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余良?”
白衣看着隔着石台而立的余良笑问,袖袍一挥,石台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消失落于棋罐中,同时还出现了一套茶具,一个茶壶,三支茶杯,做工不是特别精致,但材质如玉,一看就非凡品。
见白衣要倒茶,余良还是先一步上前,提起茶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衣要取出三支茶杯,但既然取出了三支,余良还是将三支茶杯尽数倒上,先将一杯置于白衣面前,但随后有些犯难了,最后灵光一现,又放了一杯于白衣的对面,现在白衣的对面就是还坐着个什么人也不奇怪了,即使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最后属于自己那杯余良却是没有动。
白衣很对余良的动作微微一愣,但继而笑之,显然对余良的作为挺满意。
“回前辈,弟子叫余良。”余良认真行礼。
“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白衣微笑,也不知道是对谁而言,总之余良并不觉得白衣是在和自己说话。接着白衣继续开口:“余良你且坐于一侧吧,看好了。”
说完,白衣便抬首望天,姿态度淡然。
“啊?”余良对白衣已经不害怕了,不过对于白衣让自己坐下则是让余良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可是要离开的,哪有时间多坐,而且白衣让自己“看好了”,看啥?
不过余良还是依言坐下,但是却没有看向高天,而是时不时望向白衣,还是那般诡异,明明能看清他的脸,可是一旦视线离开他的脸庞,就会直接消失白衣的模样记忆,只会记得有白衣这么一个人却是没有他的音貌。
就在余良还在尝试能不能离开白衣的脸庞依然可以记住白衣相貌的时候,变天了,余良猛的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惊骇。
乌云盖顶,一条近百丈的长龙出现在天空,龙不知道是由什么构成,混身反着光亮,剑气森寒,遨游之间,全身竟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连绵不绝,最后长龙没于乌云之上,继而探下巨大的头颅,向下俯视,龙口紧闭而不发声,唯有龙身扭动间,金铁声从高天传下。
长龙不动,余良这才看清,倒抽一口凉气,这哪是一条真龙,龙身上的每一块龙鳞居然都是一柄剑尖!也就是说,这长龙居然是由无数柄长剑所构成,每一次反光都是由剑身或剑芒,光一眼看过去,就锋利无边。
长龙不发声,但是余良却从中感觉到长龙的愤怒与杀意,那是针对白衣的。白衣与长龙对视,依然是那副嘴角带笑,风清云淡的模样,完全无视了长龙的危险。
“走吧,你没可能的。”白衣微笑。
对视了许久,白衣轻挑的话语终于激怒了云中的长龙,张开巨口怒吼,但发出来的却不是龙吟之声,而是剑剑相撞之声,杀意俯冲而下。
余良也不知道白衣口中的不可能是什么意思,但是长龙出手了,对白衣发动了攻击,余良还真只能像白衣说的那样,看好了,光看就好了。他都不懂这两个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绝世生物是为何而交手,只能看着长龙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俯冲而下,凌利的气势誓要把人彻底搅碎。
飞龙这样的存在,或许只能存于那个所谓的剑祠之中吧,想到这,余良不知怎么反而放松了一些,看来自己并没走错。不过现在要做的好像不是想这个,而是在这两个绝世的生物中怎么才能活下去。余良想来想去,最后无奈的发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听天由命吧。
面对飞龙的攻势,白衣未曾做安坐石台前,毫不动容,只见他双目微微一眯,天地间都在这一眯之间,有了一瞬间的黑暗,随后青湖中的荷叶轻摇,在湖面荡起涟渏,一种比飞龙要锋利的气势自青湖中冲天而起,如狼烟滚滚,无数柄惊天神剑的幻影自湖中直射天际,毫无花俏与俯冲而下的飞龙正面相撞,两者死死僵持。
三息,旗鼓相当。
六息,飞龙落于下风。
九息,飞龙溃败四散。
而青湖剑气依然。
最后飞龙耗去九成的龙身,百丈长的飞龙化成十丈不到的小龙脱身而出,最后登空而去消失不见。
而青湖也渐渐平静,冲天而起的锋利剑气消失不见,再次化作一个很平常的青湖,荷叶朵朵摇曳,涟渏扩散。
“这,这。”余良目瞪口呆的望着青湖,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兀然出现,要知道自己刚才可以从这青湖之上走过来的,回想一下刚才剑气冲天的模样,如果自己那会还在竹桥上,那自己会死成什么样子?切成碎片,碎片再切成碎片,一直反复,最后什么都没剩下?没想到这最安静祥和的青湖,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一件大杀器,余良顿时心里拔凉拔凉。
“余良?”白衣轻唤。
余良机械般的扭过脖子,看向白衣。
“觉得很可怕?”白衣微笑。
余良木然点头。
白衣却是轻声一笑:“他只是剑祠中的一个可怜人罢了,加上我寄居的是剑祠之地,所以才稍作教训便放他离去。”
老天,我面前到底是一个什么生物,好可怕!
“那个,前辈,你是不是在青湖中藏着,一柄绝世仙剑?”余良呆呆的问道,只能如此解释了,否则怎能发出如此可怕的剑气,用玄殊已经不够拿来衡量了,恐怕连观星太上长老都不够。
“这青湖只是一个洗剑池而已,哪有什么仙剑。”白衣笑道。
洗剑池?难道这冲天的剑气,仅是因为常年洗剑而留下的?余良再一次惊呆了,对白衣的恐怖,又刷新了一个新的上限。
“你此次是来?”白衣温声问道。
“入剑祠,太上长老说想学剑,剑祠是最好的去处,当年的剑神秦阿九便是入了剑祠后三十年出关,压盖了一个时代。”余良面无表情的答道,白衣真的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这是一座高耸入云,刺穿天穹的高山,不说攀爬,就连望都望不到顶。
“秦阿九?我知道那个孩子。”白衣淡然依旧。
这都是多少百年的事情了,白衣居然见过,那这白衣活了多久?余良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跟不上了。
“不过他还不够来我的竹堂。”白衣将属于余良的那杯茶轻轻推到余良面前,自己也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很好看,就和他的人一样,淡然儒雅。
“嘎?”余良第一感觉就是白衣在吹牛啊,从数字句行间便知道秦阿九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那可是压盖一个时代的绝世人物,怎么会连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该不会是那个阿九天赋太强,看不上这里吧,余良明明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更大,可内心却是很自然的相信了白衣的话。
“那,前辈,您能告诉我剑祠是什么样子吗?”想了想,余良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毕竟是能造就出阿九的地方,怎能忽视,即使知道那也是自己的目的地,余良还是想提前知道一些。
白衣微微点头,将茶杯放下:“那是十层高塔,每完成一层的考验才可以行致下一层,直至塔顶,那里也是唯一的出口,那剑祠与其说是修剑,还不如说是求生。修剑,只为了活着出去。”
听到这,余良皱眉了,敢情那里面并没有师父,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榨尽自己的天赋与剑术才能,最后极尽升华跳脱而出。
余良沉默,如果真如白衣所说,那么剑祠就并不是余良心中的剑修圣地了,因为每一个进入者都会走一条相同的路,最后只是境界与实力的差距。
剑祠能创造出一个远超外界的盖人物,但是它永远创造不出一个能够超越剑祠的存在。所以这并不是余良所想要的,余良是想去剑祠,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是去里面学剑,而是磨炼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