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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恶魔的奇迹

夜空无月,大海平波。狄摩高根的牧师们面面相觑。

他们躲在南方海岸旁的一个小小岩洞之中。这里人迹罕至,终年见不得阳光。涨潮时海水会淹进洞中,将留在里面的痕迹冲刷的一干二净。

杰诺克命令他的牧师们在此地建起法阵,准备进行邪恶的仪式,以打开通向藏剑之地的传送门。然而,就在他以为万事俱备时候,牧师们却向他报告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大人,我们发现目的地被笼罩在一层强大定空迷锁中。”

“什么意思?”杰诺克不高兴地问道,“你是说这个传送门打不开了?”

刚才说话的牧师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我想……”他结结巴巴地承认,“大概,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不能失败,”主教大人眨了眨眼,“那位主君的特使很快就到,如果他发现了我的失败……那你们可就惨了。”他威胁说。

“可是……可是……”不知所措的牧师仍想辩解。

杰诺克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去重做,”现在他仍需要这些牧师的协助,“我正好知道一个可能突破迷锁的方法。”

牧师们被赶回到法阵的对应位置上。杰诺克将记有目的地坐标的卷轴放回法阵中央,然后从手指上脱下“深渊默示录”,把它紧紧攫在手心里。

一种晦暗而邪恶的语言自杰诺克的嘴中徐徐吐出。这是一种只有高等恶魔才会了解的古老深渊密语,莫说一般的人类,即便是等级稍低的恶魔也无从得知。这语言的每个单字都包含着巨大的魔力,随着杰诺克的嘴唇轻轻翻动,四周的空气开始变的沉重,自然的色彩正从人们的眼界中渐渐消失。岩洞中的世界被血一般地深红所浸润,一小团黑色的浓云自法阵的中央徐徐浮现,然后慢慢扩大。

“哦不!”牧师中有人喊道,“它在吸取我们的生命,我变老了!”

下一刻,原先还站在法阵中的恶魔牧师们一齐退到了法阵的范围之外。刹那间,沉重的空气变回清湛,血红的色彩重归自然,法阵中心,那朵黑色的浓云在“轰”地一声中,化为了乌有。

“九层地狱!”杰诺克用力诅咒。“你们这些狗杂种,我本来可以成功,而现在全都被你们给搅了!”他面色发青,表情看来狰狞可怖,“一群废物,贪生怕死的白痴!你们的报应来了!”

“大人饶命!”有个牧师扑到杰诺克的膝下,伸手环抱住了他的双脚,“您记得么?您答应过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要让我们去送死。”

“锵!”修长而漆黑的细剑穿透了这个倒霉鬼地脑门,静如墨,快如电。剩下的牧师们全部都满脸惊恐,他们一鼓脑地退缩到岩洞的一角,远远跪向杰诺克的方向,哭喊着,辩解着,一遍又一遍恳请他放过他们的小命。

就在杰诺克抽回利剑,刚刚想要发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从洞外走了进来。那人一边拍掌,一边大声喊道:“精彩,精彩之至啊,我亲爱的主教大人。”

回过头,科林•奥斯卡特踏着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长串服从魅魔女王指派而来的援军。“我可爱的主教大人,按照约定,我带来了行动所需的援军。”说到这里他小停一下,换上一副同时包含着蔑视和嘲讽的神情看着杰诺克,“请问,我们的传送门又在那里?”

杰诺克吐了一口唾沫。“若不是这些贪生怕死的混蛋……”

“别找借口,我亲爱的主教大人。”他面带笑意,似乎胸有成竹,“其实不用吸取他们的生命,也一样可以破除迷锁,打开通向胜利的大门。”

原以为已经死定的恶魔牧师们顿时感到了一线生机。他们纷纷从角落中爬出来,围拢到奥斯卡特的脚旁,赞美他,膜拜他,恳求他能饶过自己的性命。

杰诺克的脸色难看极了。“您想要怎么办?我的大人。”他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他们,那里的迷锁是我仅见的强大,这些废物没有能力突破迷锁,倒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你也同样是个废物么?”奥斯卡特笑着说,“别忘了,我将深渊默示录交给了你,而你却不懂得发挥它的力量。”

“它只听你的话!”杰诺克辩解。

“它只服从于伟大的恶魔主君!”

奥斯卡特一把夺回了深渊默示录。之后,他低下头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牧师,“可怜的虫子们,自以为你们的性命有多么金贵。”说着,他摇了摇头,“以为拼上你们的性命,就能打开精灵们耗费了无数心血铸成的连环迷锁?告诉你们,我救了你们,不然你们会死的比谁都惨。”

恶魔的牧师们更加大声,更加肉麻地赞美奥斯卡特。

“把他们带走,”他朝着身后的拉塞维亚吩咐道,“废物也会有可以利用的时候。”

在千恩万谢的肉麻声中,几个魅魔走上前来,将那些牧师带到了队伍的后方。杰诺克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左手牢牢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手指微微颤抖。

“别太激动,我的主教大人。”奥斯卡特轻飘飘地移步法阵前,然后他赞叹道:“挺不错嘛!主教大人,我说你是不是过分严苛了一些,那些‘废物’其实干的也没这么差。”

杰诺克已无语可说。“你现在想怎么办?”他的语气有些软下来。

这话原本是对着奥斯卡特说,但拉塞维亚却突然跳了出来,“好大的胆子!”她趾高气扬,“敢这样对特使大人说话!”

