偷了整套衣服并成功逃脱时,可把我高兴坏了,因为我从来没穿过这么新的衣服。那是一套十来岁小孩穿的拆洗过多遍的自己做的棉衣。(就是农村人穿的那种自己织布自己装上棉绒作成的棉袄棉裤)。我找了个水坑,不顾天寒水凉,把浑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穿上棉袄棉裤。我穿上棉袄棉裤的时候,感受着身上的温暖,竟想起了在家时三婶温暖的怀抱。当时我是放声大哭,像是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不久我又偷了一双鞋子,换下脚上的烂鞋,身上算是穿齐了。后来我在那里待了好长时间(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好长)。那些日子,我本着百分百成功的原则,偷了不少东西,但没什么值钱的。最后当我认为够了时,我把钱全买了干粮(总共有几十块钱吧),又踏上了那没有终点的路。走时,我在镇外徘徊良久,竟有一种离开家的恋恋不舍的感觉。毕竟只有在这里我才没有挨饿受冻,甚至还穿上了从没穿过的新衣服。但是我还是走了,为了那个未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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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没有再挨过饿。除了盗窃技能更熟练外,主要是因为进入了夏季,各种农作物相继成熟了。但我还是在不停的走,直到我遇见养父母。那时我刚到了一个小镇,一天下午,我来到一家院内,准备拿走他家的两个马扎。这足够换我一天的伙食了,我从不贪心。而且这样走时才不会引起街上人的注意,正符合我的百分百成功原则。正在我拿了马扎要走时,一个老头突然回来了。当时我吓的不敢动了。要知道,我虽然偷过很多东西但从没被逮到过,根本不知道被逮到时该怎么办。老头看到我,吃了一惊,但看到我的样子就明白了。

没有想象中的打骂,老人只是问了我的身世。当时吓的不行的我把身世说了一遍。老人听了竟流了泪,连说:“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然后把我领进屋,我一看屋里还有一位老奶奶,正躺在床上睡觉。老人让我坐下,给我端来饭菜让我吃。当时我还是很害怕,但当我看到菜里白花花的猪肉片时,我就忘掉了所有危险。你问我多久没吃过猪肉片了,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之所以认出那是猪肉片,是因为我认得菜里的白菜,而我闻出菜里有猪肉。老人一边看着我一边说:“吃慢点,别噎着。”从那以后我就住在老人家里,也知道了老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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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叫杨言善,无儿无女,和老伴相依为命,年前老伴得了病瘫痪在床而且谁也不认得了。住了很多天后,一天老人和我说,要收我做养子问我愿不愿意。我当然愿意了,我可不想再过那提心吊胆挨饿受冻的流浪日子了。老人见我答应十分高兴,连忙去找村长说帮我安户口。但不多时他就很不高兴的回来了。原来村长不同意,户口也就落不成了。其实村长就是怕老人的宅子和田地落入外姓人之手。老人让我先住着,他说慢慢想办法。

一年后,养父去世了,我也被村人赶了出来。养父下葬后,我看着平时还没什么的村民发着怒赶我走时,我一脸平静的收拾了些东西然后走了。只有感动时我才会流泪,对于伤心的感觉我早就麻木了。

其实从半年前养母病逝后,养父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养父对养母的爱是最朴实无华而又最深刻的。养母在世时,给养母擦身体换衣服以及端屎端尿等事,养父很少要我插手,他总是亲自完成。养母死后,养父便常常一个人发呆,身体很快就垮了。他们就像同根草,一个枯了另一个很快也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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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养父母坟前跪了很久。直到一只落魄的麻雀惊醒了我,我才起身走了,再次踏上了流浪的路。从那以后,我的脚步就没再停过,因为我再也不习惯在一个地方住很久。就连以后师父也因此说我是风水师的命。风水师一生都在追逐风水,其实就是流浪。

遇见师父那天我正在一条大河的河沿(其实是黄河大堤)上和一条狼狗对峙。当时我刚从“这么大一条河怎么过去”的苦恼中解脱出来,就见一条山羊般的大狗来到我面前“汪汪”直叫。根据我的经验这时我不能动,我一动狗就会扑上来。正僵持间,一个穿长袍的老头过来赶走了狗。

“你叫什么名字?”老头看了我一眼问道。

“念灯。”我回答。虽然这个老头穿的衣服有点怪,但我还是看出他没有恶意。

“多大了?”老头又问。

“12岁。”

接下来,老头又问了我好多问题。我把祖宗八代的事都说了个遍,才满足老头的好奇心。当问到我的生辰八字时,我就问什么是生辰八字啊。老头说是生日,我说不知道。只有三婶关心我才知道我的生日,可现在三婶死了,再没人知道了。以后我才知道这也是师父收我为徒的原因之一,因为但凡看风水算命最忌讳的就是谋私,好多风水师算命先生(这里说的是真正的,不是骗子)都会因此而陷入心魔,轻则功力尽废,重则遭到天谴。而我不知生辰八字,而且我亲近的人都死了,没什么牵挂,从根本上杜绝了由此入魔的可能。

********

后来老头就让我拜他为师,我想了想问:“拜师后,是不是就没人欺负我了?”老头说是,还说要是我学有所成还会被人待为上宾。上宾我知道,就是那些到了别人家还让别人拿出过年也不舍得吃的饭菜招待的人,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师父说:“你就当着这条华夏龙脉拜吧。”(就是黄河)

于是我立刻趴在地上磕头,连磕了九个,师父说行了我才起来。从此我就有了个师父。不过师父什么也没教我,说要拜过祖师才能教我。接下来的日子,我跟着师父走街串巷,跋山涉水。一路上只见师父只要拿个木盘子比划比划,再说上两句晦涩难懂的话,就被人待为上宾,我就知道自己拜对师了。吃着那些从没吃过的美味佳肴,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师父的本事,好被人待为上宾。这也是我后来刻苦疯狂的把晦涩难懂的风水学好的原因之一。师父知道后,曾经连叹:“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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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师父和我来到一座山上,山上有一座很大的庙,庙里有很多和尚。当时我很崇拜的看着那些和尚,要知道我从小崇拜的就是电影少林寺里的和尚。可惜当时我不知道那就是少林寺,不然我可能就更崇拜那些和尚了。师父带我见了一个很老的和尚,那个和尚眉毛胡子都白了,很慈祥的样子。师父给他介绍了我,还叫我磕头叫师伯。我赶紧照办了,和尚可是越老越厉害!老和尚在我身上摸了几把,然后夸师父好福气。后来师父和老和尚聊了很久才带着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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