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家伙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洞之内,山洞中昏黑一片,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艰难的翻动身体想要查看四周,却见若灵趴伏在一块大石头上酣睡着。
大石之上摆满了碎布条和被碾压成汁液的药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独自暗淡的燃烧,微弱的光亮驱散着山洞里的黑暗。
或许是灿生反动身体的声响惊醒了小姑娘,若灵睡眼惺忪满脸疲惫的看向小家伙躺着的方向。
见其醒来,当即端来一碗清水走到灿生身边,蹲下娇柔的身躯扶着小家伙的脑袋将水送到嘴边“流了那么多血肯定很渴,先喝点水润润在说话~”
闻着小姑娘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灿生感觉仿若梦中,听话的将石碗中的清水喝了几口,水很清甜。
看着若灵沾满灰尘显得有些消瘦的俏脸,小家伙有些心疼“你受累了~我~睡了多久?”
“不长,才两天,我还以为要照顾你一辈子呢……。”小姑娘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俏脸一红就顿住了声音。
听出小女孩话里的语病,刚想调笑两句却不小心牵动伤口,当即疼的呲牙咧嘴直吸冷气。
若灵见灿生的样子赶紧将他扶回原处躺好“你不要心急,这里很隐蔽,洞口我也封死了外面的人找不进来,你安心的把伤养好我们再出去~”
“那食物和水源怎么办?”
“没事,封洞前我偷偷的出去打了不少的野兽,都存放在另一个洞室里面,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的,洞里还有个小水潭足够我们两人用了~”
突然觉得若灵成熟了,一切都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完全没有刚和自己出谷的青涩和幼稚,也许女人就是比男人成长的更快,更懂得照顾人。
安静的躺着,回忆着昏迷前的种种经历,突然记起来自己昏迷前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光头大汉没有处理,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让她和自己都逃出生天的?
“我昏迷之后那个光头的怎么放过我们的?”
“我杀了~”小姑娘轻描淡写说道。
“你能杀得了他?”灿生有些不信,若灵的本事自己还是知道的,勉强自保都没可能更别说反杀那大汉了。
“别看不起我,我有爷爷送的灵石手炮~”
想起昏迷前见到的耀眼白光,灿生有些相信了,神匠的手笔自然是能保全小姑娘的“早知道师尊给你准备了这么厉害的保命武器,我就不用伤的这么厉害了”。
“不行的,手炮太耗灵石了,每次发动都必须消耗一整块灵石,爷爷让我带出来的灵石可不多,爷爷说过不到最危急的时候就不要浪费灵石,免得真正需要的时候连这最后的保命手段都没法用~”
“也对,凡事都有利有弊,这么厉害的东西自然不能常用,不知道师尊给你准备了多少次救命机会?要是灵石真的很缺以后就不要再用了,等我伤好了战斗的事还是我来比较妥当~”
“爷爷很抠的,出来的时候才给了我两百块灵石,说是这一路有两百次救命机会应该足够了,一点都不疼我,这一路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安全~”
“…………我觉得抠门的好像不是你爷爷,唉~~!~~~我的命真的好不值钱~~~”
……
七天,伤到几乎垂死的灿生重新恢复过来,这七天里,除了若灵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是依靠香鼎的神奇功能,日以继夜的恢复着小家伙的生机。