奥斯卡特的身体稍微动了动,“滚出去,蠢女人。”他喝骂道,“我们的事不用你来插嘴。”

杰诺克的脸色稍微放平缓了一些。“如果特使大人充许,我还有最后的办法可以一试。这是主君给予我的恩赐,虽然无比珍贵,但只要是用来为主君服务,那就物有所值。”

奥斯卡特已经猜到了杰诺克的计划,“那就如你所愿吧!”他轻蔑地笑道。

杰诺克重新将深渊默示录戴到手指上,亲吻它,好像对待久别的情人那样。他抽出佩剑,剑尖指向空中,从嘴里默含出一段亢长繁复的祷告词。随着杰诺克的祷告,他的佩剑正从漆黑的颜色渐渐转为了灰褐色的单薄,突然,一团深褐的雾气自剑柄的宝石中爆发出来。

下一刻,灰暗的光芒如火焰般包围了杰诺克的身影。他的看起来似乎长高了一些,一对黑色的半透明蝠翼自其背后冲出,它们刺破长袍,将整个岩洞铺上了一层厚重的晦暗。透过深渊默示录的帮助,杰诺克将他仅有的奇迹术带临到这个世界之上。在他的身后,那些来自深渊的恶魔们纷纷跪倒,它们臣服在这股令人敬畏的力量下,那是来自狄摩高根的力量。

“哈!”紧闭双眼,杰诺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吼,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剑尖的方位喷出。“啪”地一声打在法阵中央的定位卷轴之上,一片灰色的光芒闪过,卷轴化为无数黑色的灰烬,消散在空气之中。

奥斯卡特在一旁冷眼观看,他笑而不语。

当那些灰烬散去之后,那团黑色的浓云再一次从法阵的中央徐徐升起。它迅速扩大,很快变成了一个直径足有六,七尺的黑色空洞。腐败与毁灭的劲风从空洞中喷涌而出,所有并非来自深渊的生物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痛苦与绝望,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很快就都离开了这个并不太大的洞穴。

奥斯卡特没离开,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入到半空中那团漆黑的深洞。他看到,那是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海,血一般的弯月黯淡无光。黑色龙卷连通着黑色的天与地,漆黑的双蛇巨塔自海底盘旋升起,高高插入半空黑色的云雾之中。

“盐水魔域!”奥斯卡特低声感慨道。“我何时才能回到那里。”

下一刻,杰诺克高高地将双手举起,口中大声唱讼着赞美恶魔主君的祷词:“双生双觉,吾之真主。恶魔主君,异怪之王。伟大主宰狄摩高根,您的力量荣耀我,强大我,使我看清敌人的软弱。而渺小的我相信您,侍奉您,秉承您的名义,借用您的力量,请您助我,消灭那顽固而可笑之敌。!”

话音落下,他看到两道黑色的龙卷自高塔的两侧升腾而起。它们缠绕在一起,不断地上升着,扭动着,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呼啸。龙卷穿过深渊的晶壁,透过宇宙的间隙,携带着无数腐败、枯萎与毁灭的源力来到了这个世界。它们自上而下,出现在南部大海中的一座海岛的上空。如同恶魔主君那强有力的触手一般,蛇形的龙卷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高扬到空中,然后重重落在了岛屿的上空。

一瞬间,天空变色,大地颤抖,一轮七彩的虹光越然出现在岛屿的上空。它挡住了黑色龙卷,却很快就被它们压迫下破裂粉碎,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漆黑深洞中,刚才盐水地狱的景象一去不返。现在从里面透出的,是一派绿意盎然的南方海岛风光。传送门终于稳定下来,它看起来就像一个直径八尺的透明大圆球,周遭燃烧着血一般的火焰,如果你仔细观察,能发现它好像动物的心脏一般,有规律地轻轻跳动,慢慢旋转着。

“没有创意的奇迹术!”奥斯卡特出声嘲笑,“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杰诺克没有反击,他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岩地上,头发凌乱,面色惨白。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于奥斯卡特再争口舌上的胜负,现在他非得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不可。

“主教大人,干的不错。”奥斯卡特走过来拍了拍杰诺克的肩膀,“我们先去了,你可要尽快赶上,不然可就失去向主君邀功请赏的机会喽。”

杰诺克眼睁睁地看着奥斯卡特和他带来援军一个一个走进传送门之中。他想要站起身来,可双脚却几乎没有知觉。他想举剑,那柄原本轻巧灵活的刺剑现在却变的无比的沉重。他只能用愤慨而失落的眼神盯住他们,那怕这样根本就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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