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初三的时候,班里同学的成绩分化严重,座位也是按学习成绩来选,基本上前4排的学生成绩都不错。高进就坐在第三排我的后面,而最后一排无疑是重灾区,几乎都是班里倒数的同学。
当时有个同学叫李国华,初一初二的时候他就一直不学无术,每天在最后一排闷头大睡,迟到早退常有发生。到初三的时候更恶劣,与社会上的一些小流氓混在一起,在学校里也纠结一些不爱学习的学生形成帮派,班里的同学都有些怕他。我们班委也不太管他,老师也是放之任之。
有一天早上,第二节课后休息时间比较长,有20分钟,有些同学会去外面活动。但还有一大半在教室里。我、倩倩、班长还有高进也正在教室里讨论一道数学题。刚讨论不到5分钟,李国华大摇大摆地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站到讲台上,无形之中带着一种威严。他先让他身后的一个小跟班把前门关上。接着对大家说,
“你们一会儿看见什么都别出声,老子今天要教训人,教训完前谁也不能出这个门。”
接着后门也进来了4个人,有3个正推攘着一个瘦小男生,刚进来就把后门也拴上了。李国华走到后门脱下衣服盖住那个小男生的头随即就往他身上踢了一脚。有几个在后排的女生惊恐地尖叫起来。倩倩立刻给我使个眼色,让我把头赶快转回去不要再看了。我以前确实没见过这种场面,作为班委预感到有大事发生是管还是不管呢,正犹豫间,我看到旁边的班长已经低头在做题了,我也正打算装作不知道,高进却站起来了。
“李国华,趁现在还没闹大,赶快收手!”
李国华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到是高进便冷笑起来,
”我以为是谁这么拽,你他妈也欠揍是不是?少他妈管闲事。”说完便要继续开揍。
高进眼疾手快,几个健步跨过去就拉住了李国华的手说,
“哥们儿,你这么做是要受处分的。如果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哈哈,有意思。你算老几啊,谁是你哥们儿,看在同学份上,你马上放手,我他妈就不跟你计较,再这么不识趣可别怪我对你也下手。”
当时教室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我知道以高进的性格,他既然管了绝不会收手,怎么办?一会儿打起来怎么办!我心急如焚。
“李国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如果这位同学哪里得罪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再退一万步,如果你真要打,请你也不要在教室里打,这么做让我们班委也难辞其咎。”
“我他妈还管你们班委。你有病吧你!”李国华明显已经听不进去而且十分不耐烦了。
“那行,你要坚持,我只好上报老师。”
“哈哈,拿老师来吓我啊,来来,你问问在座的,有人看到我在教室里打人了吗?有人吗?”说着他眼睛恶鼓鼓地扫视着教室里的同学。
教室里又是一片寂静。
“我看见了。刚才你蒙了他的头踢了他一脚。”我突然站起来指着角落里那个惊恐的小男生说。
说完我心跳快得厉害,另一只拉着倩倩的手一直在冒汗,但表面还是平静如水。心里想着,豁出去了,高进都那样了,我有什么不敢的。而且我只是做个证说出事实而已。
李国华明显没有料到我这个意外的出现,不可思议地朝我这边看过来。趁着这个空档,班长已经站了过去,拉住两边的手劝解道,
“算了,别把教室弄得乌烟瘴气的。你刚才也踢了一脚,有什么气也算出了吧。你看就算我们不说,外面的同学被堵在门口进不来肯定也去叫老师了,一会儿老师来了你也不好解释,就这么散吧。今天的事我们都不说,一人退一步好吧。”
李国华听到门外确实有很多同学在议论,而且上课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要教训谁也来不及了。只得放手,怒目指着高进的头说,”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下一个教训的就是你。”
说完让人把门打开,那个小男生飞也似地逃走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正收拾书本准备回家,高进从后面拍了下我的肩,
“一会儿你先别走。张倩知道你家地址吗?”
“知道啊。她去过我家。”
然后他叫住已走到门口的张倩说,
“张倩,你等一下,麻烦你跑一趟,一会儿班长跟你一起去杨曼曼家,就跟她爸妈说她肚子疼,让叔叔阿姨来接她放学。”
张倩也是个小人精,立刻明白高进的用意,匆匆地跟班长出去了。
高进紧接着对我说,
“这两天你装一装,李国华肯定会给你记一笔,找你麻烦。上学放学都装病让你父母接送几天。一会儿我爸会过来,我会跟他说下今天的情况,让我二叔去找人治治他。”
“啊?怎么治啊?”
“唉,你不要想歪了。我爸是庆中体育老师,他们高中也有这样的学生,我爸见得多了。我二叔是公安局的,这种小毛孩儿,一般被我二叔的人警告警告就不敢乱来了。”
“噗,你也还是个小毛孩儿吧。”我看他说得一板一眼,人小鬼大,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是、是。所以啊我刚才其实也只会说告诉老师这样的话。再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得谢谢你救场啊。”
“谢我什么啊,我哪有你厉害,你刚才真是超级威武!”
他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没有吧。你刚才才吓了我一跳,我敢那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我老爸可以帮我解决,但是你那样站出来才真是不怕死啊。”
“啊?。。我哪知道你有后台啊,我当时就想着我们都是班委,你既然都敢,我也没什么可怕的。而且我明明是看到的又要假装看不到,这种行为也是我不耻的。”
“哈哈,好吧。以后注意点,女孩子可不能什么时候都逞强,会很危险的。”
“哦。知道了。”之后我们没再多说什么,直到我父母过来。
果然,我爸妈接送我的第三天,李国华便来主动给高进道歉和好,也再没在校门口给我眼神杀,还破天荒地开始乖乖地做作业了。我还跟高进开玩笑说,你真是个无所不能的家伙啊,你二叔这样做算不算挽救了一个失足少年?他听了大笑着回我了一句:要是真能让他改过自新,当然算,而且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这段对话至今在我脑海里记忆犹新,我想他也应该对那时的我有深刻的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