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到曹子墨是如何出剑的。
只有鹰隼看的真切,因为本来插在地上的那柄长剑猛然抖动,过程很短,甚至说鹰隼的眼睛都没看真切。
为首的校尉被曹子墨当场枭首,而那一众士兵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动弹,当即就被曹子墨下令扣押起来。
鹰隼没敢抬头去看曹子墨。因为在这身体里的某个记忆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危险!如果说现在的身体还能凭借自己的杀手本能杀掉那个校尉的话,那么面对曹子墨,一点胜算都没有。
应该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曹子墨低声道,“在你们寒衣铁骑中放肆便也算了,只可惜这里是北屏关。”
语气很淡,却充盈了莫大的自信。
要知道,寒衣铁骑直属于梁王统辖,这次与东山王一同前来北屏关,充分表明了梁王对寒衣铁骑的信任,亦或者也包含了对东山王的不信任。
宗族亲王是无法在非战时,随意调动自己兵马的。
所以东山王没有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反而是由寒光书带领的寒衣铁骑全程负责护卫。
但,这也从侧面展示出,整个梁国,并非一股绳。
鹰隼长舒一口气,好歹躲过了眼前的灾祸。因为如果这个校尉真的对自己动手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可是为什么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调查自己的身份?甚至说根本就没有留意自己的存在呢?难道只是因为严明军纪就杀掉了眼前的校尉?
直到曹子墨的手下收拾完了尸体,鹰隼才缓缓起身,准备重新逃亡。
或许这一次自己的逃命生涯会很漫长。
曹子墨带领卫队来到监狱门前,惊讶的发现,这里的狱卒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背着一柄大铁锤的虬髯大汉立于曹子墨马前,“将军,监狱里狱卒只剩下这一个活口。”
老狱卒匍匐在地上,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北屏关的王,整个北屏关之所以能在梁国的铁蹄下安然无恙全赖曹子墨的临阵倒戈。
当年的大魏王朝或许始终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北伐战神曹子墨会选择通敌这条路。
不过,这样也保住了北屏关左近百姓的生命,以及曹子墨自己的官位。他仍然是梁国的将军。只不过战神名号随风渐远,已经模糊在了历史风沙之中。
“将军……那女人,杀了……”老狱卒喘一口粗气就昏了过去。
虬髯大汉拍了拍老头的后背,却发现后者已经不省人事,“负责监狱的李铁怎么搞的,净找些老弱病残来当狱卒,难怪让人把囚犯劫去了。”
曹子墨眼中寒芒闪过,却不再理会老狱卒的话,反过来对虬髯大汉道,“赤山,你火速将这老狱卒送出城。”
虬髯大汉名为赤山,是曹子墨手下一名游击将军,当年因为战场折戟,差点死在北荒草原深处,所以他对曹子墨的忠心可昭日月。
“将军,这?不合规矩吧?”赤山向来有话直说,不过仍然指挥着手下遵守着命令。
曹子墨闭上双眼,“她啊,毕竟还叫我作叔父呢。”
赤山沉默无言,或许在场的只有他了解一些这逃脱犯人的身份,只是从来不敢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份实在太复杂了。可以说南北两国都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或许这次被人救走,然后隐没在这江湖之中,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吧。
突然间天外传来一声鹰啸之声,声震九天。赤山抬头看了一眼,猛道,“是猎鹰!”
所谓猎鹰,便是草原上的汉子豢养用来猎捕猎物的猛禽。只不过眼前这头猎鹰与平素里见到的猎鹰似乎不太一样。
“好大的个头。”赤山瞠目结舌,毕竟他以前也是草原上的猛将,豢养过不少猎鹰,却唯独没见过这么大体格的家伙。
曹子墨笑了笑,“那可不是你们草原人用的猎鹰,那是天隼,那才是天空的王者。嘿嘿,这次祭天大典,当真是引动了天下豪杰。”
赤山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草原儿郎谁没有听说过天隼的传说?可那玩意儿自己的祖父辈都没人见过,根本就是传说里的东西。
传说天隼可以捕食草原上的马驹,甚至寻常的鹰隼在它面前也只能低空飞翔,也就是说,天上飞起一头天隼,那便代表着方圆百里之内,再无任何飞禽敢震动翅膀搏击天空。
“禅剑书生果然名不虚传。”
曹子墨双手持剑,凌空劈斩数下,每次都能听到铁器激荡的声音,可是赤山偏偏看不到任何武器。
奇了怪了,将军为什么要凭空劈斩呢?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书生突然从街角露头,笑道,“我本以为仁者剑只为天下大义才出鞘,原来为蛮子卖命也是你的本事啊。”
禅剑书生手里握着一根柳条,徐怀远一直都很奇怪,自己这位师叔祖明明名号是禅剑书生,却并不动用腰间宝剑,如今更是开了眼界,竟然只凭一条柳树枝,就能隔空与镇守北屏关的曹子墨一较高下,当真是大开眼界。
很快通天老人也带了孙女从街角露了头,徐怀远和薛春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本来这次四海归心盟的任务就是营救公主,只不过既然有禅剑书生和通天老人当靠山,他们俩也乐得清闲。
曹子墨看到禅剑书生之后本来还无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当他看到通天老人走出来的时候猛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居然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通天老人反而不高兴道,“别这样,我可受不起,你现在可是梁国大名鼎鼎的北屏关守关将军,对我这个前朝遗老行如此大礼,难道就不怕被扣上通敌的罪名?”
通天老人将通敌这两个字念得格外的响。
赤山只感觉浑身激荡,眼前的老头看上去貌不出众,却只凭借三言两语就让自己身体的血脉发生了变化,一定是绝顶高手!!
作为曹子墨的手下,赤山面对如何情况也不会惧怕,当即抽出腰刀,对士兵高呼道,“保护将军!”
可是还没等士兵有所举动,曹子墨便挥了挥手道,“一个人也不准动,赤山,带他们走。”
赤山惊讶道,“可是将军!”
曹子墨猛地抬起头来,他身高不如赤山高,可是威严远甚于后者,一个眼神便让赤山彻底埋下了脑袋,“我的军令你也不听了吗?”
赤山这才带着兵马慢慢撤出街道。
“老师,我曹子墨等至今日只为你来取我人头。”
空旷的街道上,这个曾经令北屏关所有百姓顶礼膜拜的男人,深深地跪了下去。溅起一地的尘埃。
这个面对梁王都不曾行大礼的男人,居然拜倒在通天老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