当二人走出洞穴时,一种恍如隔世的沧桑感席卷而来,洞外绿草青青溪水潺潺,仿如另一个世界。
追捕的队伍似乎早已远去,整个山岭感觉不到一丝的杀机气息。
分辨了一下方向,灿生带着若灵顺着一条隐蔽的小路离开了这里,前路依然未知。
…………
一路前行,二人谨小慎微生怕再次暴露身份,又再招来杀身的祸事。
乌江,这里最知名的传说就是那自刎与此的“西楚霸王”,众所周知当年刘邦和项羽争天下,最终项羽死在了这里。
江对岸就是项羽的根据地“古楚之地”,若是当年项羽渡过河岸,那么历史很可能将是另一个结局,但可惜的是最终项羽自己选择了放弃。
灿生和若灵来到乌江边时,天色已近黄昏,河面上波光粼粼浪涛翻滚,却找不到一条渡人过河的舟船,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先升起篝火,打了两只野兔山鸡暂做一顿晚餐。
吃过晚饭太阳早已下山,在篝火旁各自找了个背风干燥的地方,说笑交谈着安歇下来。
半夜时分,乌江河畔突然阴风大作起来,原本就阴冷潮湿的江畔突然仿若寒冬,天空中乌云翻滚涌动,阵阵厮杀声、呐喊声、马蹄践踏声骤然响起。
被阴寒激醒的灿生和若灵此时仿佛正置身在一片血雨腥风的战场之中,不时传来的战鼓轰鸣和牛角号的呜鸣声激荡在整个乌江河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小家伙还是第一时间逃离篝火旁,远远的躲在河畔边的一块大石后面紧张的窥视着眼前诡异的景象。
不多时,阴风化为灰气在离篝火不远的地方凝聚成一匹神骏的乌黑色骏马,黑马高大壮实,四蹄筋骨粗壮,充满力量,一身油亮的毛皮乌黑泛光,脖颈上的鬃毛整齐的披散在一侧,随着黑马的动作飘动。
马身之上一个身披黑色兽首战甲的虬髯英武壮汉,手持一杆粗长的骑战马槊端坐其上,左手将一名身着流云翠舞裙的绝色妖娆女子环抱在胸前。
那女子眉如青黛,面若桃李,肤若凝脂,琼鼻檀口,一双玉藕粉臂环在虬髯汉子脖颈上,晶亮水灵的眼睛痴迷专注的凝望身前的汉子,仿佛这个世界除他之外再无一物。
那汉子笔挺的端坐马上,双眼傲然的盯着前方的虚空,手中马槊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槊戟上的穗花殷虹的仿佛鲜血在流。
突然,战鼓声再起,无数缕阴气从四面八方蜂拥着涌向虬髯大汉,仿佛千军万马会聚在一起,片刻间就化为遮天蔽日的乌黑浓雾将黑马和大汉围困在其中。
那汉子一挺手中粗长马槊,双脚一夹黑马马腹,黑马一声高亢嘶鸣,前蹄临空蹬踏,然后埋首冲进了眼前的黑雾之中。
黑雾翻滚着朝大汉挤压而去,无数厉鬼残魂从黑雾之中疯涌向大汉,虬髯汉子双手中马槊挑、刺、劈、砍、撩、砸将扑来的厉鬼残魂一一斩落马下。
涌来的黑雾越来越多,黑雾中的恶鬼越来越凶悍,而黑甲虬髯汉子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畏惧,只是坚定的挥舞着手中马槊将所有袭击挡在身外。
怀中的绝色女子从始至终没有转头看过周围分毫,只是痴迷的眷恋的依偎在大汉怀里,凝视着大汉坚毅的脸庞,时不时用手中丝绢将飘落在大汉头脸上的灰尘、枯叶、草屑之类的东西轻轻拂落。
大汉没有阻止绝色女子的行为,甚至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只是自顾自的舞动手中的马槊,将女子护在怀中,没有让其受到一丝的打扰。
黑雾汹涌滚动,突然无数的标枪、箭羽潮水般朝大汉扑去,那大汉只手见马槊高举过顶,舞动成一面盾牌,将标枪、箭羽格挡在外,自己却身体微弓另一支粗壮手臂紧紧护住女子将怀中女子遮挡在身下。
怀中女子根本不管周围如何险恶,只是安静的为大汉拂去脸庞的汗迹和血污,然后静静的躺在大汉怀里仰视着他的脸庞。
箭雨纷纷,大汉手中马槊舞的再是严密也总有疏漏之处,只是片刻,黑马和大汉身上就插满箭支,鲜血顺着伤口潺潺滴落。
黑马嘶鸣不已,大汉却仿若未觉,只是将手中的战枪舞动的更加绵密,挡在怀中女子之前,将任何试图伤害女子的危险扼杀在外。
看到大汉受伤,怀中女子泪珠垂落,搂着大汉脖颈的双臂更是紧了几分。
此时,黑雾一分,从中蹿出四匹披着马铠的战马,马上是四名枪、戟或手持战斧战锤的鬼将,四名鬼将一身的铁甲,嵌在头盔上的金属面具将鬼将的容貌遮挡其内,只是眼窝处绿幽幽的鬼火旺盛的跳动着。
四鬼将一出黑雾就杀奔虬髯大汉而去,大汉也不退缩,一紧马缰,胯下黑马嘶鸣一声凶狠的冲对面鬼将冲去。
铿锵轰鸣不绝,虬髯大汉就与四鬼将战在一处,手中马槊刺、撩、劈、绕、搅杀的四鬼将纷纷跌落马下,化为黑气溃散而开。
黑雾再分,两台攻城巨弩被推出场中,嘣嘣两声,巨弩上的纯钢弩箭带着尖啸声冲大汉飙射而去。
两根弩箭只是一个闪烁就出现在大汉眼前,一上一下冲大汉穿刺过来。
那大汉一抖手中马槊与朝着怀中女子穿刺而来的弩箭撞击在一起,而另一根冲着头颅刺来的弩箭被一闪而过,贴着发髻边缘带着尖啸声朝远处黑暗中飞去。
轰轰的两声巨响,马槊和弩箭撞击在一起,胯下黑马经不住巨力的对撞,噔噔噔的倒退开来好大一截,堪堪站稳后黑马四条粗壮的马腿上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不已。
弩箭却被撞偏方向,朝斜下狠狠的轰击在地面上,坚硬的河滩被轰出一个一米多深一人多宽的大坑出来。
黑雾涌动的更是激烈,似乎对大汉的悍勇有着一丝慌张,无数厉鬼残魂再次涌出,其中骑在战马之上的鬼将也是群起而出,挥舞着兵器夹杂在恶鬼群中将大汉围杀在团团包围里。
那大汉眼中满是不屑,纵然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退意没有,手中战枪在战马四周舞动成了一座铜墙铁壁,无论周围围杀而来的恶鬼凶魂如何的汹涌都无法突破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雾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源源不断的分化出一群群凶鬼厉魄出来加入到围杀大汉之中。
大汉仿若天神力士下凡,面对绵绵不绝的围杀却始终傲然持枪扫荡四方,将万千厉鬼化为屠伐一团团黑气溃散。
当大汉用自己的身体无数次为怀中的女子当下危险时,那绝色女子却不忍其再为自己束缚手脚,一把抽出大汉随身携带的宝剑,挣脱大汉怀抱跳下黑马,深情的看着大汉,手中长剑架在脖子上用力一割,鲜血喷洒而出,女子娇柔的身躯躺倒在地,眼睛却仍望着大汉惊怒的脸庞。
此时的大汉似已战到力竭,否者绝色女子也不可能脱离他的保护之中,望着绝色女子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大汉悲痛欲绝,当即栽下黑马,爬起来就奔到女子身边,一把将其抱在怀中。
四周的恶鬼凶魂见大汉掉落马下,当即再次围杀过来,但大汉捡起女子手中长剑,鄙夷的扫视一周,眼神所过之处,恶鬼士卒们全都畏缩不敢上前。
大汉却将女子重新抱在怀里,手中宝剑如那女子般架在脖上狠狠一割而过,鲜血喷洒而出与女子的鲜血混淆在一起。
那乌黑战马此时也是一身伤疲,原本还在为大汉抵挡四周的攻击,此时见大汉二人双双自刎,当即哀鸣一声,围着大汉二人的尸体转了两圈,用头拱了拱大汉。
原本相互靠坐在一起相互支撑的两具尸体被黑马一碰,立刻失去支撑摔倒在地。
黑马见此再次哀鸣不已,一转身朝黑雾旁的一块大石奔去。
躲在大石后的灿生二人原本以为黑马失去了主人要自己这边逃跑,却不想黑马奔到大石之前丝毫方向未变一头狠狠撞在大石之上,脑浆当即喷裂而出,黑马殉主而死!
黑马死后,四周阴风再起,黑雾滚滚溃散开来,源源不断的凶魂恶鬼也仿佛冰雪消融的化为黑气涌回黑雾之中,而远处相拥在一起的虬髯大汉和绝色女子的尸体,以及撞死在大石前的黑马也随着阴气的再起,而化为黑气消散开来。
不多时此地再次恢复宁静,灿生二人走出大石之后,却远远见到一缕晨光从东方穿过云层透射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